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默文是母女兩人心中永遠的痛。
秋風克制住自己馬上要奔潰的心情,步履沉重的慢慢走進臥室,一關上門,她想一片落葉似的順著門滑落在地上。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眷戀、所有的回憶,在這一刻變成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涌了出來。
她曾以為的淡然、以為的遺忘都變成肆意蔓延的悲傷,
門的另一面,邱若藍握緊雙拳站在門前,她若干次舉起手,想敲響房門,卻最終還是敗給了心靈的煎熬。
她依靠在門板上,慢慢滑落到地上。
母女倆隔著一層薄薄地木板,背對而泣,誰都感覺不到彼此的溫度。
邱若藍哭累了,站起身,搖搖晃晃朝書房走去。
秋風哭累了,她慢慢爬上床,哭紅的雙眼有點腫脹,她隨手拿來冰袋敷了一下一下眼楮。
冰冷的溫度貼在秋風的眼楮上,她的心忽然也靜了下來,反思剛剛自己的態度,當著那麼多佣人的面,著實讓邱若藍下不了台。
心一橫,決定找邱若藍道歉。
她拉開房門,柳嫂趕巧從門口走過,秋風喊住柳嫂,「柳嫂,那個,我……」她實在不願稱呼邱若藍是「我媽」,糾結了半晌,繼續說道︰「那個夫人呢?」
柳嫂沒有抬頭看秋風,但從秋風的語氣里就猜出她的糾結,于是輕聲說道︰「夫人在書房呢?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她……」
「嗯,我知道了……」
秋風把臉轉向那間位于二樓角落的房間門,秋風知道那間房子是別墅里光線最差的房間。
轉動步子,慢慢踱步而去,柳嫂在身後卻發現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
「怎麼了?」秋風好奇地轉身詢問。
「那個。夫人很久之前說過,她要說在書房里,是不允許任何打擾的……小姐你看……」柳嫂以前在一大戶人家工作了十幾年,「夫人」、「小姐」、「太太」之類的敬語對柳嫂而言簡直和「嗨」、「你好」一般平常。
「奧……」秋風點頭示意,她揮手示意柳嫂去忙自己的事。
柳嫂微微彎腰退下,秋風斜眼看著柳嫂的身影出現在樓下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依然決定朝書房走去。
有些事,最好立刻解決,比如說「道歉」。
縱然在這別墅里呆了一個多月,平日和歐克躲貓貓幾乎逛遍了別墅里所有的房間,但這書房。秋風還真沒進去過。
手伏在門把上,輕輕轉動。門就打開了,她竟然沒有插門?邱若藍是個非常注重**的女人,如此放松警惕還真是少見。
秋風邊想,邊把頭探進了房間。
房間的燈光很暗,能看到到處擺放著凌亂的書籍,邱若藍從大陸帶回來的一個行李箱橫躺在地上。里面的東西已經拿出。
秋風掃視一圈,最後把目光放在正對面一張擺放工整的照片上,照片上是一個男人。朦朧看去卻也不是邱默文。
低低地哭聲,遙遠地傳來,秋風微皺眉頭,左顧右盼,終于注意到照片擺放處的下面有一個身影趴在地上。
哭聲就是從那里發出,秋風按住自己的胸口,仔細看著那個身影,她終于看清出來,竟然是邱若藍。
秋風的眼神往上移動,她最終落在那張陌生男子的照片上。
一道雷從天而降,最後劈在了秋風身上,她空蕩蕩的心,瞬時間被一只大手牢牢拉住,撕扯著,那個男人竟然是管修。
給與秋風生命的那個男人。
秋風眼神射在管修的照片上,昏暗的燈光,管修的照片帶著一層鏡頭失焦後的朦朧。那是一種法國浪漫的帥,秋風終于可以理解為什麼這麼多年邱若藍還對管修念念不忘。
邱若藍的低低的啜泣聲依然連綿不斷地傳進秋風的耳朵。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哭聲里夾雜著斷斷續續地顫抖的聲音。
她是在向管修說對不起嗎?
秋風屏住呼吸凝思,難道管修的死真的和邱若藍有關系?
