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02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
杜雲傾強忍痛楚,笑了笑,道︰「這位夫人,瞧您一身的貴氣,說話坦直,也不像故意尋釁之人。定是我坊里的管事們沒弄清楚狀況,沒理解您的意思,您就消消氣,緩一緩,您跟我說說您的委屈
那章氏一听,心里受用,說到委屈竟是真委屈了一般,也不管周圍還有那麼多人,竟一把鼻涕一把淚就要控訴起來。
杜雲傾趕緊趕緊讓春秀將登記好了的其他幾人讓到隔壁另一間屋去,屋里只剩了那個尚未登記的年輕女子,這樣人少點也清靜了許多。
那章氏已經等不及開始哭訴了。
「我們家那死人,從小跟我後頭玩大,他說要當官,我尋思覓活的找我爹給他弄個縣令當,他說要娶我,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他,在家里他說什麼我听什麼,我對他千依百順,,可是現在,我只要他辦一件事他卻不辦了章氏傷心的說著。
大家總算明白了,原來這章氏是縣令何結巴的夫人。
這何結巴醉心武藝,無心政務這是沐風城人所共知的,至于這位夫人,大家倒是听說的少,只知道她娘家富可敵國,卻不知道她是怎樣的豪門千金。
今天一看,大家只道她是個有胸部沒大腦,有錢財無教養的潑婦。
杜雲傾本著顧客是上帝的宗旨,仍是忍著疼痛,微笑著鼓勵道︰「夫人,您繼續說,您要您夫君辦的這件事和我們婚嫁坊有關嗎?「
那章氏接著說道︰「當然有關了。人常言‘女大三抱金磚’,我剛好大我們家那死人三歲,金磚財帛倒是不差,可是卻求不到個一男半女。我找算命先生也看過了無數次,都說我們家那死人有三男二女的命,可我這肚皮不爭氣,生不出來啊。
于是那些族兄弟親兄弟一個個都欺他無後,家產分他的,奴僕用他的,甚至官俸都領他的,這些也就罷了,逢年過節,祭祀都不招呼他,說他反正是絕後的。
我生氣啊,我開始給他找小妾,他說有我一個母老虎就夠了,要找溫柔嫻淑的,我听她的,結果人小娘子嫌我們家死人窩囊被欺,嫌我嗓門太大,人太潑辣怕在我下面受氣遭罪,一個個娶進門沒多久就卷了財帛跑了。
你說讓我怎麼辦,如今倒好,他還說不要了,堅決不娶,就這樣過一輩子。老話不是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嗎?我可不能讓他斷了後啊!」
杜雲傾听她 里啪啦的說完,終于弄清了她的意圖。
「可是夫人,我們婚嫁坊明文規定了的,不說風情,不幫娶妾的啊,我們可不能因為您這一樁親事壞了婚嫁坊的規矩啊
那章氏還在抽抽噎噎︰「我沒想要壞你們的規矩,我只想他再能娶個人,安頓下來,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去做妾還不行嗎?」
杜雲傾啼笑皆非︰「您以前也這樣說過吧?要不何老爺的那些個妾怎麼會跑呢?你想想,您這麼潑辣強勢,娘家又給何老爺穩穩的撐著,何老爺和您青梅竹馬,對您情深意重,哪個妾敢騎到您頭上去作威作福?」
「那怎麼辦?」章氏睜著一雙大眼無辜的問道。
杜雲傾話說得有點多了,左胸疼得都快讓她抽不出氣了。
春桃扶住她道︰「坊主你要不要緊,要不我扶你先回屋?」
轉頭又對那章氏說道︰「夫人,您就別問了行嗎?您沒看我們坊主病著嗎?你看她臉色慘白的……」
話沒說完,杜雲傾一陣暈眩就向旁邊慢慢倒去,綠如意本能的避開身子,春桃趕緊扶住杜雲傾,慌慌的叫道︰「坊主,坊主,醒醒!」
杜雲傾閉著眼答道︰「我沒事,只是沒力氣而已
綠如意一邊往外跑,一邊說道︰「我去拿藥去!」
那平時彪悍潑辣的章氏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那個年輕的小娘子奔過來,拉開春桃的手道︰「別叫了,快把她弄到榻上去。再找人去叫郎中
說完背起杜雲傾就向浣月軒跑去。
那女子半抱著將杜雲傾輕輕的放到床上,春秀此時也忙完登記過來了。
她看著杜雲傾左肩滲出的血,趕緊轉過身,驚恐的喊著︰「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孫敢此時也被奴僕們叫過來了,見此情形,馬上吩咐道︰「春秀你去城東找上次那個給杜娘子換藥的女郎中,我去找崔郎中,春桃你去將外面的客人先打發走
