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耳邊傳來秦飛雪痛苦的呼喊聲,傅妧模索著拔下頭上的發簪,旋開尖端的蓋子,露出閃亮的針尖來。
鏤花的縫隙太小,她只能用兩根手指夾住發簪送出去。幸好秦燁站得離床榻極近,傅妧辨準了那雙繡著金龍的靴子,盡力將發簪推出。
針尖極為尖利,毫無阻礙地刺透了靴子。秦燁大約是將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了,被尖針刺中,竟一點反應都沒有。過得片刻藥效發作,他才大叫一聲,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上。
秦飛雪攏著衣裳從榻上起來,當即撲過去撿起地上的劍,高高舉起就要斬落!
傅妧好不容易才推開床板站起身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在她大聲喊出「不要」時,已經有一個人影沖了過來,狠狠撞開了秦飛雪。
秦飛雪本就是虛弱無力,被這麼一撞,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楊皇後忙蹲子緊緊抱住她,淒聲喚著她的名字。
秦飛雪嘴唇顫抖︰「你來做什麼?」她緩得片刻,撐起身子推開母親,「當年你沒有來阻止,現在來還有什麼意思?為什麼到現在還要害我,不讓我殺了他!」
她又要去抓那把劍,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傅妧按住地上的長劍,沉聲道︰「弒父不祥,你要的只是能嫁給洛奕就行了,現在殺了他,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秦飛雪用一雙血紅的眼楮看著她︰「你到底是幫誰的?」
「我誰也不會幫,」傅妧一字字道,「我只是想做完,答應了洛奕的事,你們要自相殘殺,就等我離開西隴再說吧!」
這時候,楊皇後終于反應過來,站起身質問道︰「你以為是你誰,憑什麼教訓我的女兒?」
傅妧冷冷看她一眼︰「我對你們之間的事情沒興趣,但是不管他做了什麼,」她指了指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秦燁,「他始終都是西隴的皇帝,弒君會引起多大的動蕩,想必皇後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有些事,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都是不能做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耶律雲珠,當初她不顧一切地殺了蕭延宗,間接地害死了南宮玄瑜。如果不是有一個蕭衍可以力挽狂瀾,現在的北燕,恐怕早就陷入四分五裂的僵局中了。雖然這里是西隴,但是,已經預知到是悲劇的結局,她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發生。
畢竟,她的則寧哥哥,現在是這里的六皇子。他回來才剛剛半年,就算再怎樣驚才絕艷,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達到蕭衍那樣的高度。
所以,現在西隴不能失去他們的君主。
楊皇後漸漸冷靜下來,拉著秦飛雪道︰「她說得對,如果他死了,我們孤母寡女,在這里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我們可以……」秦飛雪的話才剛開了個頭,就被傅妧冷冷打斷。
「不管你想做什麼,現在都不是適當的時候秦燁正當盛年,治下一向平安,當年他登基又是有一干老臣扶助的。秦飛雪身為女兒之身,心里又充滿了偏激和仇恨,根本就不是治國的人才。
「好,我不殺他,但要給他點教訓!」秦飛雪咬牙道。
看著眼前少女如火焰灼燒的眼眸,傅妧覺得自己大概能猜到她要做什麼了,于是默然地遞上了手中的劍。秦飛雪接過劍便向秦燁走去,宛如復仇女神,眼底灼燒著濃濃的仇恨。
「等等,」傅妧迅速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吃了這個,可以讓他不至于失血過多而死
秦飛雪伸手接過,便蹲子,將藥丸狠狠揉進秦燁的口中。秦燁眼底的血管幾乎都要爆裂,偏偏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任由女兒擺布。
楊皇後向前走了兩步,倉皇道︰「飛雪,你要做什麼?」
回答她的是劍鋒斫入血肉的聲音,還有秦燁喉嚨深處爆發出的嗚咽聲,淒厲得不似人聲。楊皇後已經被嚇得呆住了,傅妧卻背對著他們,一步步走向殿外。
血腥味她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再也不想留在這樣的地方,聞著那種令人窒息的味道。剩下的事,憑著楊皇後和秦飛雪兩個人,應該會處理得很好。
只要把秦燁控制在手心里,想來秦飛雪和洛奕的婚事應該不成問題。
就在這時,身後卻有人匆匆追了上來。
「你到底是誰?」秦飛雪雙手染血,臉頰上甚至都濺到了血跡,在夜色的襯托下宛如從煉獄中走出的女修羅,每一寸肌膚都烙印上了復仇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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