窗台上放著的,正是含有劇毒的五迷花。(思路客.)
「這是什麼?」那官差審視地看著謝瀾風和曲靈歆。
「回大人,我和夫君是做草藥生意的,那是千疊蘭,專治咳嗽的。」曲靈歆不待謝瀾風說話,便開口說道。
「千疊蘭?那是什麼東西?」官差冷笑,「淨胡說,你們夫妻二人哪里像是生意人?那藥分明是毒物。哪有正經人家出門帶著毒藥的!」
「大人不知,小女子家族世代經營藥材生意,在蘭州那一帶也是有名的。」曲靈歆說著說著時不時地帶上蘭州口音,「只是家母去得早,爹娘伉儷情深,未曾續娶。好在爹爹待小女子極好,自幼教導小女子醫藥,行醫經商。父親年紀大了,小女子常常自己出門,不想卻遇到賊人。我這夫君本是外鄉的一游俠,路見不平,救小女子于危難之時。父親極為感激夫君,遂招贅。」
曲靈歆說著說著,又咳嗽幾聲。
「夫君不懂醫藥,卻帶小女子極好。小女子每次出門,夫君都會相隨護著小女子。未曾想,小女子偶感風寒,因此在這客棧耽擱下了。隔壁那間屋子都是藥材,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查看。我那伙計就住在那間屋子。我那窗台上放的,正是千疊蘭。大人恐怕不知,這千疊蘭和一種毒物長得極為相似,若非動得藥材之人,恐怕難以發現。大人若是不信,小女子就但這大人的面將這藥吃下去,可好?」曲靈歆問道。
「給她。」官差說道。
曲靈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將藥一點點吃下去,偶爾還咳嗽幾聲。待曲靈歆吃完所謂的「千疊蘭」,官差又等了許久,卻見曲靈歆依舊沒有什麼事情,這才相信。
「把隔壁的屋子打開。」官差說道。
「大人,我那伙計就在隔壁。恕小女子身體不適,不能親自前去,便讓我夫君陪著大人可好?我夫君不懂藥材,大人若是有所懷疑,便去問我那伙計。」曲靈歆緩緩說道。
謝瀾風聞言,看了曲靈歆一眼,見曲靈歆點頭,這才起身跟著去。
曲靈歆見幾人都出去,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即往嘴里丟了一個藥丸。真是的,她怎麼忘記把毒藥收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待那官差走了以後,謝瀾風回到屋子里,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不太大的伙計。
「剛剛那不是千疊蘭,是冥河草,一種劇毒。不過,兩種藥本身長得極有些像,卻也不至于認錯。我們藥宗的人,本身對毒藥有極強的抵抗力。一般的毒對我們來講跟沒吃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冥河草的毒性雖然強,不過在我身上不會馬上顯現出來,就算是顯現出來中毒現象也不明顯,我剛剛吃了解藥,無礙的。」曲靈歆解釋道。
「你隨身帶著它的解藥?」謝瀾風不信地說道。
「沒有,不過是別的藥,多少能解一點兒冥河草的毒。不過,對于我們藥宗的人來講,中毒了不一定要吃正對癥的解藥。若是別人中了這種毒,估計會立即毒發。而我們藥宗的人中了毒,晚上一兩天吃些不是特別對癥的解藥也沒什麼。」曲靈歆不在意地說。
藥宗的人,基本上各個都是萬毒的行家,更有的將毒藥當家常便飯吃。中了毒,不吃解藥也沒什麼大問題。
「那他又是誰?」謝瀾風看著突然間冒出來的伙計。
「我也想知道,緋紅,解釋一下吧。」曲靈歆笑眯眯地沖著緋紅說道。
那伙計聞言,將臉上的面皮揭了下來,正是剛剛受傷的那個女子。
「她……」謝瀾風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謝瀾風,我們藥宗別的不行,就是保命的本事不少。你這屋子的機關,應該是和隔壁的屋子相同吧。藥宗的人沒有人不懂機關,也沒有人不懂易容。」曲靈歆緩緩說道。
謝瀾風靜靜地凝視著曲靈歆。他這里的機關,自然清楚,卻沒想到,今日輕而易舉地被別人發現並打開。曲靈歆在外面合上機關的時候,他就夠震驚的了,未曾想,這個受了重傷的女子,居然從里面通向了另一個屋子。
剛剛曲靈歆故意慢吞吞地吃著毒藥,又等了良久讓那些人看是否毒發,其實是為這個叫做緋紅的女子拖延時間。緋紅是藥宗的人,只要給她時間,自然能夠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然後再迅速戴上面皮,從另一個屋子里出來,扮作伙計。
「這身衣服哪里來的?」謝瀾風問道。
「阿紫的。」曲靈歆回答道。
「他會穿這種衣衫?」謝瀾風詫異地問道。
