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想到沈疏回答得還真是直言不諱,他的眼楮一眨也不眨,目光灼灼地盯著未央,「若是你生我的氣的話……」
誰知未央卻只在這時撲哧一笑,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一般,「不是啊,我只是在想沈疏你什麼時候竟然也會這般的好手段了,實在是…」未央說這話的時候眨了眨眼楮,露出了一臉狡黠的笑容來,「太好了!」
沈疏望著笑得愈發開心的未央,想著這個丫頭如今倒是忘記了疼痛,還能夠開起玩笑來了,然而他這般想著,嘴角卻是不自覺現出了一抹笑意來,一雙幽深的眼楮凝視著未央肩頭深深的傷口,只是挽起了袖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了傷口旁邊的血污,這才露出了白皙的肩膀,未央沒有看見自己的傷口還好,順著視線望去,她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被刺穿了,這麼恐怖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何況自己還真是遇見了,她一想到這里,只覺得傷口又火辣辣地疼痛了起來,齜牙咧嘴的,苦著一張臉說道,「可真是疼啊!」
沈疏見狀,嘴角的笑容收斂了下去,忽的俯身,肩膀的傷口雖不似之前那般嚴重的失血,不過卻還是不時有幾絲血絲滲出來的,未央爺不敢隨便亂動,生怕踫到了自己的傷,那可真是生不如死的疼啊,只是她卻沒有想到,沈疏會低子,輕輕地吹氣,溫柔得似春風一般的氣息落在傷口之上,清清涼涼。還真是好受了許多!
只是未央不知道為何,忽然覺得臉上無端熱了起來,他們兩個那麼近,沈疏的身上是一如既往的薄荷的清香。鑽進了未央的鼻尖,如沐春風,再加上她此刻肩上的衣服落在了腰際,如此的親密接觸,卻也讓她羞紅了臉,就連肩上的疼痛也管不了了,只用還算完好的一只手推開了沈疏,又順手將身上的杯子拉扯到了肩上,遮住了自己著的香肩。未央也不敢看沈疏,自是低著腦袋,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我……我不疼了,我睡了!」
說完更是側躺了下來,緊緊地閉上了眼楮,裝作睡著了。
沈疏見未央如此,似乎甚是無奈,卻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淺笑著揉了揉未央的頭發。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便離開了。
大半夜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清晨時分了,天色早已蒙蒙大亮,未央白日里是睡夠了,只是她卻沒有想到,沈疏卻是一夜無眠,而他卻不顧疲憊的身子。只是徑直趕往了皇宮里去了。如今還有一大堆的爛攤子要處理,他自然是要快馬加鞭的。
未央自然也想不到。林渙歌沒有再沈府見到了阿秀,又去仙樂樓大鬧了一場,不過世人皆知。阿秀早已坐上了花轎,去了沈家,林渙歌又如何會在仙樂樓找到阿秀的。
「公主還是回去吧!」如今阿秀離開,賽娜在仙樂樓卻是愈發的炙手可熱,那般與中原截然不同的妖嬈舞姿,是讓賓客們如痴如醉,賽娜陶醉在了一個個渴望的眼神之中,自是怡然自得,不過每每她的目光掠過台下之時,眼里卻總是不自覺地閃過失望的神色。
仙樂樓夜夜笙歌,而這一夜,賽娜剛從蓮台上退了下來,便瞧見了林渙歌怒氣沖沖而來,「林秀鸞呢?讓她出來!」
林渙歌不是離開了洛城麼?賽娜看著她簡直是要將仙樂樓給拆了的架勢,趕緊上前勸道,「這不是渙歌公主麼?不知道來仙樂樓有何貴干?」
「林秀鸞呢?」不過林渙歌從頭到尾便只有這一句話的,直叫賽娜一陣無語,只能強笑著說道,「公主難道有所不知麼?阿秀已經嫁給了你的前夫了!」
她故意將「前夫」兩個字咬得很重,只不過是想要氣一氣林渙歌罷了,誰知林渙歌竟然是絲毫不在意,反而忽然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賽娜,然而忽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瞪著她說道,「我的孩子,你一定知道,我的孩子,你們把她擦在藏在哪里了!」
這個林渙歌,她是瘋了麼?賽娜終于皺起了眉頭,看著林渙歌的臉色也是愈發的不滿,許久,她這才一把甩開了林渙歌的手,「公主若是來找茬的,還是請回去吧,如今是阿秀的大喜日子,公主若是想要一個地方出氣的話,仙樂樓可不是這般的好地方!
