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個男子的吩咐,身後的黑衣男拿著支票離開天台,空蕩蕩的樓道里,響徹著男子下樓時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男子的眼神太過于狠毒,以至于讓平日在法庭上見過不少窮凶極惡歹徒的劉簡身體都忍不住微微發顫,更別提對好迪大廈諱莫如深的秋風了。
秋風的身體無法控制地戰栗,伸出的手縱使被男子拿走支票許久後也沒有收回,她的所有思維如同被瞬間吸走,頭腦里空白一片。
察覺到秋風的驚恐,劉簡寬軟的大手撫在秋風胳膊上,輕輕將她的胳膊摁下,攬入懷中輕聲安撫,秋風卻仍像個木頭人死的一動不動。
離開媽媽擁抱的玉莎,終于再次奔潰,她肆無忌憚地哭喊起來,哭聲讓爬在地上的趙菁齊緩過神,讓沒有意識的秋風驚醒,當然也招來了高個男子厭惡的皺眉。
趙菁齊用勁所有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模了模眼淚,掃過躲在劉簡身後的秋風,慢慢朝正在嚎啕大哭地玉莎走去。
秋風卻從趙菁齊眼里讀出一絲的怨恨,沒錯,是一絲不易察覺、無法理解的憤怒。
在秋風因為趙菁齊的奇怪眼神而詫異時,更出乎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站在秋風和劉簡面前的高跟男子迅速地沖到趙菁齊面前,從趙菁齊伸手搶過了正哭泣的玉莎。
「你要干什麼!」趙菁齊慘叫後,就被男子順勢推倒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麼!請你保持冷靜!」劉簡在趙菁齊慘叫後,也發出了聲音。
「都給我閉嘴!」男人厲聲喝道,「老子要干什麼還需要你們管!我最討厭小孩子哭,這丫頭從我見她就哭哭啼啼……搞得我好心煩!」男子雙手架在玉莎的胳膊上,一臉的凶殘。
男子太過用力地抓著玉莎的胳膊,玉莎因疼痛哭泣里夾雜著大叫。笑臉漲得跟豬血似的,宛如立刻就會窒息。
听到玉莎哭得如此慘烈,男子卻哈哈大笑起來,他拉住玉莎的手,像打秋千一般四下扭動,一會兒拉著玉莎的腳倒掛金鉤,一會兒猛烈像空著拋棄。
玉莎哭的聲音越大,男子的笑聲卻越發的猖狂,幾番折騰下來,玉莎昏死了過去。
「死丫頭!給我醒過來!」男子用腳踩了一下玉莎的臉。玉莎沒有任何反應,而後拽著玉莎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趙菁齊癱在地上早已泣不成聲,看著女兒像一只洋女圭女圭似的被男子擺弄。趙菁齊想死的心都有,她沖上前,想要搶奪玉莎,卻被其他的黑衣人死死的按住動彈不得。
秋風的怒火已經沸騰,她攥緊拳頭想沖上去。卻被劉簡拉住,看著趙菁齊痛不欲生,秋風的心像被針扎一樣難受。
黑衣人里有手機鈴聲傳來,「恩,好,知道!」掛斷電話。手下走到男子面前,「大哥,支票沒問題……」
「這就好……」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動作溫柔地把玉莎抱起,輕輕晃動著胳膊,宛如一個慈愛的父親,然後用超變態的語調說︰「哇,小女孩睡著了!乖乖睡覺哦!」
忽然。四周響起了警笛聲,對講機的聲音響徹了天空︰「樓上的人請注意。馬上釋放人質,馬上釋放人質!」
「該死的!你們敢報警!」男子剛剛還溫柔的語氣忽然變得凶狠,他疾步走到天台邊緣,身體探過窄窄的石台,向下看去。
剛剛還空曠的下面,聚集了無數的警察,全副武裝一副馬上要攻破這座大廈的氣勢。
「誰報的警……找死是不是!」他惡狠狠地看向趙菁齊。
趙菁齊眨著無辜的眼楮,輕輕搖搖頭。
男子把眼投向秋風,秋風抖動著雙唇,發不出聲音。
手下快步上前,「老大,我們還是立刻離開這畢竟好!」
听到手下的建議,男子眉頭微蹙,思忖一下,隨手把玉莎放在石台上。
「我們走!」男子揮手示意手下離開。
一群人眨眼楮就消失在了天台上。
而秋風、劉簡、趙菁齊的眼楮不約而同地看向玉莎,石台很窄,不及玉莎的肩膀寬,倘若此時玉莎微微動彈,一個不穩就會翻下天台。
趙菁齊抖動著雙腿從地上站起來,被毆打後得疼痛讓她的行動變得緩慢,她像個老嫗一樣慢慢靠近玉莎,「寶貝啊,你可千萬不要醒啊!」她默默祈禱。
秋風也控制住呼吸,緩步向玉莎移動。
「媽咪……」玉莎忽然發出了聲音,她的小手動了一下。
「寶貝不要動……不要動!」趙菁齊驚慌,她拼勁力氣沖向玉莎。
「嗚嗚,媽咪,痛痛……」玉莎的身子微微移動了一下,卻向一片樹葉一般墜入了深淵,「媽咪,啊……」
趙菁齊的手指勾到了玉莎柔軟的頭發,一絲順滑之後,從她指尖溜走。
「砰!」巨大物體墜落的聲音。
「玉莎……」趙菁齊淒厲地哭喊聲劃破了長空。
劉簡上前抱住了秋風的頭,不願讓她看到這幅畫面。
果真會有人離開……
幾分鐘後,有警察爬上了天台,簡單地詢問之後,警方控制了現場,幾名女警上來,架著癱瘓的趙菁齊走下樓梯。
秋風的腦子再次混沌起來,她的身體像是被一只聞到血腥味道的鯊魚猛烈撞擊著,鯊魚的嘶吼攪亂了她所有的思維。
她從劉簡懷里掙月兌出來,恍惚地走到露台邊,大廈下玉莎瘦小的身體已經被覆蓋了一尺白布,周圍血腥點點。
劉簡那輛銀色奔馳顯得如此渺小,太陽光照在車上閃動著燦爛的光芒。
秋風痴愣著,她的手接觸到冰冷的石台,俯身下忘,卻被劉簡一把拉回。
她的頭縮進劉簡的懷里,幻想著當時陳珊妮跳下去時,邱默文應該也曾這樣俯視樓下面的自己嗎?
