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神寧殿，項羽幾乎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那個干癟老頭會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孟若谷，衰老跟病痛已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項羽根本不需要為他號脈也能看出孟若谷沒救了，他是笀元將盡，已回天乏術。
皇後蘇氏正在他身邊陪著他，听聞從孟若谷倒下那一天起便是如此，兩個月來幾乎沒有離開過，每天只歇息一兩個時辰，宮闈之中能有如此深情實屬難能可貴。皇後蘇氏今年剛剛四十出頭，由于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只是眉宇間有些憔悴，卻更為她平添幾分風情，惹人憐惜。
蘇氏見太叔寒跟項羽前來，不敢怠慢，微微欠身一禮︰「太叔大人，不知這位是？」
「這位是青雲門項羽，與陛下乃至交好友，得知陛下病重，特來看望。」太叔寒恭敬道。
「原來是青雲中人，請恕本後失禮了。」蘇氏一驚，連忙歉聲道。
「皇後哪里的話。」項羽搖了搖頭，走到榻前，見到孟若谷那氣若游絲的樣子，又嘆了口氣，轉頭對兩人說道︰「若谷的病情乃天數所定，我已無能為力，如今也只能讓他服下七絕丹，起碼能讓他清醒一些時日。」
太叔寒眼前一亮，若是皇帝能醒來，暫時穩定亂局那是再好不過了，太叔寒看向皇後蘇氏，此事自然還需她首肯︰「請皇後決斷。」
蘇氏有些猶豫，問道︰「這七絕丹可有什麼後遺癥麼？」
「有是有些，但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壞了。」項羽無奈一笑。
蘇氏一咬牙，點了點頭︰「那便如此吧。」
項羽點了點頭，從須彌戒指中取出七絕丹，給孟若谷服下，又吩咐立侍床頭的宮女︰「若谷大概半個時辰就會醒來，你們去給他準備一些白粥，隨便配些小菜即可，切忌油膩，快去吧。」
宮女看了皇後蘇氏一眼，見蘇氏微微頷首，宮女連忙點頭退下。
小半個時辰過去，昏迷多日的孟若谷果然申吟著醒了過來，蘇氏大喜，撲到孟若谷胸前泣不成聲，孟若谷著嬌妻的秀發，掃了屋內一眼，有些驚訝的看著項羽，嘶啞道︰「項兄弟？」
「先喝口水再說。」項羽微微一笑，將水杯遞給蘇氏，蘇氏連忙小心翼翼的給孟若谷喝下。
「感覺如何？」見孟若谷喝完水，項羽笑著問道。
「還行，就是有些餓了。」孟若谷呵呵一笑，「是項兄弟救了我？」
「我哪有那麼大能耐能救你？不過是七絕丹將你的痛覺麻痹了而已，其實你的病情並咩有好轉。」項羽搖了搖頭，又笑道，「知你昏迷了那麼久，難免饑餓，這里有些粥，趁熱喝了吧。」
蘇氏扶著孟若谷坐起，又端過粥，舀起一勺輕輕吹涼，才小心翼翼的喂給孟若谷吃，看得項羽頗為羨慕，像蘇氏這麼溫柔細心的女子不正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麼？
孟若谷喝完粥，精神許多，笑著問道︰「老弟我們已經四十多年沒見了吧？」
「嗯。」項羽笑了笑。
「愛卿這些日子辛苦了你。」孟若谷又轉過頭看向太叔寒，笑道，「朕記得今年冬天瀚州大寒吧？蠻蝗可曾南狩？」
「這……」太叔寒略一遲疑，還是點了點頭，「蠻蝗南下了。」
「嗯，果然不出朕的意料。」孟若谷緩緩點頭，又問道︰「炬馬關可派重兵把守了？
「……」太叔寒听孟若谷問起，渾身一顫，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嗯？」孟若谷見太叔寒不答，頓時眯起了眼楮，「愛卿，究竟發生了何事，還不速速道來？」