「會。你別听他昨日胡說。他昨日戴面具,根本是沒想好扮作男人還是扮作女人。他的易容術才叫好呢。」曲靈歆解釋道。
「你認識我?」緋紅見曲靈歆和謝瀾風說完話,這才開口問道。
「我知道你,我什麼都知道了。」曲靈歆嘆了口氣說道。
「你長得真像她。」緋紅帶著懷念的語氣說道,「我和你娘的關系,就如同你和月……」
「我自然知曉的,紅姨。」曲靈歆听到緋紅要說月晴,連忙打斷。
「你既然知曉了,我也不多說了。你們盡快離開吧,這里不太平。」緋紅說道。
「你今晚和阿紫……」曲靈歆欲言又止。
「是時候動手了。」緋紅的眼中劃過一絲恨意。
曲靈歆聞言點了點頭,道︰「你和阿紫小心!」
「阿紫先跟著你。」緋紅說道。
曲靈歆也不多問,點了點頭,道︰「也好。」
「我去阿紫那里住一晚上。」緋紅說完,轉身離去。
曲靈歆靜靜地看著緋紅的背影,緩緩閉上眼楮,是時候動手了。藥宗隱忍了百年,曲家死去的那些人,是時候討回一些利息了。
謝瀾風雙眸凝視著看著曲靈歆,體貼地什麼都沒問。
「好好休息吧。」良久,見曲靈歆恢復平靜,扶著曲靈歆再次躺下。
緩緩關上窗戶,謝瀾風點上助眠的香料。這一頁,曲靈歆睡得格外安穩,謝瀾風卻久久不能平靜。吏部尚書就在昨夜被人刺殺,那個說著莫名其妙話語的緋紅,還有明顯做了什麼決定的曲靈歆。
第二日曲靈歆早早地起床了,就去配置各種的藥。花了一天的時間,曲靈歆才把各種藥材陪完。
「這些藥慢慢配,你不需要這麼著急的。」謝瀾風勸道。
「紅姨讓我們早點兒走,自然有她的用意。」曲靈歆說道,「我們明日一早就走。」
「不等阿紫嗎?」謝瀾風問道。
「不等。」曲靈歆毫不猶豫地說。
謝瀾風默默地看著曲靈歆,眼中微微一閃。
天剛剛蒙蒙亮,曲靈歆就起身了。曲靈歆走得很急,好在洗理費沒有問什麼。謝瀾風不知從弄來的馬車,將那些藥材裝入馬車中,曲靈歆順利地出城。
趕了整整一天的路,曲靈歆才下來休息。
「前面是頗陽城,我們進城去休息吧。」謝瀾風說道。
「天色還早。」曲靈歆搖了搖頭。
「你需要休息。」謝瀾風語氣依舊溫和,只是眼中的堅定卻讓曲靈歆松口。
謝瀾風隨意找了一家客棧,曲靈歆抬起頭,見不是嘉興客棧,這才松了口氣。
「兩位是客官請。」小二熱情地迎了進來。
「準備一件上房。」謝瀾風說道。
「是,是。」小二說道。
如今,曲靈歆是和謝瀾風扮作夫妻,兩人吃完東西進了房間。如同以前一樣,一人住在外間,一人住在內間。
入夜,原本安睡在床上的曲靈歆猛地睜開眼楮。
「謝瀾風。」曲靈歆輕聲喚道。
謝瀾風似乎睡得格外香甜,根本就沒有听見曲靈歆的聲音。
「謝瀾風!」曲靈歆想了想,又喚了一遍。這一遍,曲靈歆的聲音很大。
曲靈歆見曲靈歆依舊沒有回答,這才松了口氣。要知道,以前別說曲靈歆這麼大聲地喚,就算是曲靈歆只是微微有一點兒小動靜,謝瀾風就會驚醒。
曲靈歆輕輕地走了過去,看著熟睡的謝瀾風,嘴角掛著笑容。
「謝瀾風,謝謝你的照顧,我們後會無期。」曲靈歆說完,點了燈,寫了一封信,又收拾了一些藥,就要離開。
想了想,曲靈歆又把那些剩下的藥性和用法寫了出來。隨即拿出一張面皮,帶在臉上,一個相貌清秀的小美人出現在鏡前。
「你是個好人,那些藥我都配好了,希望那些藥你永遠都用不上。不過,我知道,可能性不大,所以,就用它們來保你的性命吧。你真的是一個好人。若是早些遇上你,該多好啊!」曲靈歆的臉上明明是笑著的,眼中卻閃著淚光。
猛地一轉身,曲靈歆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曲靈歆不知為何,心里好痛,她也不知為何,自己要說出那番話。
曲靈歆常常覺得,若是前世,自己嫁的是謝瀾風,那麼自己是不是就用經歷這麼多痛苦了。她的心,似乎……曲靈歆垂下眼簾,她似乎放不下他了。
門被曲靈歆緩緩關上。就在這時,原本昏睡不醒的謝瀾風猛地張開眼楮,眼中仿佛有烏雲翻滾,山雨欲來。
「曲靈歆……」聲音中沒有了往日的溫柔,若是有人在,定然會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來人。」謝瀾風對著空氣說道。
「公子。」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出現在房間內。
謝瀾風沒有說話,卻讓黑衣男子冷汗直冒。好久沒有在公子身上感受到如此壓抑的氣氛了。
「她呢?」良久,謝瀾風才開口。
「回公子,謝期暗中跟著夫人,夫人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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