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是永寧殿的琥珀。♀」碧芳臉色發白,「奴婢親自去打听過了,確是琥珀無疑。」
雖然早有預感,但蕭婉仍然愣了半響才道︰「她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溺亡。」
「據說?」
「尸體在發現之後不久就被長樂宮的陳公公帶走了。」碧芳解釋道︰「‘溺亡’這個說法是從坤寧宮傳出來的。」
「這事可真蹊蹺。」碧波池離百花宴場地不遠,如果真的是不小心跌進去了,呼喊一聲總能有人听到,可是當晚並沒有听見有人呼救。沒有呼救,人卻溺死了,總不成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吧。
這怪事一件接著一件,沒完沒了了。
「對了,前兒晚上的那個百花舞究竟是什麼回事?」無論是陳皇後還是孫嬪都不像是那種會「獻美」的人,要是柳賢妃還差不多,畢竟前世柳賢妃可是將她的大宮女獻了出去。
說到這個,碧芳笑了起來,「奴婢從尚儀局那里探到,原本那個位置是留給孫嬪的,孫嬪苦心謀劃,便是想要在宴上一鳴驚人,但後來不知怎地,孫嬪沒有去。」
如此想來便合理了,孫嬪瞞著陳皇後苦心排練了一支新舞,想要取悅君王,重獲聖寵,但不知為何後來卻沒有去。這才讓那舞姬得了皇上青眼,如此一來,舞姬身上那略微寬松的衣服也可以解釋得通了,孫嬪這幾年養尊處優,自然要比那舞姬豐盈。如果不是後來又發生了肅貴嬪一事,那舞姬恐怕早已成了皇上新寵了吧。
思及此,蕭婉心念一動。
「那舞姬打哪兒來的?本宮前天瞧著,她身上的舞衣雖不合身,但腳下的舞步卻嫻熟得緊。」
碧芳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說道︰「尚儀局的人說那人是尚儀局的施姑姑親點的,那天孫嬪久候不至,施姑姑便點了那舞姬代了。」
「那舞姬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奴婢慚愧,只探得她姓馬,名‘麗芳’。」
聞言蕭婉展顏一笑,馬麗芳,往後幾年異常受寵的「麗昭儀」,與柳賢妃關系密切。只不過前世她是由安順親王進上的,這一世,是由陳皇後「獻」上的。
「娘娘?」碧芳詫異,難道娘娘知道這舞姬的來歷?
「這‘麗……’這馬麗芳,錦繡宮不要與之結怨。」
碧芳雖有幾分不解,但還是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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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芳能探出的消息,坤寧宮自然早就知道了。
陳皇後怒火中燒,將寢宮的擺設都砸了個干淨,
「孫氏——」
「娘娘息怒。」小陳嬤嬤忙勸道︰「像孫嬪這種跳梁小丑,娘娘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跳梁小丑?」陳皇後險些將銀牙咬碎,「如今連這種跳梁小丑都可以欺到本宮頭上了!本宮成了整個後宮的笑柄!」什麼「母儀天下」,什麼「賢妻表率」,姑母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麼要求別人!
「娘娘息怒,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小陳嬤嬤一個勁地勸慰,「孫嬪以後可以慢慢收拾,現在最要緊的是鳳印啊。」
「鳳印?」陳皇後慢慢冷靜下來,「是了,姑母說只要肅貴嬪流產的事辦好,便將鳳印交予本宮。」
「是啊,娘娘,只要鳳印在手,還怕這後宮不听您的。」
「哼,這鳳印本該就是本宮的。」
小陳嬤嬤大驚,忙斥退左右,「娘娘慎言!」
陳皇後憤憤不平,「難道本宮說得不對嗎?本宮身為皇後,本該執掌鳳印,況且這里是坤寧宮,有什麼不可以說?」
小陳嬤嬤燦燦,「娘娘息怒,太後娘娘代掌鳳印,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娘娘和太子殿下啊。明德三年,淑貴妃欺您懷有身孕,無暇分/身之時在內務府送來的脂粉上動了手腳,險些害得太子殿下……娘娘您都忘了嗎?」
陳皇後眼中厲色閃過,「如此大辱,本宮如何敢忘。」
「這就是了,」小陳嬤嬤仔細觀察著陳皇後的臉色,發覺她冷靜下來了,復勸道︰「娘娘還是要以鳳印為重啊。」
「鳳印……等本宮掌了鳳印……哼……」
陳皇後沉吟片刻,問道︰「王貴人那邊如何了?」
「回娘娘話,王貴人什麼都沒有說,只一個勁地喊自己是被冤枉的。」
「那女乃娘你認為她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小陳嬤嬤遲疑了片刻才道︰「奴婢覺得王貴人應該沒有這個膽子。」
「本宮也這麼覺的,想當年正是因為她忠心耿耿,本宮才將她給了皇上,如今沒有本宮的命令,她斷不敢毒害肅貴嬪,況且,那毒還下$小說
「娘娘英明!」
「那依女乃娘看,這事是誰做的?」
「這……奴婢愚鈍,肅貴嬪有孕也才一個多月,滿得緊緊的,滿後宮都不知道,這幾年她又深居淺出,奴婢實在想不出是誰想要致她于死地。」
「是啊,有誰想要她死呢?」
「娘娘,您說會不會是她自個兒……」
「應該不會,」陳皇後搖頭,「她是以死去的三皇子為由復的寵,此時懷孕不正趁了她的心。」
小陳嬤嬤點點頭,是啊,子嗣才是後宮女人最應該爭的東西,沒有人會將他往外推。
「皇後娘娘,」一個小宮女在門口稟告,「周貴人求見。」
周貴人?陳皇後有些茫然。
「娘娘,」小陳嬤嬤提醒道︰「周貴人居住在永樂宮後殿,是四公主的生母。」
陳皇後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木訥寡言的身影,微皺起眉,她來做什麼?
