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謹冰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黑暗中掙扎著驚醒過來,一入眼簾的,便是面帶憂色的都勝。殢獍v
也顧不上身上的痛楚,宮謹冰強行起身,卻無力地癱倒在床上,心中詫異身體何以變得如此虛弱,開口卻還是一如平日的強硬︰「找到她了嗎?」然而一說話,那顫抖的語音終究暴露了他恐慌不已的心緒。夢中寒若流著血淚的扭曲面容仍在他眼前浮現,他不能不怕啊!他不敢想象若都勝說出找到寒若的尸首自己會如何啊!
幸而都勝搖了搖頭,緩緩道︰「當時正值汜水潮漲,水流湍急不已,無論我們如何打撈,都沒能找到她。不過,宮謙冱應當沒有撒謊,她的確掉入汜水之中了。」這麼說著從懷中鄭重的掏出了一樣東西,交到了宮謹冰的手上,「我們在河內撈到了此物。」
宮謹冰顫抖著接來一看,心髒幾乎都要在那一瞬間停止跳動,之後便是連綿不絕襲來的陣陣絞痛。那靜靜躺在他手心的,正是當時他送給寒若的生辰賀禮——冰心玉牌。《》這是她貼身收藏之物,那麼就足以證明……
胸腔內涌起一陣排山倒海的悲痛,宮謹冰強自忍耐住,勃然大怒道︰「都是干什麼吃的!能找到一枚小小玉牌,卻找不到她這麼大一個活人嗎!」說著就要起身,卻再次無力的坐回了軟榻,看這月兌力的狀態,應該是昏迷了不少時間,冷冷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都勝知他心中焦灼,可正因如此,他五內俱焚,憂思傷身,勸道︰「你還是將身子先養好,否則何以有氣力去找她。」
宮謹冰面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開口問道︰「朝政如何?」
都勝一時竟不開口,沉默不語。宮謹冰是多麼聰明的人,切齒冷笑,「我當真昏迷的不是時候,宮謙冱應該已經把持朝政了吧?」
都勝這才點頭,道︰「他懷有她親筆寫下的旨意,現下以攝政王自居,總攬一切朝政。」
「宮熙辰與向尋明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嗎?」宮謹冰怒道。
「你低估了宮謙冱收買人心的能力。當日,子翩帶出的精兵都是眼見到他如何深陷重圍,拼死搏殺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護衛她,而她則是在圍攻之下不慎跌下高崖的。更何況你昏倒那時,他還欲縱身跳崖殉葬,自然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對她的忠心。現下他宣稱自己只是暫理朝政,若女帝不歸,任何人都沒資格稱帝,包括他自己。還派出大批人馬日夜不息的去搜尋她的下落,如此一來,宮熙辰與向尋明自然甘心為他所用。」一番話下來,就將謹冰昏迷三天間的情形概述了一遍。
「兩個蠢貨!」宮謹冰恨恨道,又抬頭看向都勝,「我知你有能讓人暫時恢復精力的藥石,你馬上給我服用,我現在就去找他們出兵,先奪下宮謙冱的權再說!」
都勝搖頭,道︰「那種藥石太傷身體,我不會給你用。而且,就算你現在恢復了體力也沒有用了。」
宮謹冰霍然一驚,心中卻已猜到幾分原因,鐵青著臉色沉默不語。
都勝看他神色便知他已猜中,頷首道︰「你猜得沒錯,宮謙冱已將你軟禁起來,而且他使了計謀,讓宮熙辰與向尋明相信是你派人刺殺他們的。若非女華的權力宮謙冱絲毫沾染不得,你以為我還能站在這里為你治療嗎?宮謙冱想乘你昏迷之際置你于死地,虧得有白菊堂的人護衛著,才沒能讓他得逞。他明知你在她心中地位,卻敢對你下此狠手,恐怕他已將她……」說著說著,都勝神色漸漸暗淡下來,沒有將話說完。他雖對寒若沒有情意,可畢竟認識這麼久了,交情也可謂非淺。想到她可能身死,不免暗自神傷。
這麼想著,又狠狠道︰「宮謙冱的確有手段,將所有矛頭指在你身上,又給宮熙辰以錯覺,她尚在人間,宮熙辰自然不會放棄希望,為尋回她,便能為宮謙冱所用!」
宮謹冰此刻絲毫不在意宮謙冱手段如何,他早就懷疑這個人城府極深,對寒若也並非一心一意,可惜寒若為情所困,當日對自己撒了謊,否則何至于此!也怪自己太過疏忽大意,才造成今日之勢,帶著無比堅定的語氣開口︰「她不會死的!」
都勝幽幽一嘆,道︰「我何嘗不是如此希望,可是你細看那塊玉牌。」
宮謹冰一怔,重新拿起玉牌一看,心中立時便被恐慌佔領。寒若一向將此牌掛在胸口,貼肉收藏,此刻玉牌一角竟沾上了觸目驚心的血跡,只是血跡早已凝結,化成黑中帶紅的血塊,死死纏在玉牌之上。
宮謹冰怒吼一聲,睚眥欲裂,「宮謙冱!!他當真好狠的心!!!」謹冰心中雖早已猜到必定是宮謙冱親手推她落高崖,卻沒能想到即便如此還不夠,他竟是給了她當胸一劍!
將幾乎要噴薄的血脈強行按壓下,宮謹冰再次無比堅定一字一頓道︰「她!不!會!死!」
都勝眼中泛起了淚光,他從未見過宮謹冰有如此想不開的時候,竭力勸慰︰「或許如此,她向來福大命大。」然而這話說得輕飄空洞,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宮謹冰醒來之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一如往日的張狂霸氣,「我還要賭!」
都勝見他模樣,以為他悲極生狂,有些神志不清了,勉強問道︰「你要賭什麼?」
「我要賭她的魅力!」宮謹冰笑著道︰「她是連我宮謹冰都要臣服的女人,我不信宮謙冱對她無半分情意!我要賭宮謙冱心中還是深愛著她的,他那一刀絕對沒有將她一時斃命!」
都勝雖想說就算宮謙冱沒有一刀將她殺死,可她必定深受重傷,還從如此高崖墜下,又落入湍急的汜水,哪里還有命在,卻不忍將宮謹冰最後的一絲希望扼殺,只得默然不語……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