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他在北陽那邊混的不錯。」文雅回答,然後拍了拍西鳶蘿的肩膀,說︰「到了,就是這邊。」
西鳶蘿抬頭望了望,樓房樣式很老舊,很多牆面水泥已經剝落,顯得殘破不堪。在昏暗的光線下,靜默矗立,仿佛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如果不是真真切切地站在底下,西鳶蘿簡直不敢相信,繁華如上京,居然還有如此殘舊老式的樓房。
文雅走進屋內,卻見西鳶蘿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只見她仍站在屋外,仰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喊了一句︰「鳶蘿,快進來,你看什麼呢。」
「哦」西鳶蘿應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小心台階。」樓梯口的燈光很暗,文雅拉著西鳶蘿的手提醒她。
西鳶蘿抓著文雅的手跟在後頭,借著微弱的光線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四周一片幽暗,樓梯上滿是灰撲撲的灰塵,樓梯底下有一方小空間,隱約放著許多雜物,一眼望去,仿佛一個黑魆魆的大洞,也不知道里面藏著什麼東西。
看著看著,西鳶蘿就感覺心里毛毛地,拽緊了文雅的手,問了一個差點讓文雅笑噴了的問題︰「文雅,你們住的地方這麼黑,不會有鬼吧?」
文雅憋住笑,故意嚇她,「有啊,就在你身後呢。」
西鳶蘿原本就膽小,聞言更是背後一陣發涼,大聲叫著往文雅身上撲去。
哈哈哈……
文雅終于放聲大笑。西鳶蘿知道被耍了,很是氣惱,使勁拍打著文雅的背,文雅邊笑邊跑,西鳶蘿就追,追著追著,自己也跟著樂了。倆人一口氣跑到了五樓,文雅所在的樓層,門口有鄰居在洗菜,見著文雅笑著打了聲招呼。西鳶蘿心中的恐懼也就消散了。
原本她小時候就很怕鬼,長大之後好一些,認為鬼怪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但自從重生之後,她對靈魂鬼魅的存在就深信不疑了。是以,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怕黑,總覺得黑暗之中,會鑽出一些什麼東西來。
「你坐,我給你倒茶。」走進家門,文雅就開始招呼西鳶蘿,走到桌邊去倒水,卻發現熱水壺里沒水,訕訕地笑了下,說︰「我去燒水,你等一下。」然後走進邊上的小廚房去燒水。
西鳶蘿就走到房間中央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手按著沙發,晃悠著身子地東張西望起來。房間很小,小到連她房間里的衛生間都比它大。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所有家具之類,倒也健全。屋內被文雅收拾得干干淨淨,妥妥當當,雖然小,卻透著一股溫馨的味道。只是房間不是朝南,照不到太陽光,有些陰冷,西鳶蘿坐著,只覺渾身冰涼。文雅端了熱水出來,西鳶蘿就將杯子緊緊地捧在了手心里。
不一會兒龍豹也回來了,手上拎著一大堆菜,有魚有肉,還拎著一只肥母雞,完了還從口袋里掏出一支人參來,說是要給鳶蘿炖人參雞湯補身子。西鳶蘿覺得很不好意思,同時又有些感動,他們工資不多,卻為了她破費這些。
文雅推搡著龍豹去廚房做飯,她就拉著西鳶蘿再外面繼續聊天。
龍豹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將五菜一湯端上了桌。三人坐定,開始吃飯,龍豹先給西鳶蘿和文雅每人盛了一碗人參雞湯,自己卻不喝,端起白米飯開始吃飯。西鳶蘿嘗了一口雞湯,味道香濃鮮美,果真很好喝,忍不住驚嘆了一聲。龍豹和文雅高興,一個勁兒的招呼她多吃一些。
吃完了飯,收拾洗碗的人依舊是龍豹。人高馬大的龍豹系著圍裙的樣子有些滑稽,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分外專注,忙里忙外,甘之如飴,一切都理所當然的樣子,倒也不顯得有多違和了。
