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了一路,將自個兒腦袋靠在窗稜上,心里似乎流淌著莫名的淡淡的感傷,就連她自己也不由得奇怪這種心里從來都沒有過的異樣的情愫是從何而來的。♀
不過她此刻的腦海里一直縈繞著沈疏的那句,「我等你。」
是怎樣?不明白,自己不是一直很害怕沈疏的嗎?對,自己一定是害怕沈疏來找自己興師問罪,所以心里才那麼難受的。甩了甩腦袋,努力趕走心中的那份憂傷。
黎氏發覺出異樣,溫柔地對著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沒有。」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安心地縮在了黎氏的懷里,小聲呢喃,「娘,我困了。」
「二姐,我也困了。」黎念澤見有這等好事享受,自己哪能落後,也鑽進了黎氏懷中,愜意地享受著那一份溫暖。
晴兒見狀,也迫不及待得擠了進去,許是三個人在長安實在玩得太累了,很快便都沉沉地睡了過去。
好在先前沈洛想的還算周到,早已安排了下人準備了好幾條毯子在馬車上,黎氏看著被毯子裹著的幾個人香甜地睡過去的模樣,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因著老爺子並沒有說可以讓黎氏回來,因而黎氏在山坳坳里就下了馬車,雖然不舍,但是想著等到那房子建成了,她娘也就能夠回家了,心里這才有了少許的安慰。
只是沒有想到,等到了村子里,自家的房子竟然已經開始在打樁了,她在長安呆了也有半月有余,卻不知道黎老爺子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原來的老房子前邊是一塊荒廢的空地,因其土質並不好,種不了莊稼之類的作物,黎家人也懶得打理,因而只是小孩子平時嬉鬧的場所罷了。如今田里的活也不是很忙了,趁著離收成還有一段時間,黎老爺子便催著黎家上下開始動工了。
也是之前的設計,北面正房,東西廂房,南面倒座,東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間是天井,整體由廊子貫通。當然農村人沒有多大的講究,也沒什麼正房廂房之分的,幾家的勞力先湊合在一起將房子蓋好,等差不多了再抓鬮決定,也不知道自己分到的是那一家,幾個男人干得都異常賣力。
許是因為黎家是第一個在村子里蓋起了臥磚到頂、起脊的瓦房的緣故,街坊鄰里常常都圍了過來,新奇地看著這即將落座的小四合院,黎家也陷入了前所的忙亂之中。
黎家的女眷小娃也都沒有閑著,燒水、洗菜、做飯,一個個也都忙得滿頭大汗。武氏倒是清閑的很,只在樁子外邊的大石塊上坐著,不時尖著嗓子訓著偷懶的婦人小娃。
「娘!」黎念澤見到武氏,自是高興地撲過去的。
那武氏一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兒子回來了,也不管房子咋樣,那些個媳婦們有沒有偷懶了,直笑著攬過黎念澤,枯瘦的長滿老繭的手輕輕拍著念澤的背,嘴里直念叨著,「哎喲喂,我的心頭肉哦,可算是回來了!」
段氏正費力地挑了一桶水過來,一見到武氏把注意力都放在她寶貝兒子身上了,這才敢得空偷偷地歇了一歇,抬手一把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眼楮的余光卻悄悄瞥了一眼武氏,瞧她一身清閑模樣,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嘴里還直嘀咕,「就讓我們在這兒累死累活,自己什麼都不做,哼。」
耳朵向來靈得很,再加上自己離的段氏並不遠,一听到段氏的話,生怕她將怒氣牽到自己的身上,趕緊貓下腰來,想要溜走。
誰知段氏一下子就看見了,故作親切地將她叫住,嘴里還問候道,「我說啊,听說你受傷了啊,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連連點頭,心里卻暗嘆這倒霉。
果不其然,段氏一見身子無恙,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張老臉瞬間冷了下來,扯著嗓子罵道︰「那你還站在這里干啥?沒看見你幾個舅母忙得很嗎?還不過來幫忙,還有你,晴兒,都給我過來,少磨磨唧唧的,本來咱家就忙得很,你們還有心思到鎮上玩兒」說著便走進廚房里去了。
與晴兒對視了一眼,無奈之下也只能跟著段氏進去,一進屋,這才看見黎錦然正百無聊賴地看著水。向來黎錦然也是個嬌氣的,又一心想嫁于沈洛當上少的,哪里干的了村子里的那些粗活?因而現在也只能幫忖著看看水燒開了沒有罷了。
屋子里的熱氣熱得她不行,黎錦然使勁地搖著扇子,不時地嘟囔了幾聲,一轉頭卻看見跟在段氏後面進了來。當下她的表情就變了一變,一下子就想起在長安客棧的事情來,那時她本來是想給一個教訓,讓她少去勾搭她的沈洛哥哥的,哪只這個該死的黎竟然因禍得福,就在那長安客棧里住了下來,她自己都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呢。
這不,一看見黎,黎錦然心里的嫉妒一下子又冒了出來,盡管面上還是友善地微笑,「妹子,你可回來了,腳傷好了麼?」
「沒事了,謝姐姐關心。」心里知道黎錦然的口蜜月復劍,自然也報以虛假的微笑。
這下倒好,黎錦然或許是實在太嫉恨黎了,看見這笑,還以為是同自己炫耀呢,好吧,這里可是她的地盤,也不看看她黎在這個黎家是幾斤幾兩?想到這里,黎錦然故意輕咳幾聲,捂著喉嚨,故作痛苦地對段氏說道︰「娘這兒的煙燻得我嗓子疼,我想去歇歇。」
嗓子疼?這還了得,她這女兒可是要成為少的啊。段氏一下子就慌了,趕緊扶著黎錦然出了屋子,嘴里還說著,「快去,快去歇著,你可不比其他人,嗓子壞了那還了得?」說的她女兒有多精貴似的。
「,你看著這水,等燒熟了,再倒到那桶子里。」段氏當然不會忘記使喚這兩個小勞力的,「還有別忘了再加水繼續燒去,勤快著點,小心偷懶了你看到了又罵了你們!」說罷趕緊雄地扶著黎錦然走到她們自家屋子里去了。
看著兩個人狼狽為奸的背影,偷偷朝著她們做了個鬼臉。
「好了。」晴兒向來安分,也不覺得段氏使喚她們有什麼錯,便趕緊盡心盡責地看著灶上煮著的水來,不時還蹲子,添了幾把柴火。
看著晴兒,不滿了咕噥了一句「逆來順受」,卻還是不情不願地幫忙起來。
一陣忙活,時間就過的飛快了。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想來在黎家還真是不怎麼起眼的,就算是在飯桌上,大家對她仿佛也是絲毫關心不起來的,倒是一個個都圍著黎念澤問東問西,噓寒問暖的,殷勤得好。不過這樣也好,也不想與他們多費口舌,飛快地扒了幾口糙米飯,就從飯桌上偷偷溜了出來。
屋外天朗氣清,月光正好,卻提不起勁來,模著癟癟的肚子,哀嘆一聲,自言自語道︰「家里的東西真難吃,難道我的嘴巴真的被養刁了?」
正說著,竟然問道一絲若有若無的噴香。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只是笑笑,「不是吧,不用那麼惦記長安的美食吧?」
不過似乎有些不對,那香氣竟然又越來越濃的趨勢,竟然還有些嗯,烤肉的味道。
雙腳動了動,不由自主地順著肉味的方向模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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