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貝拉的威嚴不容忽視,此言一出四小都安靜下來。他環視了眾人一眼,才續道︰「剛才提爾薩和卡特里打了一場,你們有什麼感覺?」
卡特里︰「很過癮。」
提爾薩︰「不甘心。」
肖禰︰「他們兩個很強。」
羅洛︰「提爾薩哥哥會贏的!!」
提爾薩︰「……」他忽然覺得羅洛還不如沒說那句話!
顯然眾人的答案都在坎貝拉的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喜怒不形于色,只道︰「提爾薩,你和卡特里從小打到大,一直都互有輸贏。其實你們都知道,單純論起力氣,卡特里比不過你,但你太依賴力量了,這並不好。」
他不是第一次對提爾薩提出這個問題了,事實上最初他將人形也適用于狩獵這個觀點提出來後,提爾薩就一直抱持著嗤之以鼻的態度。雖然坎貝拉是他的阿爹,但他從小受的都是傳統獸人的教育,「獸人之所以能夠變成人形,是為了方便與雌性在一起」這種觀點深植于心,對于戰斗中舍棄強橫的獸形變成人形這種事情,不僅難以接受,簡直無法想象。
但和他不同,向來喜歡挑戰新事物的卡特里對于這個觀點卻接受良好,雖然最初他根本抓不好合適的時機,戰斗中也常常被提爾薩壓制著,別說變身,哪怕稍一走神就可能輸掉。這種情況下提爾薩當然越發不看重坎貝拉的這個觀點,直到最近,卡特里已經逐漸掌握了其中的技巧,他也漸漸地越來越難贏過對方了。
此時听阿爹再度提起這個觀點,提爾薩的目光不由得閃了閃︰
——也許,他也該研究一下這種攻擊方式?
看出兒子眼中的動搖,坎貝拉嘴角總算微微翹起,而後轉向卡特里兄弟二人︰
「至于你們倆,昨天我說過,從今天起你們兩個要練習合擊之術。這種能力不是對著死目標撕咬撲打就能提升的,必須要實戰!所以我叫提爾薩來跟你們過招,等你們兩個人合擊能夠輕松打敗他後,再來挑戰其他目標!」
「哎?」肖禰一怔,讓提爾薩當陪練麼?
坎貝拉低咳一聲︰「當然,與此同時,提爾薩你也順便練習一下兩種形態轉換的作用——想必剛才卡特里的示範你已經有所感悟了。」
提爾薩抿起唇,勉強算是接受了這個安排。
果然不只是陪練啊!肖禰眨了眨眼,目光望向旁邊的小獅子︰「那羅洛呢?」難道羅洛是提爾薩的搭檔?也太小了吧?
看出了肖禰的疑問,坎貝拉又咳嗽兩聲,斜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兒子︰「羅洛是提爾薩帶來的——唔,不用管他,你們兩個去休息一下,等等就開始訓練!」他用手指了指才打斗完畢的卡特里兩人,轉而面對肖禰,「至于你,過來跟我熟練一下獸人們常見的配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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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從那天開始,肖禰三人開始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練習。坎貝拉是個很神奇的獸人,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在戰斗上有著讓其他獸人都驚嘆的天分。在他之前從沒有人想過可以在戰斗中轉換自身形態來扭轉戰局,更別說他還將這種方法做了很細致的劃分。
在鍛煉徒弟這一點上,坎貝拉也有著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他並不僅僅讓三人通過單純的對戰來提高實力,而是會加上一些限制條件,比如只允許用人形攻擊,綁起一條腿,身上纏上沉重的石塊,或者干脆蒙上眼楮……也不知道這些方法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至于小獅子羅洛,他並不算在坎貝拉的弟子範圍內,而且他也不到學習狩獵的年紀。獸人們對于十八歲以前的幼崽完全放養,這個時候他們的骨骼還太軟,不適合訓練。所以才十五歲的羅洛每天只是例行來打打醬油,而後就去找小伙伴們玩兒去了。
這天三人照例在這邊集合訓練,肖禰和卡特里合擊提爾薩。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和卡特里已經逐漸找到了默契感,雖然坎貝拉已經給他們做出種種限制,提爾薩仍舊有些吃不消了。
一打二,和一打一對搭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要知道最初的時候,提爾薩面對兩人的攻擊簡直游刃有余,原因無他——沒有默契的兩個人太容易扯對方後腿了,戰斗能力甚至比不上卡特里自己一個人。可是現在,提爾薩已經可以預見,等這兩個人完全磨練出來後,恐怕會比他同時與兩個卡特里對戰都難敵。
這天又一次戰斗告一段落,坎貝拉出聲叫停後,指了指不遠處的水盆。三人各自暢飲一番,才交流幾句話,就見羅洛從遠處跑了過來︰
「大伯!哥哥!快去村長那里!弗撿回來一個長得很奇怪的雌性!」
小獅子臉上透著滿滿地好奇與興奮,跑的直喘粗氣,提爾薩一把將他撈了起來︰「慢點說!怎麼了?」
「你是說雌性?」坎貝拉听到清楚,不由得十分驚訝︰對獸人們來說,雌性是十分珍貴的,流落在外的雌性更是十分少見,弗撿回一個雌性——這真是個了不起的消息。
