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房間,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雪白的牆面透出一股寒冷。
秋風靜靜地躺在床上,護士走來檢查一下,匆匆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她的手忽然微微動彈,眼皮抖動。
她想要睜開眼楮,卻像是被重物壓住,一再用力之下,只眯出一條縫。
她隱約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投在面前,這個影子很是熟悉。
是邱默文啊,原來我真的進了天堂,秋風感慨。
縱然認出是邱默文,但他的臉卻模糊得看出輪廓,秋風自然不甘心,把手伸向黑影,干澀地嘴唇抖動一下,「這下我再也不用躲了!你呢?」輕微卻又堅定。
影子卻躲過秋風伸出的手,但沒有離去,而是靜立在秋風面前,不笑不語。
手懸空在空氣里,臉部僵硬,嘴角上揚,秋風冷嗤一笑,「你還在害怕嗎?我真的好奇,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這話刺痛了黑影,猛烈抖動一下,再次靠近秋風。
「你也不害怕了嗎?這里只剩我們倆了!」秋風手繼續上前,接觸到黑影那張模糊的臉。
冷然打了一個激靈,這張臉竟然有溫度,濕潤、輕柔,沉重的眼皮迅速睜開,身體彈起。
裘海似笑非笑地臉湊在秋風的面前。
貼的如此之近,裘海鼻尖散出溫溫的氣息撲在秋風臉上,眼神帶著不單純的笑意,似威脅,「你剛剛說夢話了……那人很重要嗎?」
一陣陣溫暖的氣息撲來。他性感的嘴唇就要吻到秋風,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推開裘海。
左手卻一陣疼痛,手機扎針,她在打點滴。
有點氣餒。有點害羞,秋風滑在床上,臉扭到一邊,拒絕和裘海角落。
房間再次恢復了安靜。幾乎要讓秋風窒息的安靜。
「那個,我……我想喝水!」秋風伸出舌頭抿抿干澀的嘴唇,搶先打破了安靜。
她依然不看裘海,而是把目光轉移到窗外,原現在這是晚上啊!
裘海看出秋風的逃避,端來一杯水,繞到秋風面前,強壯的胳膊插入秋風身下,用力把她的身子直了起來。「給……」
一個字。沒有過多感情。
秋風對視他片刻。接過了水杯,輕輕抿入口,飲淨後。把杯子遞回裘海。
裘海的臉上忽現狡黠,眉毛上挑。「剛剛你嘴里的他是邱默文嗎?他對你很重要?」語氣篤定,與其說是在詢問,倒不如是質問。
秋風心中一驚,難不成自己和邱默文之間早已露出什麼馬腳?不,縱使裘海和邱默文認識,而自己從未出現和他共同出現在裘海面前!
微微喘息,心情放松,秋風坦然處若,面無表情,輕吐四字,「與你無關!」
裘海盯著秋風默然的臉看了半晌,一無所獲,狡黠的臉消沉一下。這種落寞讓秋風感到一陣酣暢,這般驕傲的男人也會落寞!
但秋風的喜悅未持續片刻,裘海就又恢復了奸笑,笑聲很厚重,胸腔強烈地共鳴宛如一洪鐘,「我可听邱默文說過,此生他最愛的女子名叫秋風!此秋風原來非彼秋風啊!」
這話宛如閃電劈過,一下子擊中了秋風!
邱默文曾說過這種話嗎?他如此坦誠地對裘海說過這種話嗎?眼淚不知不覺地溢出了眼眶,朦朧地看著裘海,想開口仔細詢問,無限的悲哀卻蔓延開來,真,又如何!直到他離開,也沒有承認過我和他的關系!
這種悲哀比邱默文的離開更甚一份。
邱若藍也好,裘海也好,都說他很在乎自己,可我卻從未听過!
她的身子一沉,滑落到柔軟地床鋪,無力地看向裘海,最終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秋風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她的手縮在暖和的被子里,床頭一本麥片冒出絲絲熱氣,香飄四溢,睜開眼楮四下尋找,卻見邱若藍依靠在椅子上,眼神半眯。
她沒有卸妝,厚厚的粉底,夸張的眼影,發絲上還殘留著五顏六色的的彩帶。
手里是一份報紙,應該是在看報紙時睡著的!
秋風忽有一絲不舍,伸手抽出邱若藍手里的報紙。
邱若藍被驚醒,「秋風你醒了?」聲音沙啞,昨晚的演唱會對她來說簡直如煉獄一般,邱若藍已經耗盡全力。
秋風點頭,沒有再說話,她沒有勇氣對視邱若藍,眼神只好落在報紙上。
仔細看去,秋風曉得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個女人果真是黃子赫的瘋狂粉絲。當她看到下面關于自己被解救的詳細記錄時,眼楮瞪大,自己竟然是劉簡救出來的……
明明電話是打給裘海的?怎麼會?