「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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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你查到的結果?」慈寧太後手里拿著幾張供詞,直勾勾地看著陳皇後。
「有什麼不對嗎?姑母?」看著慈寧太後那張嚴肅的臉,再想想那些證詞……陳皇後有些忐忑。
「不,很好。」慈寧太後將供詞放在桌上,拍拍陳皇後的手,道︰「這事你辦得很好。」
聞言陳皇後笑了起來,「多謝姑母夸獎,那孫嬪……」
「如何處置孫嬪,要看皇上的意思,」慈寧太後語重心長道︰「如何處置犯錯的宮妃,得讓皇上下旨。」
陳皇後有幾分不解,但還是應了下來,「那兒臣待會便去找皇上。」
「嗯。」
目送陳皇後遠去之後,慈寧太後的臉上泛起憂色,「雪兒她還是年輕了些……」
「皇後娘娘純善,」陳嬤嬤從宮人的手里接過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端到了慈寧太後的面前,「娘娘,該喝藥了。」
慈寧太後伸手接過,仰頭喝得一干二淨。
陳嬤嬤接過碗放到一邊,遞過去蜜棗茶,待慈寧太後喝過茶後,她方道︰「這肅貴嬪也真狠得下心來,那可是她的親孩子……」
「有了皇帝的憐惜還怕沒有孩子?」慈寧太後冷笑,「更何況那孩子根本就活不了幾個月。」自從勉強生下三皇子之後肅貴嬪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三皇子死了之後更是直接垮掉了,調養了這麼些年才勉強有些起色,但……中了毒的孩子怎麼可能平安降生,肅貴嬪想必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才會在國宴上,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流掉……
有才有貌狠得下心,皇帝又心懷愧疚……還怕沒有好前程和親兒子?!
「這事不用告訴雪兒。」免得她一氣之下又做出什麼事來,肅貴嬪眼下還有用,倒是那顧太醫……
「那個顧太醫……要處理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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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後雷厲風行,沒幾天就將肅貴嬪中毒一案查得水落石出,原來是孫嬪先前和肅貴嬪有隙,此番見肅貴嬪復寵,孫嬪嫉妒之心大起,便收買了望春閣的一個太監,在肅貴嬪的藥里下了附子,想要肅貴嬪「虛不受補」而歸西。
但肅貴嬪前些日子卻因身子骨好了不少而停了藥,孫嬪的毒計沒有奏效。
孫嬪一計未成又生一計,在宴席之上裝作身子不適回宮,途中卻繞道坤寧宮,指使宮女琥珀在肅貴嬪的糕點上下了砒霜,導致肅貴嬪流產。事後,更是將琥珀推入碧波池淹死,帶著後趕來的瓔珞回宮,佯裝琥珀失蹤。
周孝帝聞言大怒,肅貴嬪更是哭得死去活來,泣不成聲,只求皇上為她做主,為她那可憐的未出世的孩子做主。
最終周孝帝下旨:罪婦孫氏,深蒙天恩,恩封侍君,然恃寵而驕,嫉妒成性,竟加害宮妃,毒害皇嗣,加恩賜令自盡。
陳公公宣讀完聖旨之後便招了招手,讓人送上來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綾。
「太後仁慈,娘娘請選吧。」
孫嬪看看白綾,又看看毒酒,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會的,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對我的……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毒害肅貴嬪,我是冤枉的——」
陳公公皺起眉頭,拂塵一甩,「還不快動手!」
「是。」
「我是冤枉……唔唔唔……」
孫嬪的叫聲沒有傳出永樂宮,但傳入了同在永樂宮的裕安殿中。
這個孫嬪,要死了都不安生,侍墨皺緊眉頭,指揮著宮人關門關窗。
「不礙事,」周貴人手里搖著撥浪鼓,慈愛地看著手舞足蹈的四公主,「就這麼著吧,反正以後想听也听不到了,是不是?明嘉?」
「呀呀呀……咦咦……啊……呀咦……」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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