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在愛心團體的幫著下玉莎的葬禮舉行了。
秋風終于見到了肖遠,這個讓趙菁齊放棄一切誓死追隨的男人,在葬禮舉行的當天才匆匆趕回。
他打扮的光鮮亮麗,比起趙菁齊的失魂落魄,他全然一副王子游園時的輕松,沒有一絲悲痛,沒有一絲難過。
秋風氣憤肖遠的不負責任,卻又不能發怒,她盯著這個沒有因玉莎死有任何影響的男人,忍不住握緊雙拳。
卻因無處發泄,只能狠狠地擲在自己的雙腿上。
秋風細細算來,肖遠離開台北已經差不多三個多月了,這三個月里他沒有回來過一次,都是趙菁齊在苦苦支撐著這個家。
氣憤已經足夠讓秋風爆發,但這是玉莎的葬禮,她不能……
秋風斜眸怒視著肖遠,肖遠渾身散發著與葬禮完全不搭的氣息,他的眼神里沒有透出一絲的悲傷和淒涼,宛如是在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
真想上去狠狠地痛煸他一頓。
趙菁齊神情渙散的呆坐在玉莎的遺照旁,落魄與憔悴。
做為一名孕婦,秋風其實是不該參加這種場合的,但巨大的內疚和不安,讓她不能不參加。
劉簡站在離秋風身後,他的心情也比秋風好不到哪去。
他看到秋風因自責顫抖的嘴唇,看到趙菁齊用怨氣仇恨地眼光盯著秋風,更看到秋風因睹物思人慢慢沉淪的神情。
死亡,的確是一道考驗人意志的難題。
葬禮結束時,秋風試圖和趙菁齊說會話,趙菁齊卻用一個背影回絕了秋風所有的希望。
趙菁齊無情的背影反而激起了劉簡的一絲的憤怒,他大力的拉過秋風,不管秋風試圖向趙菁齊示好的神情。徑直把她拉回了自己車上。
真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
坐在劉簡車子里,秋風已經無力再去因劉簡的態度做出更多的表現。
她永遠無法理解劉簡的心情,更不明白,劉簡到現在還會對趙菁齊如此反感。
「我們去南部散散心好不好?」劉簡小心翼翼地詢問。
「不用了,還有很多事,我想回去休息一下……」秋風冷語回答。
「……」劉簡知道秋風心里難受,他不在說話,眼楮看著前方,認真開車。
秋風心里的那股自責滿滿地溢出,五味雜陳。
她又開始思念起邱默文。
……
葬禮結束後。肖遠載趙菁齊去了菲比的幼兒園,菲比還不知道玉莎出事。
自從玉莎出事後,趙菁齊騙她說。妹妹去了秋風阿姨那。
雖然趙菁齊怨恨秋風,但除了秋風,她找不到其他一個更能讓菲比感到信服的人。
見爸比媽咪一起來接自己菲比甚是高興,她圍著趙菁齊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玉莎。于是焦急地問。「媽咪,妹妹呢?你不是說她今天回家嗎?」
趙菁齊晃神。
見媽媽沒有回答自己,菲比自言自語道︰「她一定被秋風阿姨送回家了對不對啊!」
「嗯!」沒有听清女兒說什麼,趙菁齊只是應聲答道,她拉著菲比的手,跟在肖遠身後上了車。
「真的嗎?媽咪你看這是我在課堂上做的紙花。過幾天妹妹生日,我要送她做生日禮物!」她揮了揮手里的紙花,高興地說道。
「恩!」行至肖遠車前。趙菁齊一邊把菲比抱上車,一邊敷衍地說道。
她斜眼看了看,坐在駕駛座上,沒有一點悲傷情緒的肖遠,思考後。坐到了後排,和菲比坐到一起。
听到媽媽回答。菲比仰著小臉,看著趙菁齊漲紅的臉,繼續問道︰「玉莎為什麼比我出生的晚啊!是不是因為爸比媽咪喜歡我,所以讓我做姐姐啊!」
趙菁齊從晃神里反應過來,听到菲比這麼說,忽然眼楮漲紅,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媽咪,你怎麼哭了啊?」她伸出小手輕輕拍著趙菁齊的臉,「媽咪不哭!菲比愛你哦!」
趙菁齊緊緊地把菲比擁入懷里,任眼淚肆無忌憚地低落在菲比衣服上。
其實菲比還是嗅出了趙菁齊的反常,因為她一進家門就到處亂竄尋找著玉莎,「我妹妹呢?妹妹呢?」在沒有找到玉莎後,她驚慌失措地撲到趙菁齊懷里︰「媽媽,玉莎怎麼不見了!」
玉莎是不見了啊,心在絞痛,趙菁齊知道自己快要奔潰了,卻又不能在菲比面前表現出來,她哽咽著聲音說道︰「額,秋風阿姨還沒有送玉莎回來……那個,爸比啊,你帶菲比出去玩一下吧!」
她拉扯著肖遠,慌忙把父女倆推出了門。
一關上門,趙菁齊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蹲在門口,任眼淚橫流,她恍然听見玉莎呼喊她的聲音,環顧房間,必然是一個幻覺。
淚眼朦朧里,剛剛被肖遠打開的電視上出現了一副畫面,是記者對劉簡的采訪。
鏡頭上劉簡風輕雲淡地陳述著玉莎死亡前的情況,眉目里沒有一絲的沉重,趙菁齊的心像是被刀子剮過一樣疼痛。
有人問起了秋風的身體,「請問秋小姐的身體有沒有受到影響呢!」
「沒有,孩子和她都很好!」劉簡說話時嘴角上揚,帶著一絲淺笑。
這抹淺笑卻像一把刀子深深的捅入趙菁齊的心,你們的孩子好好的,我的孩子呢?