文雅和西鳶蘿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過了一會兒,西鳶蘿起身去上廁所。他們屋內沒有單獨的衛浴設施,需要去樓層盡頭的公共衛生間。西鳶蘿上完廁所回來,無意間听到文雅和龍豹在說話。
「你今天買了這麼多菜,哪兒來的錢啊?」文雅這樣問龍豹,西鳶蘿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我跟工地上一個朋友借了五百塊錢。」龍豹說道。
屋內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只听文雅口氣略顯無奈地說道︰「那我們下個月的房租怎麼辦?」
「沒事。這個錢哥會還的。」龍豹隨口就說道。
「龍虎?」文雅很是驚訝,隨即便指責龍豹,「龍虎他也不容易,每個月寄錢給我們已經不錯了,你怎麼還讓他給你還你借的錢。」
「額……這個……」
龍豹撓撓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文雅見他神情有異,立刻雙眸微眯,板正了臉色,說︰「龍豹,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龍豹無奈,只得說道︰「這錢本來就是哥借的。」
文雅皺眉,疑惑更深了。
龍豹解釋道︰「你打電話來,我就跑去跟工友借錢,可是他們都說沒有,正好那時候我哥打電話過來,我就把這事說了,想著讓他給我打點錢,可他手頭也沒錢。但是他說他會想辦法,然後就讓他一個朋友送了五百錢給我。完了還跟我說,鳶蘿身體不好,讓我多做些好吃的給她補補。」
文雅終于了然了,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嘟囔道︰「難怪,我說你怎麼對鳶蘿那麼好。」
龍豹憨憨地笑了笑,說︰「你不會是懷疑我對鳶蘿有想法吧。」
呸!文雅啐了一口龍豹,「就你這熊樣,還敢對鳶蘿有想法。」
「那是。」龍豹又是憨憨一笑,坦然承認文雅的話,然後又話鋒一轉,表明心跡道︰「在我心里,就你一個,就是天仙美女放我面前,我也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文雅噗嗤一聲笑了,抬腿就踢了他一腳,口中嬌罵了一句︰「就你貧嘴。」
龍豹不避不讓,受了她一腳,看著文雅,臉上猶一副甜甜蜜蜜的笑容。末了卻突然想起了什麼,正色道︰「這事你可別告訴鳶蘿,哥不讓說的。」
文雅白了一眼龍豹,不悅道︰「我傻呀,去跟鳶蘿說這些?」像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她哪好意思去跟鳶蘿說。
房間里一下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文雅幽幽地嘆了口氣,說︰「沒想到,龍虎他還記著鳶蘿呢。」
「是啊。」龍豹說道︰「別看我哥這人平常冷冷淡淡的,但其實,他長情著呢。」
「長情又有什麼用?」文雅說道︰「鳶蘿她都已經有未婚夫了,門當戶對,感情又好,只怕再過兩年就結婚了。」
龍豹沒有再說話,只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然後屋內就徹底陷入了沉默。
西鳶蘿說不清當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震驚,有感動,但更多的,似乎是愧疚。她從來不知道龍虎居然會喜歡她。印象中,他話不多,每次出去玩,都是她跟文雅龍豹鬧成一團,而他就像個影子一樣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偶爾也會察覺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那目光似乎是不經意的,因為等她回望過去,他便會淡淡地瞥開,仿佛蜻蜓點水,只是偶然的一下停駐,根本沒有任何漣漪。現在想來,竟是自己忽略了。他當時的心情,想必是十分酸澀跟微妙的。
然而他的這份情,自己只怕注定是要辜負了。
不過好在龍虎還年輕,等遇到了更好的女孩子,自然就會忘了她。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西鳶蘿這樣想著,心中也就釋然了。
「都這麼久了,鳶蘿怎麼還沒回來。」屋內文雅忽然說了一句。
西鳶蘿听見,就上前一步準備敲門,誰知 嚓一聲,竟不小心踩到了堆放在門口處的紙箱。文雅和龍豹在屋內听見響聲,立刻出來開門。
