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賢妃的生辰宴會里先後發生了兩件事,眾妃原本所剩無幾的興致都被敗壞了,陳皇後更是直接領著蕭婉等人上了步輦。♀隨後淑貴妃、張惠妃等人也領著人走了,肅充儀和周嬪居住的宮里都是沒有主位的,與柳賢妃略說了幾句話後也告辭離去,剛才還熱鬧著的頤華宮瞬間沉寂下來。
面對著這樣的差別,柳賢妃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自眾妃離去之後,她的臉上就一直保持著微笑,好像達成了什麼好事一樣高興。
「娘娘,」鶯兒走了進來,黃鸝般的嗓音從她嘴里飄了出來,「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柳賢妃點點頭,提醒道︰「可要仔細些,萬萬不能被人發現了。」
「娘娘您放心,奴婢省得,」鶯兒欲言又止,「娘娘,那施美人……」
柳賢妃冷下臉,今天施美人之事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宮女有問題,如此粗略的手段……是誰這樣打她的臉?
「是誰讓她陷害施美人的?」
「回娘娘話,是馬采女,馬采女給了她二十兩銀子,並且允諾若是她此次晉封,便求娘娘將她要過去侍候。」
「要過去侍候……膽子不小。」
「可不是,」鶯兒笑道︰「想來先頭施美人取笑她的事記到現在呢,那這宮女……」
「等她晉封之後再說吧,不然豈不是白搭上一個施美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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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嬪道︰「皇後娘娘,這施美人如此如此不仁,不知娘娘要如何處置?」
「禁足吧。」陳皇後隨意道。
「娘娘英明!」王良娣小心奉承著,「不知那劉容華?」
還沒等陳皇後回答,周嬪便嘆道︰「真想不到劉容華竟然是這樣的人,何美人與她無冤無仇的,哎……這回好歹有王良娣瞧見了,不然何美人豈不是白落水了一場?」
「說起這事,王良娣對皇後娘娘可真是敬重有加忠心耿耿呢,見著了什麼好東西,第一個就想到了皇後娘娘。」蕭婉對著陳皇後說道︰「池里的那朵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就好像仙女一般,真是美極了。怪不得王良娣會不顧儀態下池去摘……那樣的荷花,也只有皇後娘娘才配擁有呢。」
被蕭婉這麼一說,陳皇後也想起了適才王良娣正是由于想要為她摘花才會撞見那般陰私的一幕,再一看王良娣還微濕著的裙擺……
「你也真是的,這種事叫宮女去做也就是了,怎麼還自個兒下去了?來人,快帶王良娣下去換件衣裳,再煮碗姜湯給王良娣,可莫要受了寒。」
王良娣眼眶里噙著淚,感動地望著陳皇後道︰「謝娘娘關懷,婢妾能有今天,都是娘娘抬舉,只是平日里人小力微,不能為娘娘分憂解難,時刻惶恐萬分。如今不過是小小的一朵荷花,縱使親手摘來,亦不能表達婢妾感激之萬一,娘娘這樣抬舉婢妾,婢妾,婢妾……」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陳皇後笑道︰「你的忠心本宮最清楚不過的了。」
「娘娘偏心,」蕭婉嬌慎道︰「婢妾這麼多年來也是對娘娘忠心耿耿的,也不見娘娘賞婢妾一碗姜湯喝。」
大權在握,整個後宮如今都在她的手心里,陳皇後對蕭婉等人也不像先前那般了,如今看著蕭婉這般撒潑的模樣,好笑道︰「瞧瞧瞧瞧,好像錦繡宮沒姜湯似的,非要賴著本宮,沒臉沒皮的。」
「這哪是一碗姜湯,瑾妃娘娘這是嫉妒婢妾得娘娘的寵呢,」王良娣受得陳皇後夸獎,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賭氣道︰「娘娘您可不要給她喝,饞饞她!」
「喲——這是誰沒臉沒皮啊?」蕭婉輕哼了一聲,「娘娘,您瞧瞧她!」
「呵呵呵,」陳皇後掩嘴輕笑。
「瑾妃娘娘和王良娣的感情真好,」周嬪突然說道︰「婢妾羨慕得緊呢。」
「周嬪姐姐,這你可是羨慕不來的,」王良娣道︰「婢妾侍奉皇後娘娘已有十幾年了,瑾妃娘娘與皇後娘娘的情分也是不比旁人。」
「是啊,」蕭婉道︰「本宮還記得剛進宮的時候王良娣還在坤寧宮侍奉娘娘,十三年的時候封了更衣,這一眨眼,就是六年過去了,這時間啊,過得可真快。」
六年的時間,從末九品到從六品……陳皇後看著忠心耿耿的王良娣心下略動。
周嬪看了看陳皇後,又看了看滿臉恭敬之色的王良娣,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蕭婉則暗想著,早先的功勞再加上這幾句話,應該能讓王良娣再進一步,至于是什麼位份,就要看王良娣的造化了。
按照大周朝的規矩,正六品以上的宮妃能夠教養公主,,王良娣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升到嬪位之後……這後宮里但凡有個一兒半女的,除非是像四皇子那樣,不然一月里總能見著皇上一兩次,就不信她沒什麼想頭。