賽娜是真的不知道林渙歌究竟發什麼神經,只是卻見她這般著急的語氣與喘吁吁的模樣,倒不像是故意拉找茬的,究竟是什麼情況?!
「阿……阿寶!」林渙歌終于想了起來,似乎那個丫頭就是叫做這個名字的,這才急匆匆對著賽娜說道,賽娜听了林渙歌這般一說,終于恍然大悟,她自然曾經幾次在未央手中听過林渙歌與阿寶的故事,對她們的關系也了解了個一二,不過不是听了未央說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麼?如何,林渙歌知道這件事情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賽娜神色一驚,瞬間不知所措,只是不敢再看林渙歌的眼楮,言語閃爍,「真是不懂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公主,仙樂樓馬上就要關門了,再說了,您在這里,似乎是不大好吧!」
林渙歌與賽娜一番爭執,不知不覺之間,有過了一夜,而賽娜自然是沒有想到,在林渙歌來仙樂樓之前,早已知曉了實情,後來雖說有了沈疏的安撫,不過就是沈疏的性子,卻是讓林渙歌心里愈發的著急,這才忍不住偷偷地自客棧里跑了出來,到了仙樂樓質問來了,「總之你去將林渙歌找出來,我女兒既然是你們仙樂樓的人,你們定是知道她遭哪兒的!我只要見了我的女兒,便能夠知道是真是假!我要阿寶那個孩子!」
這般一說,沒有一絲退讓的余地,賽娜縮著腦袋,一時之間確實是有些猶豫了,若是讓林渙歌真的知道阿寶的下落,那可如何是好,不行,自己是一定要阻止她的。
只是好死不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阿寶竟然在這個時候過來了,此時仙樂樓的賓客們已經散去,門庭若市的仙樂樓一下子冷清了下來,而那一聲催生生的聲音在仙樂樓之中卻愈發顯得響徹與突兀,賽娜听見了這如天籟一般的聲音時,瞬間便是心如死灰,一抬眼,果然是看見了林渙歌眼里無比耀眼的光芒,那般炙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阿寶,賽娜分明是看見了林渙歌誓不罷休的模樣,只是不斷地偷偷同阿寶使著眼色,示意她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可千萬不能給林渙歌給逮著了,不然那還不是死定了!
只不過許是林渙歌的目光實在是太熱烈,阿寶只是直愣愣地站在了仙樂樓的門口,是瞬間石化,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明白那個凶神惡煞的大嬸為什麼這般看著自己,就像是要把自己給吃了一般,不過想著娘教導過自己,對誰都要有禮貌的,即便因為之前的事情,她對眼前的這個大嬸怕得不得了,盡管如此,阿寶卻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個自認為還算是燦爛無比的笑容來,而在林渙歌的眼里,就是因著這個笑臉,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孩子怎的如此可愛,不禁在心里樂開了花。
而此時此刻,未央百無聊賴地躺在床榻之上,雖然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只是她心里卻是開心無比的,她本來以為自己這一回一定是死定了,卻沒有想到雖說她預想到的事情已經悉數發生了,不過好在老天爺肯放自己一馬,不過是讓自己受了些傷罷了,與小命比起來,這點兒傷又算什麼的,未央只是疑惑,她分明記得是沈洛將長劍刺進去的時候,怎麼到了這個時候,竟然變成了慕念薇?
不過未央自然不曉得,當初若不是慕念薇推了沈洛一把,她也不會悲催地在洞房之夜死去了,後來,自然也不會發生著辦事情,事間因果,到了這里,終于有了一個了斷。
她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未央想著,如今的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然而,她閉上眼楮,還沒有睡過去,腦海里忽然有什麼一閃而過。
「糟糕!」未央心頭一顫,騰地一下子自床榻上坐了起來,只是起身的時候太猛,一下子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她不知道一絲血絲又滲了出來,她疼得是臉色慘白,卻還是咬著牙,一眼掃過旁邊的幾案上擺放著的整整齊齊的干淨的衣服,想來定是三兒也過來了,等一下!若是三兒過來了,她現在不是就在沈府麼!
果然,未央一想到這里,三兒就已然推了門進來了,卻是看見了未央正筆直地坐在床上,大驚設色,趕緊急急地說道,「姑娘的傷還沒有好,起來做什麼?」
未央卻只是嘻嘻地笑著,「三兒姐姐,未央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辦妥,是一定要出去的!」
「你這般模樣,還能上哪里去?」三兒卻是蹙著眉頭。
只是容不得未央的軟磨硬泡,她無奈地看著未央,最終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三兒是好糊弄過去的,只是未央心里明白,沈疏這一關,卻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