「怎麼了?」文雅開了門,立刻問道。
西鳶蘿將高跟鞋鞋跟從紙箱里頭j□j,抬起頭笑言︰「沒事,不小心踩到了紙箱。」
哦!文雅應了一聲,不疑有他,讓龍豹去弄那些紙箱,就拉著她進屋了。
三人又聊了會兒天。不一會兒,龍豹因為工地晚上要加班,要出去了。恰好這時候齊懷淵也打了電話過來,問她在哪里。西鳶蘿報了地址,齊懷淵說他就在附近,要過來接她。三人就一起下了樓。
剛到樓下,就見一輛黑色賓士停在不遠處一盞路燈下面,見到西鳶蘿,就緩緩駛了過來。
文雅不禁感嘆,「你未婚夫也太神速了點吧。」
西鳶蘿笑笑,暈黃的燈光下只見她眉眼盈盈,溢滿了幸福甜蜜的光芒。龍豹在邊上微微覷一眼,心中不免替龍虎感到失落,對于西鳶蘿,他此生只怕是無望了。
車子到了面前,司機小張跑下來開門。西鳶蘿跟他們道了聲別,就一頭鑽進了車子里。原本幾乎被凍僵了的身子,乍然遇到了熱撲撲的暖氣,禁不住身子打了個顫。齊懷淵見狀,就去握她的手,這不握還好,一握,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她的手凍得就跟冰塊似的。
「又不好好穿衣服,手都成冰塊了。你也不怕感冒。」齊懷淵沉著臉喝斥她。
西鳶蘿顫抖著身子撲進他懷里,還調皮地將他形容為冰塊的雙手伸進他的外套里面,隔著襯衫,貼著他的背部。他的身子就像一個火爐,嗤嗤燃燒著,驅走她身上所有嚴寒。
齊懷淵將她緊緊摟在懷里,下巴剛好抵著她的額頭。就這樣默默地用身子溫暖著她,半響沒有說話。
捂了半天,西鳶蘿終于暖和了一些,就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她從五樓下來,最多也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而他的車子卻早就停在那里了,不管他從哪里過來,都不可能那麼神速,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早就等在那里了。
齊懷淵下巴微微摩挲著她的額頭,也不隱瞞,坦白道︰「你下午在街頭晃悠的時候,被我一個下屬看到了。」
然後他又解釋了句︰「這邊治安不太好。」
所以他就讓人跟著她?西鳶蘿抬頭看他,他清俊剛毅的臉在暈黃的光線下越發顯得稜角分明,透著一股冷峻迷人的氣息。
她真是,愛慘了這個男人。
情到深處,情不自禁。西鳶蘿伸長脖子,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齊懷淵先了楞了下,然後迅速地反應過來,俯□攫住了她柔軟芳香的唇瓣。
一吻直到地老天荒,真想就此將時光都停住。
直到西鳶蘿快要喘不過氣來,齊懷淵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西鳶蘿臉色紅暈,喘息著靠在他的懷中,彎彎地桃花眼中迷蒙悱惻,柔地都能掐出水來。只是當眼角瞥到駕駛座上的小張的時候,心中驀然一驚,雙頰滾燙,立刻掙扎著要離開齊懷淵的懷抱。
齊懷淵摟住不放,安慰她說︰「放心,他看不見。」
西鳶蘿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車中按了一塊隔音玻璃,里面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里面的那種。
西鳶蘿放下心來,于是安安靜靜地重新窩回他的懷抱。
齊懷淵抱著她,心滿意得,「听說你考了第一名?」
「恩」西鳶蘿回答︰「你要怎麼獎勵我?」
齊懷淵笑笑,反問她︰「你要什麼?」
「嗯——」西鳶蘿想了想,說︰「我要一個花房。」
「花房?」
「對」西鳶蘿說道︰「比林恆家的還要高,還要大。」
齊懷淵笑了笑,寵溺地道︰「好。
西鳶蘿將臉貼緊他的胸膛,無意識地上下摩挲著,繼續說道︰「里頭不種別的,就種鳶蘿花。」
「好~」
齊懷淵被她摩挲的心都酥了,嗓音似水般柔和低沉,「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唉,今天在忙碌中辦錯了兩個業務,心情郁悶。所以要讓文文甜蜜一些,滋潤一下我日漸枯竭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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