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拜見明王殿下,臣婦請明王殿下高抬貴手,放了小女吧!」她說完,竟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
鳳晰琀見施氏如此,心道不好!
施氏此時是鄭家的長媳,鄭首府的妻子,當今皇太後,他的皇祖母便是出自鄭家,論輩分,施氏是他的長輩,長輩跪在他的面前,這不是讓背上不敬長輩的罵名麼?
施氏看起來是溫柔舒雅,守禮大方,實際上卻是極為護犢子,今日之事若是鄭佳敏的不是也就罷了,若是他故意為之,那可就麻煩了,縱然他並不懼怕,可是惹上這樣一個麻煩倒是極為傷腦筋的。
按照施氏的守禮端莊,允許自己的女兒中途離開席位已經是她最大的限度了,她怎麼會自己親自離席呢?這不符合常理啊?莫非是有其他人告知?誰會冒著得罪他的風險去給施氏報信兒呢?鳳晰琀思索了片刻,覺得這里沒有人敢這麼做,莫非真是巧合?
只是不管如何,眼下是必須處理這個大麻煩了!
鳳晰琀立即親自扶起施氏,道︰「您這不是見外了,逸寧怎能接受您這樣的大禮呢?您快起來吧!」這冰天雪地的,施氏要是受了風寒,依照鄭首府愛妻如命的性子,非要找上明王府不可,想到鄭首府那老頑固,鳳晰琀便是一陣頭痛,他方才怎麼想起要耍弄鄭佳敏了呢?
「若是明王殿下不高抬貴手,那麼臣婦便不起來了!」施氏大聲說著,聲音異常恭敬,心中卻是恨極了!這麼多年,她千小心萬小心,讓自己的女兒遠離這些皇子王爺,生怕她嫁到王府受苦,所幸自己的女兒心氣兒高,除了對四皇子有幾分欣賞以外,對其他皇子倒是看不上的,只是沒有想到,她見到明王竟是如此失態,更可恨的是明王,哪里有這麼可惡的人,竟故意讓一名大家小姐跟在他後面跑的?這不是擺明了故意污了她女兒的名節,讓鄭家丟盡臉面麼?
眾位小姐瞧著這場面,心頭大震,首府夫人這樣跪在明王面前,又口口聲聲說讓明王高抬貴手,分明是在說,今日之事是明王的過錯,您貴為王爺,總要給鄭家一個交代吧!
小姐們皆想上前說話,可是鄭家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因而,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看著干著急。
「母親,是女兒甘願的,您不要為難明王殿下了!」鄭佳敏伸手去扶施氏,卻被施氏橫了一眼楮,她怎麼養了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呢?
鳳晰琀萬分無奈得嘆了一口氣道︰「您真是誤會了,逸寧同鄭小姐初次見面,縱然是鄭小姐欣賞逸寧,將貼身之物贈給逸寧,逸寧也知曉這是于理不合的,因而絕不會收下鄭小姐的玉佩,還請夫人您放心吧!這冰天雪地的,夫人若是著了風寒,倒是逸寧的不是了!等進了宮,逸寧如何同皇祖母交代呢?」
縱然施氏如此咄咄逼人,縱然鳳晰琀是王爺,他依舊是將其看成長輩,十分恭敬,且說明緣由,明明是你的女兒不守禮儀,怎麼反倒是他的錯了?再者,您這樣跪在這里,是不是做得太過了,分明是想要他受到皇太後的斥責嘛!
施氏一愣,她方才本是抓住了鳳晰琀的錯處,可是此時他說是自己的女兒不守禮儀在先,還說她是故意跪在雪地里令他難堪!
這個明王,真是太過分了!他連永昌公主都戲弄,何況是自己的女兒呢?只是,永昌公主看在明王為她譜寫琴譜的份兒不計較,可是,今日明王令鄭家的臉面盡失,她不會就這麼算了!
「臣婦謝明王關心,縱然這冰天雪地,臣婦身體康健,跪上一會兒也是無妨,倒是小女跟著明王您繞了大半個園子,恐怕染了風寒!只是這風寒倒是可以治愈,鄭家因著這件事情臉面丟了,恐怕是撿不回來了!」
施氏這是在指責鳳晰琀明知道這是令鄭家極為丟臉的事情,還故意為之,真是太過分了!
方才施氏的口氣還很恭敬,這次可是真的發了火兒了。
眾小姐們見此,心中為鳳晰琀祈福,施氏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眼見她今日又是如此咄咄逼人,若是這件事情鬧到太後那里去,明王分明又是理虧,定是要受責罰的。
「母親,丟了鄭家臉面的是女兒,這同明王殿下無關,還請母親快不要難為王爺了吧!」鄭佳敏著急道,若是母親再這樣鬧下去,她以後還有何顏面同明王來往啊?
