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微側著臉,垂著眸,咬著唇。努力地克服著心里的羞怯與尷尬,極力地忍耐著,任那一雙漂亮的手游移在自己身上,溫柔地避開她身上的傷口,剝落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當外衣全被剝落,渾身只剩內衣褲的時候,她終于無法控制地全身一僵。
向凌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掃了她一眼。
強烈的羞恥感與存心刁難的故意交織在一起,讓她備感糾結而矛盾。
要繼續嗎?
她並不是那麼容易放得開自己的人。即使在兩人的婚姻還沒結束之時,在兩人間的情事,她也從來沒法做到在他面前祼裎自己而完全放得開,主動撩撥已是她的極限了。
現在想想,兩人離婚前夕,她數次因為愧疚而以情事彌補,那一切根本全都建立在向凌的縱容與願意配合的前提上,假如面對她的撩撥,他亦如現在這種面不改色的模樣,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去繼續,去主動完成兩人的情事。
現在,她居然要在浴室明亮的led燈下,完全地自己,讓他幫自己洗澡,讓那只手重新游移在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才這麼想著,她已經反射性動作,想抬手環住胸前遮掩外泄春光。
只是右手的疼痛提醒了她,讓她僵立著不動。
不繼續嗎?
那她這樣故意刁難他留下照顧自己的生活所需,卻譴走桑姨的用心不就白費一場?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不就是想看看他在看到自己的赤身**時是不是真的再無感覺?
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對她再無男女之間的愛?
但……如今她竟淪落到需要以身體為籌碼來試探他了嗎?
在她思忖猶豫間,他的長臂已繞到她身後,修長的指尖已然搭上她文胸的暗扣上,輕輕一使力,文胸便被打開。他便輕勾住她兩邊的肩帶,將它緩緩自她身上月兌落。
至此,她的上半身便已完全在他眼前,全身便只剩下一塊小小的布料包裹著下半身神秘的叢林了。
肌膚一涼,將她游離的神思拉回,意識到自己的囧境。
冶艷的兩朵紅梅開在瑩潔的雪峰之上,散發著誘人的芬芳,似在無言對著眼前人做著無聲的邀請。
她更加用力地咬著唇,極力控制自己想遁逃的沖動。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弧陰影,掩去了眼中的糾結。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抬起眼瞼,露出異常晶亮的雙眸直直地鎖住他……
在蒸汽的迷煙之中,只見她眸若清泉,眼似秋水。顧盼間,眸波流轉,春情氤氳。
朦朦朧朧,為他織出一張多情的網。
向凌並未回避著她的眼神,直直地望進她眸心深處。
可是,眼前這張如玉出塵的俊容卻真如謫仙一般,仍是那般地聖潔高雅,半絲染上**的沖動也沒有,注視著這具嬌軀的眼仍是清亮純澈,無波無瀾。
楚恆心中一震,只覺得全身如墮冰窖。
他卻朝她寵溺一笑,仿佛知道她要干些什麼壞事卻又不打算怪罪她,就像在縱容自己任性的小孩那般包容地看著她。接著,他緩緩地拉下她身上唯一僅剩的小小布料。
將她抱到早先放在浴缸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轉身去拿毛巾。
楚恆雙眸一緊,眼中光芒慢慢黯淡下來。受傷地瞅著他的背影,又在他轉身走過來之際極快掩藏。左手緊縮成拳,克制住心中的激蕩,不讓那股巨大的難堪與羞憤在臉上顯露半分。
向凌先把毛巾在浴缸里打濕,然後蹲低身子,準備為她擦臉。
她卻猛然將身子前傾,左手攬上他的脖子,措不及防地吻上他的唇。
丁香小舌挑逗地描繪著他的唇形,或深或淺著吸吮著他的唇瓣。
向凌一僵,全身像被定住,就這麼一動不動地任她吻著,不推開,亦不回應。
眼角滲出苦澀的淚,攬在他頸後的手力道加了幾分,恐懼他的推拒逃離。
靈活的舌更加有力地探入,強勢而執著的糾纏,就像一團濕熱的火焰,企圖燃燒他的唇舌,燒亂他的思緒,將這星星之火燎原,直到蔓延到他的心里。
她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饑渴了許久的流浪者終于尋得甘霖,貪婪地汲取著每一口,每一滴。
她不停地轉換著角度,渴望點燃兩個人的火焰。
不知多久之後,她驀地放開他。
她閉上眼,搖了搖頭,淚水從眼縫中流淌下來,左手緊緊地扶著額,線條柔美的臉頰,隱藏在左手的陰影之下。
由始至終,他都紋絲不動!
他不拒絕她,卻也在用行動告訴她,他確確實實是對她再沒有一點感覺!
就算她怎麼倒貼上來,他同樣不為所動。
好冷!真的好冷!
她突然打著寒顫,渾身瑟瑟發抖。
「楚楚……」
前一刻的包容眼神迅速被擔憂取代,向凌連忙用大水勺從浴缸里撈起恆溫的水潑到她**的身上,甚至避開她的傷處,將她牢牢地抱在懷里,希望能給她溫暖,讓她的體溫趕緊升上來。
楚恆怔怔地盯著自己放在另一只矮凳上的一雙纏著繃帶的腳掌,任他如何呼喚,就是開不了口。
「楚楚……」
她只是無限悲涼地看了他一眼,便朝他淒楚一笑。
「楚楚……」
「我沒事,請繼續她語調平板地說完,無力地牽了下嘴角,笑容比哭還難看。
向凌眼含憐惜地看著她,沒多說什麼。擠了沐浴露,輕輕抹上她的身,長指揉搓,制遷出許多小泡泡。
就是這樣的眼神!
仿佛他們之間兩年來山長水闊的別離不曾存在,仿佛她還是他心尖上那個人,仿佛她還有挽回他的籌碼。
是命運將他們重新拉得這麼近,然而也是命運早將兩人拉成了天與海的兩邊。
他們,確實真的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楚恆
木然地任他的十指在自己全身揉搓著,任溫熱正好的水沖洗掉自己身上的泡泡。
原來,當神識與軀體分離,身體便不會再有多余的感覺,只除了心,抽疼得厲害。
直到他抱著她回到床上,看著他細心而輕柔地為她擦拭著全身,又小心翼翼地為她套上保暖而寬大的服飾,她終于忍不住放任自嘲一笑。
她終于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卻遠遠沒有想到,這答案從不是自己想要的並且能接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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