她收回眼神,把頭了回來,依靠在門上,不願相信自己的推測是真的。
秋風用力的捂住胸口,皺緊眉頭,踉踉蹌蹌地往房間走去,她要在這種想法蔓延開之前快點回到自己房間。
最好吃點什麼安眠藥之類的藥讓自己昏睡過去。
她還沒走到房門口,客廳里的電話就響了,柳嫂動作迅速地接起電話,「喂,這里是秋公館,請問您找哪位?奧好的……請稍等……」柳嫂把話筒扣在桌子上。
她轉過身剛要上樓,就看到了秋風,「秋小姐,您的電話!」
秋風放在門板上的手輕輕滑下,反問道︰「找我的嗎?」
柳嫂認真地點點頭,「是的,小姐!」
秋風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下樓梯,剛剛壓抑的情感讓她有點痛不欲生,但當著柳嫂的面,她又不能像以前那樣任自己的眼淚四處橫飛。
輕輕拿起那支扣在桌子上金閃閃的話筒,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立刻被震住了。
「听到她剛剛說的話里嗎?」是那個蒼老的老婦人的聲音。
老婦人剛剛在我身邊,秋風瞪大眼楮,驚慌失措地朝四周看去。
柳嫂站在秋風身後,莫名其妙地大量著秋風。
秋風按捺住她的滿腔恐懼和怒火,壓低聲音吼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這些……」
秋風的話話只說了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來。因為她注意到不遠處,穿著黑色連身長裙的邱若藍,正沿著樓梯慢慢下來。
帶著陰冷語氣的笑聲從話筒里傳來︰「不要管我是誰,我告訴過你她是殺害你父母的凶手,你得為他們報仇,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還需要細說嗎?」
秋風黑眸看著邱若藍。牙齒緊緊咬住嘴唇,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是發出「嘖」得聲音。
「她下樓了對不對?」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準確說出來邱若藍正在做的動作。
話筒里冷嗤地笑聲,「別跟我說你不相信。證據都在她的保險箱了,你要是想死心塌地跟著她的話,我也沒辦法……看著她的眼楮,她會因為內疚躲開你的目光……」
說完這些,電話就被掛斷了。
秋風呆在原地,渾身動彈不得。目光的邊緣,秋風她知道邱若藍走到了自己身邊。
秋風僵硬地轉過身。邱若藍朝她微笑一下,走到秋風面前,她伸出手準備抱一下秋風。
秋風卻觸電般的彈開,在彈開的同時,秋風卻目光呆滯地看著邱若藍的眼楮。
那個蒼老的聲音說的沒錯,邱若藍的眼神和秋風交接了一秒鐘。迅速地躲開,「秋風你怎麼了?」
秋風瞪大了她的眼楮,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滾了出來。她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不要管我」之後。憤怒地起身沖出門去。
她像一頭發瘋地獅子一樣,在花園里狂奔,她圍著別墅轉了一圈有一圈,彷徨地像個迷路的孩子。
卻沒有找到那個應該躲在別墅某個角落監視著她的人,「你出來,你躲在那算什麼!」
空曠的夜空,沒有任何回音。
秋風絕望地蹲在地上,眼淚啪啪地掉下來,順著臉頰滾進了她的衣領里。
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面抱住了她,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溫柔的,可以讓秋風迅速安靜的聲音︰「有我在,別害怕……」
但這個聲音在秋風耳邊盤旋不到一秒後,猶如一個雷一樣劈在了秋風身上,是邱若藍抱著自己!!
她再次彈開,瞪大眼楮看著邱若藍,耳邊一直盤旋著一句話,「她是你的仇人,你為什麼要和她相依為命!」
她的眼楮里仍源源不斷地滾落眼淚,肩膀也因為抽搐一聳一聳的,但扔倔強地仰著臉,看著邱若藍。
「你怎麼了?」邱若藍依然關切地詢問,聲音溫柔地宛如雲朵一樣可以把秋風包圍。
和剛剛吃飯時對劉簡破口大罵地女子,簡直是兩個人。
邱若藍說話時,慢慢靠近秋風,她再次把秋風抱進懷抱,輕聲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再也不提那個家伙了!」
秋風不知道邱若藍指的那個家伙是「劉簡」還是「邱默文」,只是輕輕地點點頭。
邱若藍挽著秋風走進了別墅,她吩咐柳嫂給秋風幫秋風放好熱水,讓秋風泡個澡後趕快休息。
然後自己就把老柳和阿和,阿偉喊進了書房。
邱若藍並沒有想到剛剛的電話是在暗示管修的死因,她天真地以為,那是劉簡打來的騷擾電話。
于是吩咐老柳明天拆除家里的電話,以後阿和、阿偉需要寸步不離地跟在秋風身邊,防止劉簡的再次靠近。
「都听明白了嗎?」邱若藍厲聲問道。
「是!」眾人回答。
……
邱若藍別墅東面的空房子里,閃過一個黑影,閃亮亮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邱若藍的別墅,白晃晃的牙齒倔強地咬在嘴唇上,眼神里冒出讓人不寒而栗地寒光。
而西面的別墅,裘海也正站在窗前,剛剛母女相擁的畫面讓他眉頭微蹙,
他嘖了一下嘴唇,然後輕輕點上一支雪茄。
黑暗里,煙圈一縷一縷上升,無邊的寂寞漫漫席上裘海的心頭。
干咳一下,拿起桌上的電話,快速按上一個號碼後,沙啞低沉地聲音響起︰「下周的董事會,邀請秋小姐和劉先生同時參加!」
說完快速地掛上了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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