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元靖的心慌是因他辨認出來者是看守露合樓的戍衛,故他推測露合樓一定出了事兒,鑒于之前竺紫琴混淆視听,令他的計劃全盤落空,賀蘭元靖開始擔心露合樓又會鬧出怎樣一個匪夷所思的結局。
「不必!」賀蘭遙斷然拒絕,僅低聲囑咐賀蘭元靖道,「你替本王招待好客人就是,今兒是姚氏的靈期,已經夠鬧心的了,不能再生事端
「知道了,父王!」平梁王犀利的目光令賀蘭元靖忍不住暗自哆嗦了一下,父王的語帶雙關,是對他有所懷疑了嗎?
頹怔半晌,賀蘭元靖默默地在一旁的邊位坐了,旁邊的左延宏則審視地看定他,「世子殿下,何故沮喪?無論府里出了什麼變故,只要世子殿下穩住,微臣等也就不會惶恐不知所措!」
一句話提醒賀蘭元靖,沒錯,只要他仍是世子,他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反正父王就他與元榮兩子,還能因為他犯錯,廢了他的世子之位不成,平梁早晚總歸會屬于他,鬧出天大的事兒來,他也不會失去生殺予奪的權利,有權利,一切就都是過眼雲煙了。
深吸一口氣,賀蘭元靖重新振作,他抬眼看向竺紫琴,朝左延宏施了個眼色,「你還瞧不出來嗎,都是她搞的鬼
這邊竺紫琴迎向元靖與左延宏的目光,輕輕致禮,對賀蘭元靖與左延宏的交頭接耳仿若毫不在意,左延宏狐疑道,「不會吧,年紀輕輕瞧不出能有多大本事
賀蘭元靖暗自苦笑,不再答話,他知道說與左延宏听,左延宏也不會信,何況現在確實不便說的太多。
露合樓,賀蘭遙邊朝里走邊問領頭的戍衛道,「已通知過娘娘那邊了嗎?」
「是,已告知娘娘,娘娘說屋里的丫頭丟盡了王府臉面,她是不會過來看她一眼的戍衛答道。
賀蘭遙冷笑,關了還不到一天的丫鬟便在露合樓自縊身亡,不是薛碧影的授意還能有誰,不過薛碧影的作法正合他意,他才懶得深究一個與主子私會的丫鬟到底因何而死呢,他來露合樓,亦不是為瞧丫鬟死因,而是龔明興強烈要求面見他,說是有要事交待,他才勉強走這一遭罷了。
龔明興的屋中,賀蘭遙充滿鄙薄地看著伏跪在地的郡馬爺,等人端來椅子,他緩緩落座後,方慢條斯理開了口,「露合樓如何,賢婿住得可還舒適?找本王來,有何事相商?」
「王爺恕罪,兒臣知道,不配恭請王爺大駕,只是一切全都是兒臣之過,求王爺再饒兒臣一回吧!」龔明興頭也不敢抬地求饒道。
賀蘭遙嘆了嘆,「本來你如何招蜂引蝶,寵幸侍婢,只要晶晶不鬧,本王全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麼事兒也沒發生,然你竟公然在後花園做出不堪入目之事,成何體統?當我王府是煙花liu巷之地嗎?且那丫鬟還是娘娘屋里的人,你是吃了豹子膽還是忘乎所以得不知高低進退了?龔明興啊龔明興,你叫本王拿你怎麼辦是好?」
「兒臣,兒臣是被人陷害的,王爺!」龔明興顫聲道,「席間落座不久,兒臣就覺得身體不適了,本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挨過去,誰知偏巧那時,那時就撞上了知夏,昏頭昏腦間兒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
「陷害?」賀蘭遙冷聲道,「你堂堂平梁王府的郡馬爺,誰敢陷害你?若是陷害,你怎麼早不說,到了這會兒才提,是因為知夏自縊,你覺得死無對證了嗎?」
「知夏自縊?」龔明興大驚失色地抬起頭,「兒臣並不知道此事啊!」
賀蘭遙頓時想起,兩人雖是同關在露合樓,然一個在樓上,一個則在樓下的黑屋中,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二人,所以龔明興不可能知道知夏身亡的事兒。
「知夏的事兒先不提!」賀蘭遙揮手道,「自昨兒你進了這露合樓,賀總管總問過你事情原委與經過吧,據本王所知,你一直不肯開口,怎麼,你現在倒急著澄清自己了?」
「賀總管……」龔明興帶著哭腔道,「兒臣正要求王爺做主啊,兒臣本來先就想說明一切,可沒想到賀總管告訴兒臣,若兒臣自認是一時興起才做下荒唐之事,那兒臣尚有可活命的機會,要是兒臣再托辭借故或者將事情推諉到別人頭上,兒臣能得到的,就只有王爺的一杯毒酒了
「哼!」賀蘭遙冷哼,「賀總管說得一點不錯,既然賀總管已警告過你,你怎麼又將他的話置之腦後了呢?」
「兒臣……」龔明興再次伏地道,「兒臣做下錯事,自知無論結局怎樣,怕都得不到王爺原諒了,唯晶晶跟著蒙垢含恥,實在不應該,所以兒臣斗膽,求王爺明鑒!」
「明鑒?」賀蘭遙譏諷道,「你還知道晶晶跟著你是多大的羞辱嗎,好吧,既然你不怕死,就將你所謂的陷害一一道來吧,本王倒要听听,你究竟能編出個什麼理由!」
「赴宴之前,世子曾來兒臣的屋里小坐!」龔明興掏出了半包合歡散呈遞給賀蘭遙瞧,「世子殿下當時說,這是他找良醫開的補身暖胃的良藥,就水沖服即可,小半包便功效顯著,他出于好意才拿給我試用一下,若確有功效,我可以再找良醫續配,兒臣最近一向,的確身虛體弱,沒有什麼胃口,故未多想,便在世子殿下當面服用了小半,這剩下的半包兒臣一直揣在懷中,出事之後,兒臣細思苦想,終覺得唯有這包藥才最是可疑,兒臣的為人王爺是知道的,與晶晶成親至今,兒臣除了好喝幾杯酒外,又何曾與他人做下任何苟且之事?」
賀蘭遙沉吟半晌,覺得龔明興說得也不無道理,這位郡馬爺膽小孱弱,若非藥力之下,竟在花園就與人苟且實在是有些超乎常情。
「你要本王幫你驗證此藥有詐?」賀蘭遙看著藥包眼熟,元靖的身上的確是搜出了一包與眼前的一模一樣的東西,他不能不開始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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