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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清羽反應過來,只听身側的黑衣人壓低了嗓音道,「羽婕妤勿慌,在下是皇上隨身侍衛雲澤。此處凶險。皇上特命我護你周全。請隨我來
清羽聞言一愣,猶豫間匆忙望向段瑞的方向,卻未能見到他。
正想著,那黑衣人已經擋在她身前,為她開路。清羽猶豫了一下,帶著寶玉雲華跟上雲澤的腳步。跑出大殿之前,她余光之中掃到了皇後。似乎見到她身邊同樣站著跟雲澤打扮一樣的侍衛,清羽心里苦笑,她就說,那渣皇上怎會給自己特殊待遇?當下不再說話,咬住嘴唇跟隨雲澤前行。
雲澤所選的果然是一條近路,幾人在宮中小巷跑了不久,便遠遠瞧見了咸福宮的大門。
將清羽等人送到咸福宮門口,雲澤便略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瞬便飛身而起,不見了蹤影。
雲華尚撫著胸口喘不過氣來,「這人怎的如此之怪?」
清羽瞧了她一眼,並未說話,抬腳進門。
將將走到毓靈齋門口,忽听得吱呀一聲,旁邊緲雲館的門悄悄地開了一道門縫。
清羽轉過頭瞧著,果然沒過多久,便瞧見一襲黑衣的柳芸從中走了出來。
「柳姐姐不必過去了
柳芸聞言一驚,瞧見是清羽,神情很是有些忐忑,半晌才擠出一絲勉強的笑,「羽妹妹此話怎講?」
「郭丞相頂撞聖上,如今未央宮一團亂,妹妹勸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清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這番話,明明知道柳芸已經投靠皇後,上一次更是將自己宮中的情況毫不猶豫地給了劉貴人那邊。自己又何必多嘴?只是不知怎的,她總是能想起剛入宮不久之時,柳芸給自己講過的故事。
她曾經真心*過段瑞,這一點清羽絲毫不懷疑。而她那時說起痛恨皇後時,那眼神,卻也不會是假的。
柳芸听了清羽的話,默不作聲,低著頭(色色小說
「柳姐姐,何苦?」
柳芸搖了搖頭,抬起了頭,直視著清羽,目無懼色,唇邊帶著一絲苦笑,「似你這般想要什麼便有什麼的女人,怎麼會明白?」說罷,決絕轉身,步履飛快,轉瞬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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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之下,是一場無聲的謀殺。鮮血飛濺,伴著急促的大雨。無數人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便在睡夢之中陷入了永恆的黑暗。
頭顱四處滾動,到處都是尸體。原本盛極一時的郭府,此刻已成人間煉獄。
段瑞只身一人站在鐘萃宮的門外,黑衣已經濕透,他卻仿佛渾然未覺。
不知過了多久,鐘萃宮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自那縫隙之中,透出一絲微弱的光。
那光明明溫暖,卻無法劃破深沉的黑暗。一個面色略帶滄桑的中年女子自門後走出,面無表情對段瑞福下、身子,道,「皇上,太後同意見您
段瑞點了點頭,徑自隨那女子走進了鐘萃宮。
鐘萃宮雖大,內里卻簡樸非常,並無多少裝飾。女子一路無話,默然走到寢殿門口,安靜地退下了。
段瑞瞧著那道門,深吸了一口氣,邁步進去。
軟榻之上,端坐著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婦人,正是太後,慕容喬。
「你終于還是對他下手了太後面無表情開口道。
段瑞嘴角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這麼多年,母後第一次願意見兒臣,第一句話,竟也離不開他麼?」
太後聞言柳眉倒豎,惱怒非常,單手狠狠拍在桌案上,道,「不肖子!先皇在世之時,你日日暗中所下之毒,以為我不知道麼?」
「哦?」段瑞挑眉,徑自走到另一側的軟榻上坐下,拿起一只茶杯把玩著,「原來母後已經知曉此事,兒臣還道母後並不在意先皇生死,竟是兒臣錯了
慕容喬眼神黯然道,「弒父弒兄,還有何事是皇帝做不出來的?」
段瑞轉眼望向她,目光凌厲,「弒父?太子從來跋扈,行徑荒唐。他卻從來不聞不問,百般縱容。而朕,卻要事事忍受,謹小慎微,只求能在這人情比紙還淡薄的宮中活下去。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當年白成軒不過當庭為朕辯白一句,便累得白氏滿門無辜受戮。而他無數次命朕南巡北巡,也不過是為了讓朕遠離京師,將朕架空。至于太子,你捫心自問,若今日坐上這皇位的是太子,他又豈能放我一條生路?!」
段瑞仰起頭,眼神有一瞬間的黯然,冷笑道,「弒父?朕的生父是誰,只怕還未可知吧?」
「放肆!」慕容喬再難忍受,顫抖道,「你竟是如此想的麼?!好,很好!」
段瑞冷笑,「郭樹清已被打入天牢,不日問斬,弒父這件事,看來朕今生倒是要做定了說罷,決絕轉身,再不管太後的反應。
身為皇帝,卻並非皇室骨血,此事乃奇恥大辱。郭丞相雖為生父,可他活在世上一日,便要威脅自己一日。
他又豈是甘受威脅之人?