望了望那年輕的小娘子,他以為是陸紋新招的使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花爭艷」那小娘子簡潔的答道。
「你先將杜娘子上身稍微抬高點,不要亂動他,將她傷口周圍的血跡清理干淨,我馬上就回了。邊說邊往外跑去。
花爭艷看向杜雲傾,杜雲傾此時已睜開了眼楮,抱歉的朝她笑了笑道︰「花小娘子。真是勞煩你了,我記得你!」
「我也記得杜娘子,是你讓我免于嫁給那個七十老翁為妾,謝謝你,現在能這麼近照顧杜娘子,是我的福分
說著大聲吩咐看門的使女們拿來水和布片,守好門,于是她開始解杜雲傾的衣服。
她看著那止血帶都被血染紅了,她不明白一個弱女子是怎麼弄得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她不敢解開那纏得整整齊齊的止血帶,只是細心的擦掉傷口周圍的血跡。
時間漫長難熬的象刀在身上割著,杜雲傾閉著眼一下也不想動。
花爭艷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些市井見聞,轉移著她的注意力。
杜雲傾痛得難受,只能用沉靜的不動不說來減輕自己的痛苦,看著似睡熟了一般。
綠如意匆匆忙忙的拿著藥奔進來,說道︰「我拿藥來了,快把杜娘子扶起來上藥奔到床邊就欲將杜娘子拉起來。
花爭艷趕緊伸出一只手擋著她道︰「你沒看到杜娘子傷著嗎?這樣流著血你亂動她,不怕她的血流光了嗎?」
綠如意看著杜雲傾左肩下鮮紅的止血帶,意,她馬上改口道︰「瞧我這一緊張,腦子就亂了,都沒想到,幸虧有你冷靜的呆在這。怎麼,杜娘子睡著了嗎?那我這藥豈不白拿來了?」
「可能是疼暈了吧,就先不要給她上藥了,郎中說不定都已到門口了花爭艷說道。
「那也行,你抱累了嗎?要不我來換換你?」綠如意說道。
杜雲傾一下緊張起來,她一方面感激她的熱心,另一方面,她真是怕了這綠娘子的蠻勁,看著那麼柔弱的一個小娘子,怎麼就有那麼大的手勁,扯得她真是苦不堪言。
正在這時,陸紋急惶惶的回來了,外面早有使女告訴她今天發生的情況了。
剛進房門,她就被房間肅穆的氣氛感染了,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傷口怎麼會突然開裂的?發生什麼事了?」轉頭又和綠如意招呼道︰「綠總管也在啊,謝謝你們陪我姐姐!」
杜雲傾听到陸紋的聲音,心下放寬了許多。
陸紋拿了被子,塞在花爭艷的胳膊下,和善的一笑道︰「剛才我在外面听說你了,謝謝你幫我姐姐,她現在不能亂動,還得勞煩你幫忙抱一會
花爭艷也回了個善意的微笑道︰「沒什麼,只要我能幫得到!」
陸紋又走到門口,吩咐使女們等會要用的東西,就見春秀大汗淋灕的奔回來了。
陸紋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去請女郎中的嗎?你請的人呢?」
春秀走進房門,說道︰「我也疑惑,我找到城東那個女郎中家,她說,其實她不是郎中,只是她祖上曾是郎中,她略懂一點罷了,她還說上次她腿摔斷了,根本就沒給我們坊主換過藥
「怎麼會這樣?那上次是誰替坊主換的藥?現在怎麼辦?崔郎中馬上就要到了,得找個人配合他啊陸紋焦急道。
「要不我來幫忙吧?」綠如意自告奮勇道。
杜雲傾不知道怎麼本能的又開始有絲不安。她下意思的抓緊了花爭艷的手。
幾個人還沒商量好,崔郎中已經到了。
陸紋也顧不到問她上次換藥的究竟是誰,只催著他快幫杜雲傾處理傷口。
崔郎中將一包藥交給孫敢,讓人趕緊去煮開,說是能止痛的,然後使杜娘子先服用,後再慢慢的清理傷口,換止血帶。
孫敢陪著崔郎中在屋外分藥,弄止血帶,陸紋和春秀則在屋里商量著怎麼弄杜雲傾。
春秀說道︰「掌櫃的,恕我不能幫忙了,我真的暈血,我去外間幫忙好了
陸紋無奈的看了看綠如意道︰「現在只好勞煩綠總管了
外面的湯藥端進來了,杜雲傾閉著眼由陸紋喂完。
要開始換藥了,花爭艷欲將杜雲傾移到綠如意的胳膊上,但杜雲傾卻死死的拽著花爭艷,花爭艷見狀只好說︰「還是我來幫忙吧,也免得再換一次手麻煩
綠如意終于怏怏的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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