「回稟陛下，炬馬關已失。」太叔寒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
一瞬間神寧殿中的空氣渀佛都凝滯了，孟若谷雖然面無異色，但項羽卻看見他的手已經緊緊握住，顯然心中已是憤怒無比，項羽微微一嘆，孟若谷也算是一代明君，他雖然不通軍事，但也明白炬馬關對大淳的重要性，若是他還清醒，定不會對蠻蝗南下置之不理，只可惜……
「蠻蝗現在到哪里了？」孟若谷站了起來，蘇氏連忙扶著他。
「稟陛下，臣不知。」太叔寒低聲道。
孟若谷嘴角一抽，若不是顧忌太叔寒是老臣子，自己現在又渾身乏力，他可能已經一巴掌抽過去了。
「東郭！」孟若谷沉聲喝道，一名老太監快速從門外小跑進來，見到站在床邊的孟若谷，一頭跪倒在?p>
兀?純蘗魈椋骸氨菹攏」菹履?蚜吮菹攏?p>
「傳朕令諭，召集百官，朕要上朝！」孟若谷強忍著怒氣，下令道，「皇後，蘀朕更衣。」
「是。」蘇氏跟東郭律跪下接旨。
「太尉。」孟若谷冷冷的掃了太叔寒一眼，「你也退下吧，具體的事情上朝時再一一向朕稟報。」
「是，微臣告退。」太叔寒驚出了一身冷汗，躬身退下。
「老弟，我明白你為什麼會來看我了。」看著太叔寒有些佝僂的背影，孟若谷長嘆一口氣，「若非老弟，大淳危矣。」
「大淳歌舞升平了幾十年，戒備之心已被安逸的生活磨滅了。」項羽搖了搖頭︰「蠻族為這一天已經策劃了很久，若谷切不可大意。」
「我知道。」孟若谷點點頭，「老弟，我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兩月。」
「兩個月嗎？有點緊啊……」孟若谷喃喃道。
「既然若谷要上朝，項羽這就回去了。」項羽笑了笑，又孟若谷在，大淳定會平安無事，陳博的事情也會得到妥善的處理，那現在就沒自己什麼事了，微微一笑︰「我現在就住在樂游坊的酌琴園中，若谷若是無事，可過來坐坐。」
「好。」孟若谷笑著點頭。
「那項某就告辭了。」
「請。」
…………………………………………………………………………………………………
孟若谷的蘇醒讓大淳朝廷為之一震，當天被貶官的人數就高達三十有七，還有三名被流放北境永世不得錄用，兩名異常「活躍」的皇子被削為平民；一天之內連續十七道聖旨發往各地，召北境諸郡集結大軍回攻炬馬關，意圖將炬馬關以南的蠻族全部鎖死在王域之內，至于北境，蠻族愛舀就舀去，反正居民都已經散入山林或者南遷，如今的北境不過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王域內各郡按兵不動，堅壁清野，只留斥候聯絡，一城有難三方支援，絕不主動出擊，分散在天啟周圍的軍隊全部回援帝都，以備蠻族精騎突襲。
「這樣一來天啟就能守住了？」宋娥眉問。
「……估計很難。」項羽搖了搖頭，「這些天我在天啟轉了幾圈，也看到了那些執金吾跟羽林軍，簡直都是些酒囊飯袋，也就禁衛軍還算正常，不過與蠻族精銳比起來還是相差太遠……如今天啟能依仗的絕不是這七萬守軍，而是天啟高大的城牆，能不能守住，也就五成機會吧。」
「師父你不會又想出手吧？」宋娥眉警惕道。
「這次不會了。」項羽搖搖頭，「這是關乎國運興旺的大事件，我再妄自插手恐怕惹來天譴……我本就不欠大淳什麼，對若谷也算盡了朋友之義，不會再出手了。」
「那就好。」宋娥眉松了口氣，白了項羽一眼，那松了口氣的模樣居然有幾分小嫵媚。
項羽沒好氣敲了敲她的腦袋︰「你這家伙，什麼時候連師父都開始管了？」
「不是掌門說要我看好師父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