施氏被鄭佳敏氣得瞪起眼楮,道︰「你給我閉嘴!你還知道丟盡了鄭家的臉面?」
「原來是這樣啊!逸寧多年不在大都,早就忘了大家世族這些規矩了,原來方才鄭小姐是不應當跟著逸寧散步的啊!真是逸寧的不是了!夫人,您快起來吧,既然是逸寧的錯,您這樣跪著,不更是折煞逸寧了嗎?」鳳晰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邊說一邊恭敬地笑,一邊伸出手去扶施氏。
鳳晰琀這麼簡單就認了錯,倒是令施氏一愣,一雙因為惱怒已經紅了的眼楮盯著鳳晰琀,心中猜測,明王真的是忘了大家世族的禮儀了麼?
只是她思考間,已經被鳳晰琀攙扶起來。
「明王殿下果真忘了這大都的禮儀了?」施氏猶自奇怪。
鳳晰琀嘆息,道︰「在外面不受拘束慣了,這些禮儀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怎知今日竟鬧成了這麼大的誤會,改日逸寧定去皇祖母處,向姑姑們好好請教請教規矩。」鳳晰琀說得極為誠懇。
施氏也是半信半疑,可是對方那麼真誠,她倒是沒有話說了,于是便道︰「既是如此,是臣婦失禮了。」
鳳晰琀笑道︰「夫人不必客氣,這天寒地凍,小姐們身子弱,恐在外面久站染了風寒,還是回大堂暖和暖和吧,逸寧也告辭了!」
施氏見鳳晰琀越發守禮恭敬,也不再追究了,同一眾小姐們回了大堂。
方才看熱鬧的小姐們自知自己方才追趕鳳晰琀也是極為丟臉的,只是今日丟臉的大家小姐多了去了,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倒是極為不舍得離開,有些小姐甚至是一步三回頭得望著,只是可惜明王走得極快,早就沒有了蹤影。
北唐瑾早就準備好了茶點,同客人們聊天,見施氏同一眾小姐們從外面進來,臉上一笑,親自迎了上去,為施氏倒了茶,道︰「夫人在外面久站,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鄭佳敏此時也回到了席位上,見到北唐瑾,面色極為不好,諷刺道︰「莫用你的髒手污了這茶杯!」
北唐瑾聞言,倒是一愣,她方才並沒有注意到鄭佳敏進來,笑道︰「原來佳敏小姐的酒醒了,那便喝一口茶暖暖身子吧。」她說著就要為鄭佳敏倒茶,鄭佳敏方才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見到北唐瑾比自己貌美更加不舒服了,手臂一揮,便要將北唐瑾手中的茶壺打翻,冷聲道︰「下賤的東西,你也配為我倒茶,你是什麼身份?」
北唐瑾倒沒有生氣,只是搖頭嘆息,道︰「佳敏小姐這是何故?」
施氏今日被鄭佳敏氣得夠嗆,又見她還是這樣失禮,二話沒說,上去就給鄭佳敏一巴掌,怒道︰「孽障,你是什麼東西!玉容將軍乃是皇帝陛下親自封的三品將軍,是朝廷命官,還不快給玉容將軍道歉!」
鄭佳敏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的母親不拉攏明王,反而是處處護著北唐瑾這個賤貨,北唐家算什麼?不過是有點兒戰功罷了,等她做了皇後,北唐瑾還不是她的奴才嗎?
北唐瑾見鄭佳敏一臉的疑惑和憤怒,心中好笑,鄭家這位小姐也太蠢的過了頭,不過蠢也是好的,蠢人容易利用嘛!
方才鄭佳敏怒目而視,罵她下賤,她不予理睬,就是知道施氏的性格,若是別人欺負鄭佳敏她會奮力護著,而若是鄭佳敏太過跋扈做了出格的事,那麼她就會嚴加管教了,自然,鄭佳敏是被從小寵壞的,這個時候再想到管教,恐怕是已經太晚了。
這里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眾位小姐也將目光移到這里,王傾毓瞧著鄭佳敏,掩著帕子嘲笑,道︰「鄭小姐可真是英勇啊,竟要同玉容將軍較量一番。」
她這哪里是在夸贊鄭佳敏,分明是在諷刺她不懂得上下尊卑,縱然她再怎麼不喜歡北唐瑾,可是人家畢竟是朝廷三品將軍,陛下又賜了封號,依照禮儀,他們這些小姐見了北唐瑾都要行禮,可是鄭佳敏不僅不行禮,還出言不遜,謾罵朝廷命官,真是太蠢了!
也有小姐們掩著帕子笑道︰「鄭小姐怎麼這樣義憤填膺呢?」
鄭佳敏自然也注意到了大家都在瞧她的笑話,更加覺得丟臉了,梗著脖子,道︰「母親,您怎麼能讓女兒同這從邊關來的下賤女子道歉呢?」
北唐瑾搖搖頭,這位鄭小姐可真是冥頑不靈啊!
施氏被鄭佳敏氣得幾乎要別過氣去,她怎麼養了這麼一個女兒呢?都怪她太寵愛得過了頭了!
「孽孽障……孽障……」施氏氣得手指發抖,肌肉抽搐,道︰「快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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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琀明知道鄭家不能得罪,為啥還戲弄鄭佳敏?他是放蕩不羈慣了,並不懼怕任何人,怎麼會讓自己活得小心翼翼呢?他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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