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事未央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宮謀

作者 ︰ 遲莯

皇上的病是愈發的嚴重了,春天還未過去,他卻只能躺在床上,再下不了床去。

有了好些日子未上了早朝,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卻也不乏居心叵測之人。

太子府倒是聚著越來越多的人,而好些保皇黨的大臣們皆已紛紛倒戈,幾乎踏破了太子府上的門檻,保皇黨的士氣,是愈發的低落了下去。

秀鸞也不許他人動皇上了藥的,每每王太醫寫下了方子,她總是看著他親自抓了藥來,自己守在御膳房親自熬了藥來,再一路端去了昭陽殿,就是身邊的小宮女要插手,她也只是橫眉豎眼地喝了回去。

她的疑心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方才有人可是踫過這些藥?」

「是否有可疑的人在附近?」

慕安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只是皇上的病卻毫無起色,穆春未至,他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齊律放下了床帳,只悄悄吩咐了凌泉找了口技絕妙的人來,是誰都不知曉的。

這一日,昭陽殿終于房門大開。

李公公說道,「皇上前些日子身子抱恙,如今好了些,你們有什麼事情就進去說罷,只是皇上的龍體還是有些虛弱著,你們縱然有千百句,也不可多說!」

「李公公是林浩然沉鈍的聲音,英眉里縷縷含笑,「父皇久病在床,承蒙公公照顧了

到底是新上任的小公公,倒是沒有之前趙公公的圓滑的。看著眼前的林浩然,只咽了咽口水,連連後退幾步,慘白著一張臉怯怯地說道。「拜見……拜見太子殿下

「如何敢當林浩然一個眼疾手快,及時地扶住了趙公公,卻只說道,「趙公公畢竟也算是父皇身邊的紅人了,自是要公公擔待著些,說著更是將手覆在了公公的手上,只是手上的玉扳指卻刺得公公的手止不住一陣顫栗。

怯怯地縮回了自己的手,李公公直哆嗦著,再不敢說話。

「听聞李公公好字畫,小小意思。還望笑納林浩然只是含笑。說著只一個眼神。就有手下小心翼翼地捧了一副畫卷過來。

李公公卻暗自納悶,他自個兒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一愛好?

只不過林浩然命人將字畫展開的時候,他卻是明白過來了。一幅畫儼然是將金子融了勾勒而成,差點兒亮瞎了他的眼,害得他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眼楮,眼里是一陣難受。

這哪里是小意思?實在是太抬舉他了。

李公公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殿下是太抬舉奴才了,奴才不過就是個給皇上看門的,哪里受得起這份大禮哆哆嗦嗦著爺不敢接過來。

「本王說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林浩然的瞳孔驟然一縮,只陰狠著說道,說著一個眼色。手下的人就要將那畫卷塞進了李公公的手里,管他是不是想要。

當然,在林浩然的眼里,世人都是愛惜金子的,他李公公也不過如此,只是面子上過不去罷了,又不敢罷了,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下想來,他便是愈發的篤定。

誰知李公公的手接過畫卷的時候手卻抖得厲害,那畫卷剛一放到了他的手上,他只一哆嗦,便落在了地上,咕嚕嚕滾開了。

嚇得李公公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奴才罪該萬死!」說著更是抽著自己的耳瓜子。

林浩然雖然是又氣又惱,卻想著這不過是個沒骨氣的東西,這才放下心來,只是佯裝無所謂地扶起了李公公,「無事,本王叫人送到公公府上去即可

「奴才,恐高誰知李公公不知是否是太害怕了,竟活月兌月兌冒出了這樣一個不著邊際的話來,直叫林浩然不由得一愣,轉而一想,卻也只當他是糊涂了,只是含笑。

那畫卷卻咕嚕嚕滾到了一雙腳下,秀鸞正端了藥來,正巧听見了李公公的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李公公,你服侍了皇上那麼久也沒見著你那麼驚慌過,為何只是見到了我皇兄,就嚇成了這幅模樣?」

李公公一見了秀鸞,似乎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屁顛屁顛地就一路小跑至了她的身後,連請安也顧不得,只是躲在了秀鸞的身後。

秀鸞只是看著太子天真地笑道,「皇兄你可總算是來昭陽殿了,秀鸞還以為你忘了要來探望父皇了呢!」

「這藥都是你日日親自端過去的?」林浩然只是擰著眉問道。

秀鸞似乎是有些嗔怒,卻還是乖乖地回答道,「可不是,若不是我親自喂父皇吃了藥,就怕那些歹人會暗中下了毒,不止是斷藥喂藥,就是抓藥煎藥,我都是親力親為的,父皇是萬不能出什麼差錯的!」

