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7
杜雲傾撩開窗簾,沒看到劉太尉的人,只看到塵土飛揚中,一隊驃騎絕塵而去
「劉道規將軍不是病重嗎?不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劉明昊不見回來,這太尉倒是回得挺快的!」杜雲傾隨口接了一句話。
沒想到司馬季度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杜雲傾還在沒心沒肺的繼續說道︰「如果劉道規將軍走了,不知道劉小將軍是不是真的就要守孝三年,我們這三年是不是真的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才走一個月你就這麼想他了嗎?要不要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去彭城和他相會,也好一解你相思之苦司馬季度嘲諷的說道。
杜雲傾轉過臉沒好氣的看著這個人,她都已經明白的告訴了她自己是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的,這人莫名其妙的醋勁居然還這麼大。
「我明天自己去,用不著你找人送杜雲傾也賭氣似的說道。
司馬季度一听火更大︰「去吧,去吧,我就知道你是個沒腦子的傻女子,你和那劉明昊扯上關系正好可以得到太尉的庇護,反正你也不是劉煜兒,老將軍的死活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杜雲傾就是不喜歡被他限制,他越是不愛的事她就是偏要去做,不愛听的話她就偏要去說,于是道︰「我就是要和太尉扯上關系,怎麼啦?人家太尉好歹也是平定內亂,兩度揮戈北伐的大英雄
杜雲傾贊著太尉,忽然就就想起了辛棄疾的那首《京口北固亭懷古》,便扯上兩句︰「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你倒是對他贊譽有加,劉老將軍雖不是你生父,好歹也養了你一場,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無情。只怕這位大英雄下一步就是踏著劉毅老將軍的尸體成名吧。你就快意去吧,找太尉護佑去吧!」
司馬季度真把杜雲傾當秋凝了,冷冷的說完,就叫住了季二,氣呼呼的跳下馬車,吩咐道︰「你送杜娘子回婚嫁坊,我自己先回王府
杜雲傾一下子懵了,這司馬季度怎麼就這麼蠻不講理,不就贊了劉太尉兩句嗎?她什麼時候說要去找太尉護佑?她說的可是歷史,是事實啊!
劉太尉雖然最後竊取政權,取代了東晉,建立了劉宋,好歹人家也是靠實力打出來的啊,自己贊揚歸贊揚,可也並沒詆毀劉毅老將軍啊!
而且,據歷史記載,劉毅也是位儒雅杰出,能征善戰,愛民如子的將軍呢,何況他還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再怎麼樣,自己也不會希望太尉踩著老將軍的尸體上位吧!這司馬季度是不是存心說這些話要氣死自己?
然而,她根本就沒辯白的機會,季二駕著馬車已駛遠了。
看著漸走漸小的人影,杜雲傾只得捶著車板生悶氣。
司馬季度也是滿腔的怒氣,他搞不懂這個傻女子為什麼要跟那兩人扯不清,那太尉是好惹的嗎?上次看他對杜雲傾的那模樣分明就是意有所圖。
要說論攻城掠地,治國安邦,這女子可能還能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演繹,可若論陰險狡詐,老謀深算,這傻女子遠不是他的對手。
至于那個劉明昊,雖然人品才貌都還不錯,可他畢竟是太尉的佷子,比得上自己這樣對她無所顧忌的看護嗎?
他兀自這樣想著,卻不知道他身後的老太妃卻絲毫不比劉太尉好對付。
兩人就這樣氣悶著各自回家,各找各媽,當然,杜雲傾的媽是再也找不到了的。
季二在婚嫁坊歇下馬車,疑惑的看著婚嫁坊大門口,問剛下車的杜雲傾道︰「杜娘子,怎麼回事啊?你們這婚嫁坊門口什麼時候換成朝廷的士兵守著了?」
杜雲傾也莫名其妙,她剛走到婚嫁坊門口,就被那兩看門的士兵驕橫的喝住︰「太尉有令,今天婚嫁坊暫被征用,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杜雲傾心內暗道︰這太尉來得可真快,自己剛才路上和他才擦肩而過,沒想到他已先到婚嫁坊自行安置下來了,他可真會作主,當這是他的驛館啊,是仗著自己有權有?,還是仗著自己曾經幫她買了這個婚嫁坊呢?
杜雲傾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本想再出門逛兩圈了回坊,轉眼看時,季二已離開了婚嫁坊。
這時門內一個門奴上前道︰「這是我們坊主!」
那兩士兵趕緊低身讓開道︰「小的眼拙,沒認出杜娘子,請杜娘子包涵!」
杜雲傾驚詫于他們的前倨後恭,自己不過是一個媒婆,犯得著他們這樣誠恐誠惶的嗎?