她拿起沙發上的靠枕朝電視擲去,「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她撕扯著嗓子大聲喊叫,為什麼……
她像只發怒的獅子在房間里亂竄,拿起手邊的東西隨意摔打著,不,這不公平!
無聲的吶喊,沒有人回應!
心如針扎地疼痛並未趙菁齊瘋狂減弱,力氣耗盡,她像一片紙癱在了地上,眼淚沿著臉頰,肆無忌憚地流淌。
她終于累了,斜眼看著被自己折騰得不成樣子的家,滿心的疲憊再次涌來。
菲比放在電視旁的紙花吸引了趙菁齊的視線,我還有菲比啊,我不能讓菲比傷心啊……
她掙扎起來,腦中只閃動著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菲比傷心。
像一位專業技術過硬的保潔人員,開始收拾房間,但沒多久她又崩潰了,她意識到,這里竟也不是自己的家,連房子都是秋風的……
手里忙碌的動作變緩,不,自己真的什麼都一無所有……
沒有家,沒有了玉莎,沒有錢,就連可以依靠的肖遠,竟然也……
縱使沒有親眼所見,縱使只有眾人的傳說,但肖遠一去大陸好幾個月,除非自己給他打電話,很少會接到肖遠的電話。
她知道,那個讓自己依賴的丈夫消失了!
而剛剛玉莎葬禮上肖遠的表現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他的心早已不再這個家了。
手里的抹布應聲滑落,趙菁齊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最後支在沙發上停住,她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視線卻被角落里的紙箱吸引了,那是陳珊妮留給自己紙箱。
會是什麼呢?除去那50萬,趙菁齊絞盡腦汁也沒想起自己與陳珊妮的其他瓜葛。
難道是把錢裝在了紙箱里?哼,怎麼可能!
她俯下腰,把箱子從角落里拉了出來,才幾日,紙箱上已經有了一些灰塵,趙菁齊把地上的抹布撿起來,擦拭了最上面紙的灰塵。
抹布是濕的,擦在上面反而弄得髒兮兮的,趙菁齊索性抽出紙,揉搓後扔到了垃圾筐里。
她翻弄了下面的雜物,基本上都是一些唱片,還有一些手稿模樣的東西,還有一個陳珊妮的私人記事本。
8月10日,趙菁齊新歌樣品。
……
10月15日,去看望邱若藍。
10月19日,采集秋風毛發。
10月20日,將兩人樣本送去鑒定中心。
……
陳珊妮給秋風做過dna鑒定?看完陳珊妮的記事本,趙菁齊腦中驚現,她繼續反映,下面記錄了工作室的一些狀況,再無其他。
趙菁齊放下記事本,繼續翻動著尋找其他的能滿足她好奇心的東西,紙箱的最下面在是一個沒有來得及拆開的快遞文件。
趙菁齊看了一下信封上的時間,是陳珊妮死亡前一天。
寄件人是科立信基因鑒定中心?這是個什麼機構,怎麼會給陳珊妮寄信件呢?
趙菁齊好奇的猜測,拿過手邊的小刀,輕輕一劃,信封就打開了。
她錯愕了,里面竟然是一份化驗報告,趙菁齊翻動了幾下,看到鑒定報告上的送檢時間後,趙菁齊立刻明白這就是秋風和邱若藍的親子鑒定報告。
她眼眸斜視,忐忑地、眼神緩慢地朝最下面的鑒定結果看見……
驚慌,錯愕,帶著一點糾結,那個結果帶來的震撼,堪比當時在雜物間听到秋風和趙菁齊的對話還有劇烈。
她雙手顫抖著拿著這份鑒定報告,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
雜物里,全家福被壓在下面,伸手拿起,輕輕撫模過玉莎的小臉,恨意涌上心頭,飽滿苦澀。
倘若秋風不給開錯支票,倘若沒有報警,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趙菁齊咬緊牙,為什麼秋風就萬事美滿,自己就要承擔這麼多的痛苦。
她發誓,要讓秋風嘗一下骨肉分離、母女相殘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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