「先皇在世之時曾說過,皇三子性情大氣沉穩,心思縝密,可惜太過自傲。朕屬意于他,卻不可將其立為太子。當多加歷練,方能戒驕戒躁太後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
段瑞的背影一僵,已然站住,微微側過頭。那個狂妄的男人,竟是這樣想的麼?那所有的一切冷落,竟可以輕描淡寫地一句歷練概括?他又怎知自己所想要的,是不是如此這般的歷練?
段瑞沉默,思緒忽然飄回到許多年前,那時候,天空澄澈無比,人的心底也沒有如此之多的雜念。
那時,他最想要的,並不是皇位,而是……
「哀家雖出自郭府,卻絕未做出任何愧對先皇之事。郭丞相雖為貪官,卻罪不至死,看在他早年曾救過哀家一命的面上,還望皇上三思
段瑞並未答話,轉過頭,大踏步走出鐘萃宮。
好,很好,生父是誰又怎樣?先皇已死,一切塵埃已定。不論那郭樹清究竟是不是自己生父,他都是自己在朝中最大的威脅。郭家亦不得不滅,自己今次來見太後,實在是多余。
許久,段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太後身子不好,還需靜養,今後若無事,便不必出門了
太後聞言,身子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逆子如此,自己又何必再顧念母子情分?先皇與太子雖已作古,可那廂,不是還有個老六在?
段瑞步出鐘萃宮,抬眼望著漆黑的夜色,半晌,才悠悠嘆了口氣。
邊上李德全瞧見皇上如此神色,也不敢揣測聖意。只好低聲問道,「皇上今兒,是回未央宮,還是……」
段瑞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未央宮剛出了亂子,朕心煩,擺駕咸福宮
「,」李德全唱諾,當下備車前往咸福宮。
咸福宮中,燈火未滅。門楣下安靜地掛著兩盞燈籠,燈光雖黯淡,卻透著溫柔暖意。
屋內傳來女子溫軟的聲音,「奴婢瞧著,今兒皇上是不會來了。這麼晚了,主子不歇息,何苦還來親手熬這糯米粥?」
另一個清麗的聲音響起,卻帶著溫柔的笑意,「皇上今日宴席上飲了酒,要喝些粥暖胃才不會胃痛。他不來便罷,若他來了,沒有準備可怎麼行?」
听著聲音,可不是羽婕妤?李德全心里贊嘆一聲,這羽婕妤倒果真是個會體恤人兒的主。皇上臉色不豫,顯然心情不佳,他原本還道那羽婕妤命苦,容易觸了霉頭。如今看來,倒是多余了。
段瑞亦听到了門內的對話,卻立在原地不動,半晌都沒有進門。
許久,他抬手撫上自己的胃,面色有些許詫異。
宮中所有女子,要麼對自己諂媚無比,要麼怕得不敢多言,唯唯諾諾。他是帝王,是天子,代表著生殺予奪,可許人榮華富貴,也可轉瞬奪走一切。
可只有她,竟將自己視作一個普通人,胃痛?他搖頭苦笑,抬腳踏了進去。
獨特的溫暖轉瞬包圍了他,段瑞嘴角忍不住彎了彎,「朕大老遠便聞到了香氣,不知可否向羽婕妤討碗粥喝?」
屋內女子淺笑著走了出來,斂衣而拜,狡黠一笑道,「好粥雖有,只贈有情郎
段瑞錯愕,不由一愣神之間,香軟的糯米粥已經遞到面前,青瓷湯匙中,瑩白的糯米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下一瞬,他已經下意識地張開了口。
軟糯香甜,口有余香,從心底透出的暖意太過強大,簡直快要讓人忘記今夕何夕。
「皇上可喜歡?」清羽望著段瑞的神情,略有些期待和不確定。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眼前的男子緊緊抱住,他的額頭抵在她的肩上,一言不發,整個人卻似乎透著疲憊與孤獨。
清羽頗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猶豫地抬起了手,環住他的肩。
溫暖的燭火下,映著相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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