婚嫁坊內,陸紋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太尉的突然造訪,她不知道該怎樣接待,孫敢和朝廷是水火不容的,雖然現在為婚嫁坊眾人計,為自己及孫幽計不得輕舉妄動,可要他去陪朝廷命官飲酒作樂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孫敢自是忿忿出門,眼不見為淨。
她又去找了唐照壁,可唐照壁也出門去了,自己一個小女子哪好去陪一個朝廷命官。無奈之下,她只得讓虎子先去講唱廳給太尉斟酒,隨後讓楊慧娘帶了幾個小娘子去歌舞助興。自己則偷偷的溜回說媒司等杜雲傾回來。
剛走到門口,秋凝就嘲諷道︰「我就知道你搞不定,整天只會圍著我們家女郎轉,都不知道你是憑什麼坐上這掌櫃的位置的?」
陸紋道︰「你管我憑的什麼,有本事這位置讓給你來做,你不就是見姐姐信賴我,你不開心是嗎?犯不著老是這樣陰陽怪氣的!」
「姐姐叫的怪親熱的,我和女郎一起長大的都沒象你這樣放肆,女郎好性子,你自己可要有自知之明,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秋凝惱火的說道。
她就是見不得婚嫁坊這幫人,當然還有自己家女郎,主子沒個主子樣,奴才沒個奴才像,還不讓自己說他們。以前女郎可不是這樣的,女郎柔弱,可全憑自己鎮住那一群下人。可如今,這婚嫁坊似乎人人都是主子。
杜雲傾進來的時候,正是踫著兩人又在掐,她頭痛的撫了下額頭道︰「秋凝,你和春桃到禮樂司去盤點一下,看上次我們移植的盆栽存活了多少,要不要把說媒司的盆栽補充進去
秋凝低身一禮道︰「好的,女郎,奴婢去了,膳房里有奴婢給你做的雞蛋瘦肉羹,你先去吃一點吧!」說完又白了陸紋一眼,才轉身而去。
杜雲傾看著陸紋歉意一笑道︰「妹妹你別往心里去,她剛到婚嫁坊,可能還融不進我們這個大家庭。慢慢的我會說她的
「我才不會往心里去呢,她是看我們和你走得太近,吃醋呢!原來女郎是她一個人的,現在是大家的,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反正她說她的,煩了我給她頂回去,心情好我就不理她陸紋笑道。
杜雲傾抱了抱陸紋道︰「二爺,謝謝你的大度,秋凝是我妹妹,你也永遠是我們的二爺!」
兩人相視一笑。頓了頓,杜雲傾問道︰「劉太尉呢?」
「講唱大廳在看表演呢,虎子在那里作陪,你再不出現,我都擔心他們陪不住了
杜雲傾沉默了片刻道︰「剛好這段時間留出來讓楊樂師從容面對劉太尉。以後,她得要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講唱大廳,太尉吩咐虎子等人退下,只楊慧娘還在那兒獨舞。
劉太尉獨自坐在矮幾後小酌,劉復面無表情的立于身側,偶爾上前給太尉斟酒。
大廳中央,楊慧娘且歌且舞,一曲結束,楊慧娘停了下來,
劉太尉放下酒盅拍手笑道︰「好,慧兒身姿不減當年,舞跳得依然這麼**。想來沒有本太尉的日子,慧兒倒可以潛心舞技了
「承太尉美意,這十多年來,太尉將慧兒拒之門外,原來是希望慧兒潛心修舞,真是用心良苦。上次是慧兒不懂事,誤會了太尉的一番好意,請太尉責罰!」楊慧娘再沒了上一次的幽怨,憤懣,雖然語帶譏諷,然聲音平靜。
太尉如何听不懂她語中的嘲諷,只是他不願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他可不能讓她的情緒牽著走,他這一次是奔杜雲傾來的,他必須得她的配合才好辦。
所以,他既不能由著她的性子將情緒泛濫,讓她將自己的感情凌駕于他對杜雲傾的感情之上,也不能讓她覺得他太過薄情而讓她在中間作梗。
劉太尉端了酒杯在唇邊踫了一下,又輕輕放下道︰「我前不久陪安帝去了一趟佛寺,佛家語有個詞叫舍得,就是說,人要懂得適時的舍棄一些東西,才能有機會接納或得到更多的東西,有時候,舍棄比堅持更能讓別人身心舒適,更能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
「看來太尉是來許諾我最大的利益了!」楊慧娘似乎有一種一切皆在掌控中的超然。
劉太尉有那麼一刻似乎不認識這個田慧珠了,這還是那個時而暴烈如火,時而多情善感,喜歡一直黏著自己的女子嗎?看她淡然的神情,嘲諷的語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是歲月改變了她,還是婚嫁坊改變了她?
太尉一時都不能確定這次她是否可以幫得上自己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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