惴惴不安涌起,自己又欠劉簡了嗎?
裘海一早到達公司,簡單處理一些事情後,吩咐助理把一切推遲,匆忙下樓,想趕去看望秋風。
電梯下行,劉簡按鈕進來,一見裘海,便抬手看看時間,「這個時間離開公司?你有更重要的事?」
裘海淺笑,並不打算隱瞞劉簡,「我去醫院看一下秋風……听說她醒了!」
「去醫院?你昨天不是一直呆在那嗎?」語氣極其不友善一股醋意襲來。
裘海察覺劉簡異常的語氣,啞然冷笑,「怎麼?你在吃醋?」
劉簡對于秋風就是有一種不自信,從見面伊始,這種自卑就折磨著他,尤其是秋風發生車禍後,他的信心簡直滑落到冰點,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讓他歇斯底里。
「不……我,秋風為什麼打給你電話……你們之間?」劉簡結結巴巴。
沒等他說完,裘海就給出回答,「因為她手里的電話只有我的號碼!」怕劉簡再生疑,于是繼續補充,「就是上次我用來補償她那支被裘麗弄壞的手機,你不是也撥打過嗎?」眉毛微挑,眼楮含笑。
臉上是笑臉,心卻宛如被刀割一般,總有些不舍。
「叮咚」電梯停下,裘海闊步走去,沒走幾步,又停下,他沒有回頭,洪亮的聲音傳來,「一起去醫院吧!」語氣似乎是在憐惜劉簡。
劉簡顯然沒有勇氣再去面對秋風,「不了……」說完,就關上電梯,電梯載她往上行駛。
他原來只是為了找尋答案而已。
裘海達到醫院時,小魚抱著歐克剛巧到底。兩人幾乎同時進入電梯,歐克縮在小魚懷里,恬靜地睡著。
小魚這個聰明的女子,在看完報道後,把所有的事情串聯了起來,尤其是知道秋風是從裘海車上奔去公車後才被綁架後,更加自責。
頭微微垂下,聲音壓低,「裘先生!你說是我害了秋風嗎?」她不敢稱呼裘海為裘董,抿著嘴唇,一臉的愧疚。
「怎會有這種想法?」裘海反問。
「是我給你打電話,說秋風去看彩排,所有……」
裘海徑直打斷小魚的話,「你的意思是說,我載秋風離開才引起了這一系列的事嗎?」語氣冷峻。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裘先生,我想反悔,我答應你的事,我做不到,我無法允許自己如此對待我最好的朋友!」說著她單托住歐克,手伸進包里,「支票我一分也沒動過,我還給你!」眼楮竟泛出淚珠。
「不用了,錢你留著吧!日後你不用向我匯報秋風的行蹤了,我想秋風一定會為擁有你這樣的好友感到高興!」裘海嘴角並未出現不悅,而是一種欣慰的得意。
這種表情讓小魚很是困惑,抬頭想詢問,電梯停下,裘海已經闊步走出。
秋風當天下午就出了院,邱若藍跟著她回了家,沒等兩人寒暄,警員就找到秋風,在得知是為秋風做筆錄後,邱若藍等人就自覺的退了下去。
在做完詳細的筆錄後,秋風小心翼翼詢問警員,「那個人會被判刑嗎?」
「這個得由法庭宣判,我無法回答你!」警員說完站起身,離開別墅。
邱若藍沿著樓梯下來,靜靜走在秋風身邊,她伸出手想握住秋風的手,秋風的手卻針扎似的收回。
一回到這里,秋風總會想起管修,想起那個蒼老的聲音,想起生日宴上的遭遇,她真的無法和以前一樣面對邱若藍,滿滿的恨意夾雜在身體的疼痛里,鼓鼓地襲來。
「我累了,我要回房間休息了!」沒有對視,沒有交流,秋風起身朝樓上走去。
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窗戶對面裘海的房間,裘海和邱默文的臉交替出現,卻慢慢重合,最後竟然混合成一張臉,似是裘海,又似邱默文。
秋風產生一種錯覺,裘海就是邱默文派回來拯救自己的!
她是愛上裘海了嗎?
「撲通」撲倒在床上,思念襲來。
劉簡站在剛剛收拾的陽台上,眺望秋風的別墅,邱若藍一臉悲傷的從別墅里出來,小魚抱著歐克出來送別,柳叔小心跟在身後,就是不見秋風。
一個模糊地身影出現在遠方,眯起眼楮眺望,認出是裘海後,劉簡的心迅速揪起,他從未像這在這樣感覺到恐懼。
秋風打給裘海的那個呼救電話,也叩響了劉簡警覺地神經,他感覺到裘海的威脅。
這個像和邱默文如出一轍的男人,怎能不讓他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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