不僅是他,提爾薩和卡特里也都有些驚訝,連肖禰都有些意動。他從回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一直在家養傷,後來雖然因為蓋房風波出去見了些人,但見到的多是男人,再之後就直接被叫到坎貝拉這邊來學習技巧了,一個「雌性」都沒見到過。雖然有溫柔如伯父那樣的存在,但男人和女人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家鄉這邊的女人會是什麼樣的?如那顏那種,還是她的祖母那一種?亦或者,更加強悍一些,身高更高,長得也更粗壯什麼的……
不過羅洛帶來的消息顯然不止如此,他用後爪勾著提爾薩的獸皮,等呼吸勻稱後才又說道︰「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不是個雌性,她長得好奇怪!」說著歪了歪頭,抬起前爪在空中比劃了幾下,似乎想不到什麼合適的形容詞,有些喪氣的收回爪子,「我也說不好!哎呀!反正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他們幾個人趕到村長家時,那里已經圍了不少獸人,只不過大家都圍在外圈,並未進屋,顯然有所顧忌。羅洛仗著自己身板夠小左沖右突,一直鑽到人群里面,剩下的四人只能圍在外圍,雖然看不見,但仗著獸人靈敏地听覺,聲音還是能夠听到的。
屋中听起來一共有四個人的呼吸聲,其中三人听聲音分別是祭祀,村長和之前羅洛口中的弗。不過那個獸人肖禰沒見過,听到的也是陌生的嗓音,但是——他忽然皺起眉,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記憶中非常厭惡的味道。再聯想到羅洛之前說撿到的是個雌性——
難道……
肖禰仔細聞了聞空氣中傳來的氣味,可惜周圍的獸人實在太多,味道混雜,深吸氣後除了被嗆得咳嗽之外,連之前的味道都找不到了,思及此,他伸手捅了捅身邊的卡特里︰
「那個弗是個什麼樣的人?」
卡特里雙手環胸,想了想︰「一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家伙。」同時還撇了撇嘴。並不是卡特里對弗這個人有偏見,實在是這個獸人的性格很讓人——難以親近。總是冷著一張臉不說,性格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惜獸人們不知道有個詞語叫做「面癱」,卡特里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解釋,干脆用手指指里面,「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說話間屋中又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與附近各種純爺們的發聲方式不同,那道聲線相對而言尖銳且細高,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獸人們听到這個聲音都有些詫異,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雌性聲音好奇怪!」
「很像鳥叫聲。我記得碧鶯的叫聲和那個聲音很像。」
「有點刺耳——不過其實也挺好听來著。」
「我剛才看到過,她長得好像也挺奇怪的……」
與他們不同,肖禰卻在听到那個聲音的第一時間里整個人都僵硬了。離他最近的卡特里當即察覺到弟弟的變化,詫異的轉過頭︰「怎麼了?」
肖禰根本沒听到卡特里的疑問,此時的他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震驚,腦海中反反復復都是一句話︰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畢竟相處過那麼久,肖禰不會認錯的,那道聲音,加上空氣中若有若無令人厭惡的味道,屋里那個雌性,居然是之前暗算了他的那顏!
那個瘋女人!
隨之而來被回想起的是那些被關在實驗室中的日子,不斷地被抽血,記錄各種數據,被迫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肖禰狠狠握緊拳,幾乎忍不住就要撥開人群沖進去!
「肖禰?!」
他身形方動,肩膀就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了。肖禰僵硬地轉過頭,充血的目光對上一雙充滿關切的棕褐色眼眸,他看到那個這些日子里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人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管有什麼事,不要沖動。」他說著,忽然露出招牌般地陽光笑容,「放心,哥哥會替你做主!不管是打架還是報仇,咱們兩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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