這些話分明是說給林浩然听得,只不過在林浩然的眼中,秀鸞並不是一個有心計的人,不過她這般說起來,卻也叫他不由得起了疑心。

「不過皇兄在這兒,我也就放心了秀鸞忽而彎起了眼楮,笑道,「咱們快些進去吧,父皇一定甚是想念皇兄的呢!」說著只將食盒遞到了李公公的手里,卻勾著林浩然的手肘,毫無顧忌。

林浩然緊繃的眼神終于松了下來,想著這丫頭向來如此,自己定是想太多了。

只是到了昭陽殿,卻被床帳隔了視線,看不清皇上究竟是如何了,林浩然疾走幾步,就要掀了進去,卻被齊律攔住了去路,「太子,皇上龍體抱恙,您還是站在這兒吧

「真是可笑林浩然卻只冷笑一聲,「本王是父皇欽定的太子,如何不能進去的,」說罷更是叩首對皇上深深鞠了一躬,「父皇,兒臣來看你了

「滾!」不近人情地一聲厲喝,帶著凜冽的殺氣,絲毫不見半點病態,林浩然心中雖然疑惑,只是卻是皇上的聲音無疑。

怎麼回事?白湛的毒無色無味,毒性越深,發作越緩,本就是無藥可解,只是這般氣沉丹田的聲音,他難不成是毒解了不成?

只是這時林秀鸞卻不滿了起來,帶著憋屈嘟著嘴,「父皇,這可是皇兄啊!皇兄來看您了,您怎能能這麼對皇兄說話呢!」

「秀鸞,你不必再說了,朕累了,你們都先退下吧說著便是不再出聲。

「太子,皇上既然如此言說,您還是……」齊律只是畢恭畢敬地看著林浩然,卻不多說些什麼,只不過眼里的冰冷卻是不言而喻。

林浩然倒也不惱,只是想著其中必有貓膩,只是請了安之後轉身就走。

誰知秀鸞卻在這時叫住了林浩然,「皇兄,父皇大概是病糊涂了,他不是有心的她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含著淚,似是真情實意。

林浩然這才轉身,只是輕柔地模了模她的腦袋,話里只是淡淡的笑意,「皇兄並不在意說著便是拂袖而去。

秀鸞僵硬地站在原地,卻是一愣,林浩然的動作……

她搖了搖腦袋,不對,林浩然向來是偽面君子,他方才所做,定是在偽裝著自己的惡毒罷了。一想到這里,秀鸞的神色又是黯淡無光,卻只想著那藥可是要涼了,說著便從李公公手里接了藥要同皇上送過去。

卻還是被齊律攔住了去路。

「公主他的話里依然恭敬,「皇上已經歇息了,您還是講藥放下吧

「齊律,你……」林秀鸞卻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現在分明是父皇應該吃藥耳朵時辰,更何況這些藥向來都是我送進去的……」

「這是皇上的意思只不過是淡淡的一句話,卻是不由分說,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公主,還是將藥給奴才吧李公公這個時候才猶豫著走到了林秀鸞的跟前,弓著腰一臉謙卑地說道。

林秀鸞此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只不過她心里雖然狐疑,只是此時此刻,卻也只能含笑著將藥交給了李公公,露出了臉上天真的笑容,「李公公

李公公一听這話,雙腿直打著顫兒,生怕眼前的公主一個不爽,將自己如何了。

「等到父皇醒來了,您可要記得將這藥燙了

李公公這才松了一口氣,只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

林秀鸞這才離去了,只是齊律卻站在她的身後,看著秀鸞佯裝無事的背影,神色復雜,他似乎是想要叫住她的,只不過欲言又止,卻還是只將眼神落在了朦朧的羅雲帳里,似乎是長嘆了一聲。

等到秀鸞回了去,卻迫不及待地等著什麼,只是眼巴巴朝著宮門口望去。

慕安卻是在秀鸞身後幽幽出現,「公主,我在這里

可把秀鸞嚇了一跳,秀鸞終究還是沒有習慣過來,只是看著神出鬼沒的慕安,卻沒空多想,只是焦急地問道,「你看見了,父皇究竟是如何了?」

慕安似乎有些遲疑,話到嘴邊,卻只是恭敬地說道,「公主放心,皇上並無大礙

秀鸞這才放了心,剛到眼角的淚水收了去,「這就好,我還以為齊律是騙我的,事到如今,除了齊律,我只能相信你了

她說著緊緊地握著慕安冰冷的手。

「公主……」慕安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听到那話,似乎微微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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