四公主如今才兩歲,連人都認不清吧。
有了公主,便能夠去想皇子了。
當天下午,陳皇後的懿旨便到了頤華宮,上書施美人御前失儀,禁足三月,罰抄《女則》《女訓》百篇。
施美人臉色蒼白地接了旨,從此緊閉宮門,消失于人前。
而劉容華的處置卻還沒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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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子時,綠漪提著一盞燈籠,來到了後殿。她先是去看了看三公主,然後出來掉頭走進了五皇子的寢殿之內。
五皇子早已經睡著了,就連在床邊侍候的何嬤嬤和打扇的小宮女,那頭也是一點一點的。
綠漪輕輕扯了扯何嬤嬤的衣袖,何嬤嬤很快就醒了過來,朝著綠漪尷尬地笑。綠漪也沒理會,她走到五皇子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撩開帳子,看五皇子睡得香甜,額頭上也沒有汗,便轉身往外走去。但走到門口的時候,一股輕微的冷風吹來,她停住了腳步。
門口這風,似乎有些不太對。綠漪提著燈籠,左右轉了一圈。這一轉,便發現了一處異常,左邊正開著的窗下,擺放了一個炭盆。低頭一看,這炭盆滿滿的,上頭的一些炭上還有白灰,顯然這是燒過的。
前兩日晚上有些涼,所以當時娘娘便吩咐下來,三公主和五皇子房里晚上都要燃上炭火,待屋子里暖和了便熄滅端到外頭。不可使三公主和五皇子冷著了,熱著了。
但今天秋老虎高掛,晚上便不涼了,為此她還特意去請示過娘娘,商定下來今兒晚上便不放炭盆了。
但如今……莫非是誰忘了?
綠漪將燈籠移開,沒有發現火光,又伸手在炭上揮了揮,亦沒有感到灼熱,反而有些冷。綠漪遲疑了一下,挑開了上頭的炭粒,這一挑,便讓她臉色一變,朦朧的燈光之下,盆底的晶瑩冰塊以及一汪水跡清晰可見。
觸之冰涼刺骨。
這一夜,蕭婉睡得很熟,一來白天之事累了些,這二來,柳賢妃、劉容華、施美人等都先後吃了掛落,後宮的水澄清了大半,她也可以放下些心了。所以她睡得很安穩,直到綠漪在身旁喊了好幾聲,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娘娘?娘娘?出事了娘娘?」
「唔?……什麼事?」
「是五皇子那出事了!」
晰兒出事了?這不亞于一聲驚雷,劈進了蕭婉的腦海!
她猛地坐了起來,轉身緊緊地抓住綠漪,驚慌地問道︰「晰兒出了什麼事?本宮不是吩咐要好好看著的嗎?!」
「娘娘息怒,」綠漪道︰「五皇子睡得好好的,現在還沒醒呢,是奴婢在五皇子的房里發現了冰盆!」
晰兒沒事?!蕭婉松了口氣,但是,冰盆?!她並沒有吩咐在晰兒的房里放冰盆,是哪個奴婢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知道是誰做的嗎?」
「奴婢沒查,」綠漪道︰「奴婢發現之後就叫醒碧芳姐姐,讓人看著他們了,那盆東西也端了出來,現正放在外頭呢。那原本是個炭盆,放了滿滿一盆的銀霜炭,但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婢,往盆底加了冰,還放在開著的窗地下。這會兒都開始化了,晚風一吹,滲人的冷!」
「那晰兒呢?」
「五皇子應該沒事,那盆放著沒多久呢。」頓了頓,綠漪又道︰「要不去請個太醫?」
「先不忙,」蕭婉道︰「隨本宮去瞧瞧。」
「是。」
蕭婉先去瞧過了趙晰,發現他真的沒什麼事,睡得香甜,便走了出來,吩咐人將一群戰戰兢兢的奴才帶到了正殿。然後去瞧了**,**睡得也香,一個小宮女正在給她打扇,蕭婉點點頭,這才回到了正殿。
正殿里,擺著孤零零的一個炭盆,上面裝滿了上好的銀霜炭。
「這炭盆……是誰留在五皇子房里頭的?」蕭婉坐在首座上,冷冷地問道︰「本宮不是說過了,今兒不燃炭,換上暖和的被褥,敢情你們都將本宮的話當做耳邊風?!」
何嬤嬤等人四下張望,查看著其他人的臉色,但誰都沒有出聲。
「本宮向來仁慈,若真的只是一個炭盆,罰個把月錢便也罷了,但是……這炭盆里頭竟然夾了冰……」蕭婉冰冷的目光向下掃視,「本宮千叮囑萬囑咐,這冷熱無常,三公主和五皇子的房里都不許放冰,但就有人膽大如斯,將冰藏在了炭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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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婉一拍桌,「這炭盆到底是誰放的?現在不說,難不成是想到申刑司去說?!」
作者有話要說︰有存稿碼不動字,所以今天提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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