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蘿沒有正面回答她關于價值不菲的問題,反輕描淡寫扯及什麼準備金盆洗手之類,正說明竺紫琴一句話就問到了關鍵鳳墨到底哪兒來的銀子,他置宅的目的真為以後修心養xing嗎,他們想要掩飾的,究竟是什麼呢。
聯想起府門前不綴任何匾額,竺紫琴暗自冷笑了一聲,渚安紫蕊和午陽雪眉都是茶中上品,也一般只有達官貴人和商紳富賈家里才喝得起,她說出這兩樣茶品本意在試探,未料清蘿不僅熟悉茶品的口味,還建議她試嘗品質更好的州碧舒蘭,當真鳳墨不僅是闊綽,連府中的下人也絕非等閑啊。
「姑娘……姑娘?」清蘿返轉,見竺紫琴像是睡著了,輕喚兩聲亦不見竺紫琴有所回應,她便將茶盤擱在了幾案上,躡手躡腳退了出去,又替竺紫琴掩好了屋門。
許久的安靜,待竺紫琴再睜開眼,已是一個時辰過去,她懶懶地坐直身子,抬手端起茶盞揭開蓋子嗅了嗅,茶水雖早,然茶中的香氣仍是悠悠地溢出來,竺紫琴會心而笑,將茶盞重放回幾案,僅是撿了盤中的時令鮮果吃了數牙。
打開屋門,守候在屋外的清蘿忙請安道,「姑娘醒了?休息的可好?」
「嗯,精神好多了,興許這兩日趕路實在太累,不知不覺就在椅子上睡著了,有勞你在屋外等了許久,慚愧慚愧!」
「無妨的,姑娘千萬不要客氣,我家主子說了,請姑娘就當是住在自己家,舒心隨意便好,不用顧及禮數
「怎麼,我睡著的時候,鳳大人來過?」
「噢,是沈榭過來傳的話,我家主子一回來首要做的事就是沐浴更衣,這會兒子想是已在房中歇下了
「他倒愛干淨,果然是有潔癖麼?」竺紫琴不屑地月復誹了一句,轉而笑道,「那麼我的房間也該準備好了吧,可否引我去瞧瞧?」
「當然,奴婢正要跟姑娘說呢!」清蘿忙做了個有請的手勢,「姑娘請這邊走,房間現下只是粗略布置了一番,也不曉得姑娘的習性,待會兒姑娘若覺著缺什麼少什麼,又或者哪里不滿意,盡管吩咐下來,奴婢重新另替姑娘準備便是
「唔竺紫琴懶得再多話,隨著清蘿沿游廊也往後院行去。
她可沒打算在鳳墨的私宅長住,哪怕鳳墨不提押她回京歸案之事,此地也並非安全良地,追殺她的人和希望從她身上獲取什麼的人,遲早都會發現且找到她的。
相比前院,後院則幽靜許多,幾顆鳳凰樹後,是簇簇細竹林,竹林間又另種了些低矮的花木,或圓或方,皆修剪的十分齊整,環繞在內的便是竺紫琴在外面看到的那數間樓閣。
樓閣基本都為兩層,下面廳堂擺設古樸,檀木家具和纏長著花藤的隔斷相映成趣,既顯得厚重穩實又不會沉悶,牆上的數幅字畫更是平添墨香雅氣,很是有些文人名士的逸居之風。
由旋轉的雕花木梯而上,二層是兩三間寢閣和書房棋室,走廊盡頭還連接著一個延伸出去的露台,以供人賞覽風靜和乘涼賞月。
竺紫琴推開自己的臥寢看了看,只見里面的陳設也都精致素淡,淺藍花窗和同色系的床幔紗帳,使得整間屋子令人眼前一亮,伴著屋中香爐裊裊升起的玉華香香氣,身處其內不僅舒適宜人,還倍感清新安寧,竺紫琴滿意地頷首退出,再往前去,行至了露台。
露台的四角是擺放在古藤花架上的小型盆景,假山奇石亭台水榭比外院的盆景更為精巧,郁郁生長的蒼苔和盤槐點綴在山石之間,宛如人間仙境別有幽勝,而如蔭遮覆了半個露台的丁香花藤下,則擺有茶案香爐軟椅等物,可坐可躺,品茗聞香,甚是愜意奢享。
竺紫琴依在雕有蟾蜍餃珠的闌干邊四下望了望,道3a「平日里打理這麼大一座院落,你們費了不少心思吧,我瞧著還以為這些樓閣時時都有人住著呢
「呵,是,因為主子不喜歡雜亂無章,我們就得時時保持清爽干淨,若是收拾不好,萬一什麼時候主子突然間回來小住,瞧著不順眼的,奴婢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啦
竺紫琴聞听,斜睨清蘿一眼,「鳳大人對下人很苛刻嗎?」
「苛刻談不上清蘿道,「但主子生氣起來辭了奴婢們,奴婢們又到哪里去找能掙這麼多銀子的下人活路呢
「如此說你在鳳大人府上做很久了?」
清蘿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也不是很久,不過平時鳳大人不在,府里的活兒總共只那麼多,還是蠻清閑的,加之府里的環境又好,奴婢都做習慣了
竺紫琴笑笑,她知道的已經夠多的了,已沒有再繼續追問的必要,于是賞閱了一陣園子里的景色後,她對清蘿道,「行了,我也想先沐浴一下,你可以去替我準備嗎?」
一連三日,竺紫琴在鳳墨府上住了三日,每日都是清蘿和清蘭輪流前來服侍,服侍得不可謂不周到,從鋪床挽帳、打水梳頭到換物添衣等,處處都是盡心盡力十分妥帖,包括日食三餐和早茶午點之類,也是準時端上閣樓,請竺紫琴慢慢享用,竺紫琴好像只管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她若不願意不想,甚至可以連樓都不下,門都不邁。
然而這三日,鳳墨好像憑空消失,連一面都不曾在竺紫琴面前露過。
竺紫琴倒也不急不躁,悠然自得地過了三日後,第四日早晨,清蘿準備替她梳頭時,她對著鏡子端詳一陣,然後吩咐清蘿道,「替我挽成發髻就行,另外再去替我找一套男裝來換
清蘿愕然,「姑娘這是……」
「按我的吩咐做罷竺紫琴簡短道,「你家主子今日會找我一道出門,我只想路上方便點兒
清蘿瞪圓了雙眸,愈發驚訝,「可是主子他……」
她沒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發現自己差點就說漏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