自己也是如此的渺小吧!
警方有禮貌的請秋風和劉簡下去做筆錄,菜鳥模樣的警察,他的眼楮掃視過秋風隆起的月復部,不卑不亢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秋風的腿像上了發條後的機器,機械地、不受控制地飛速地朝樓下奔去,劉簡為防止秋風摔倒,步步緊跟。
但秋風剛出大廈,腿卻不由自主地變得無力,劉簡用力架住秋風不讓其跌倒。
樓下的警官斜瞟了一下兩人,認出是劉簡和秋風後,嘴唇微翹,「怎麼又是你們兩個?」
他抬頭看看天台,又看看地上的血,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吧,跟我們去做一下筆錄吧!」
不遠處的另一處警車里,傳來趙菁齊低低地啜泣聲,兩名短發女警一面做筆錄,一面遞上紙巾,讓其擦拭眼淚。
任憑女警官如何詢問,趙菁齊除了掉淚,都不回答任何問題。
做筆錄的女警無奈的合上筆記本,重重嘆口氣,「趙小姐,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趙菁齊依然用沉默來對待。
「哎,算了,給她家人打電話吧!」女警無奈地對另一名女警說。
秋風路過這輛警車,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她松開劉簡一直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緩緩靠近趙菁齊。
劉簡在身後拉了一下秋風,示意她不要過去。
秋風沒有理會劉簡的拉扯,邁步走到趙菁齊面前,「菁齊姐?」她小聲說道。
趙菁齊听到有人喊自己,抬起頭,原本漲紅的臉,因淚水的沖刷,濃妝艷抹下滲出一條條的溝壑。
發覺是秋風後,趙菁齊的眼楮里有了一絲光亮,這絲光亮很快地炙熱起來,變成熊熊大火,她從警車上坐了起來。
貼到秋風面前,伸出細長的手指,掐在秋風的脖子上,鋒利的指甲陷進秋風脖頸嬌女敕的皮膚里,「你為什麼要報警,為什麼要給我跳票!為什麼!是你害死玉莎的,是你!」
她嘶吼間,力氣越來越大,秋風很快不能窒息。
趙菁齊的動作太過迅速,一旁的劉簡反應過來後,秋風的臉已經漲紅,嘴巴一張一合地像是一條被釣上岸的鯉魚。
「你這個瘋子,放開她!」劉簡上前用力拉開趙菁齊按在秋風脖子上的雙手,用力一推,趙菁齊跌落到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趙菁齊趴在地上,沙啞著嗓子唉聲說。
在趙菁齊掐住自己脖子那一刻,秋風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咳咳……」她大聲地咳嗽,喘息,眼淚、鼻涕,口水,各種液體混合在一起,黏糊糊地附著在她的臉上。
劉簡在一旁輕聲拍打著她的背部,在秋風喘氣過後,安撫性地把她擁入懷中,「沒事了,沒事了!」
秋風卻推開劉簡,帶著一絲彷徨,慢慢走向了趙菁齊,她蹲子,微微隆起的小月復讓她的動作顯得笨拙。
劉簡斜眼不解地看著秋風。
秋風的手伏在了地上,雙膝猛然向下,跪在了趙菁齊面前,「對不起,都是我的過錯!」
「秋風,不是你的錯……」劉簡從喉嚨里發出一絲低沉的聲音。
倘若說因為警察的出現,才導致了玉莎的死亡,那無疑自己才是那個儈子手。
劉簡不安地想到,他帶著一絲內疚看向趙菁齊。
趙菁齊抬起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秋風,情緒徹底崩潰,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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