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蘇城,終究是個大城,比那些小城鎮繁華多了,甚至可以與京城所媲美。大街小巷都人潮擠擠,好似都很繁忙的樣子,馬車到了街區的中心停住了,馬夫掀開簾子,說道,「兩位公子,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堵住了,馬車前進不了了。」
歐陽淵「哦」了一聲,探出頭顱望了一眼,「我們下車吧。」
「那馬車?」馬夫猶豫了一會。
歐陽淵給了他一錠銀子,吩咐道,「找個好點的馬廄,我自會派人聯系你。」
「好 。」
歐陽淵與李城下了馬車,馬夫則趕著馬車往別處奔去。
李城見前方擁堵,想去看看所為何事,卻被歐陽淵制止住,「楊蘇城里多了許多武林人士,閑事莫管。」
「我不管,我只是去看看。」
「不用看了,是三弟。」
「呃?他怎麼了?」
「鐵定是喝了美酒忘記帶銀錢了。」
「他不帶錢吃飯?」
「習慣。」
歐陽軒,幻鷹堡三少主,與那些人名下的什麼少主、香主的沒有聯系,只是幻鷹堡的三少主,常年處在幻鷹堡,偶爾出堡,但是,身邊有下人小廝,銀錢什麼的都是那些人幫他付清,他出門從來不帶銀票。如果帶的話,恐怕也會被他用在買藥材之上,吃飯什麼的又成了難題。
「他不是和歐陽瑾在一起嗎?兩人都不帶錢的?」
「多半二弟是單獨閑逛的。」
「那?」
「給他個教訓吧。」
「哦?」
「我們先去別院。」
「啊?別院?」
幻鷹堡的別院,當然不會那麼明目張膽的掛個牌子,但也不會偷偷模模,別院的門匾上赫然寫了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幻影別院。
好吧,李城承認這是高調又文雅的稱呼。幻影別院坐落在楊蘇城的南郊,那里人煙稀少,荒涼又荒蕪,周圍連個鳥鳴蟲叫都沒有,有的只是寒冷的陰森恐怖氣息,一個大塊的石頭說不定還砸不到一個蟲子的影子!
幻影別院處在這樣的環境下,好似一座鬼城。
大門開啟了。一陣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清淡的味道重蘊含著舒適的氣息,不由得讓人深呼吸著。
滿院子的梨花樹正綻放著風姿,在這深秋的季節開的如此絢麗多彩,朵朵白色的小花張揚著自己的身姿,纏繞在樹枝上,渲染著整棵樹木的清幽淡雅。
「好美。」
「娘子喜歡就好。」
站在梨花樹下,突然想起了歐陽瑾的詩詞,梨花樹下望相思,繼而聯想到了李涵。對啊,他的皇兄去了哪里?在湖錢鎮消失的兩天也不見來找他們,莫不是……被人賣掉了?可是,他的皇兄已然不是第一次出門了,難道這次誘拐他的人道行高深了一些?
幻影別院的大門處幽幽的走進來一白袍身影,捋著墨色的發絲,斜著眼眸望著梨花樹下的二人,輕蔑的哼了一聲,吐出兩個字,「無聊。」轉而進了內院,留下習以為常的歐陽淵與錯愕的李城。
「你二弟腦袋被夾壞的很嚴重?」
「不,他出生都忘記了帶腦袋。」
「好吧,他鐵定是吃不到所以心里彷徨不安。」
「是吧。」
「你在懷疑我的話?」
「豈敢。」
「你是在嫌棄我嗎?」
「不敢。」
「我看你什麼都敢。」
「有嗎?」
「那你晚上當一回和尚?」
「不能。」
「那不是嘍。」
「不能相提並論的,娘子。」
「那我去當和尚?」
「娘子,為夫會拆了你的和尚廟的。」
「要不,我去當尼姑?」
「……」
正當兩人調情的時候,歐陽瑾那個飄忽不定的身影又轉了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站立在他們的面前,戳了戳李城的肩膀,輕聲問道,「你要上去比武嗎?」
李城的身形晃了一下,轉過身,說道,「你說什麼?跟個幽魂一般。」
「你要贏武林盟主。」
李城清晰的听到他說的不是問句,而是一句正常的陳述。
「我干什麼要贏武林盟主?會給我美人睡嗎?」
「會!」
「會!」
歐陽瑾與歐陽淵異口同聲的答道,歐陽建則偷偷的笑著,眼光是望著歐陽淵的,說道,「你不覺得大哥就是個美人嗎?」
「他會讓我睡?」
「娘子……」
歐陽瑾立定咳嗽了一聲,嚴肅著說道,「這次新出了一個教派,名為逆天教,此教的目的,大概也有些眉目了,教主是一位剛出爐的毛頭小子,見了他一面,估計年齡在十五歲上下,步伐輕盈,內功深不可測,是個不好對付的主。」
「你可以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
「情報需要及時告知。」
歐陽瑾掌管著幻鷹堡無所不能的情報網,就連李城的身份都是他查出來的,只是兩年前的歐陽瑾是死都不願意參與幻鷹堡任何組織的,而這些全都是因為她想找一個人,一個與他相伴了數月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只告訴了他,他的名字,叫做季默,其他一無所知,而今,連姓名或許都是假的。整個大陸叫季默的確實挺多,可附和條件的,一個都沒有。
姓氏是假的,名字是假的,或許連帶著與他的情感也是假的吧?不然為什麼這麼久了,他遲遲不來看他,遲遲不求他的原諒?
望著梨花樹下的二人,心里確實是嫉妒。
「二弟,晚些時日,我與你商談一下你的婚事。」
「婚事?」歐陽瑾顯然吃驚了不少,驚呼起來。
「嗯,大哥如今已成親,二弟也要準備一下自身的終身大事。」
歐陽瑾默默的點著頭,飄走了。又是那個孤寂落寞的身影。
「歐陽淵,我有一事要說。」
「什麼事?」
「關于我去幻鷹堡的事情。當初你說我是沖著寶藏而去的,現在我要坦白從寬,我是沖著歐陽瑾去的。」
歐陽淵站定了身姿,換了個方向,伸出手指勾住一朵梨花,輕輕的放在鼻間,嗅著它的芬芳,不知是不是在听李城的話語,只道是微微一笑,沒有回話。
「皇兄確實對歐陽瑾很上心。」
「為夫知道。」
「那,他們的事情?」
歐陽淵摘了一朵梨花,伸手徑自放在李城的發束上,輕聲贊嘆道,「人比嬌花傾,眸中自帶惹人憐。」
「你沒有听我說話。」
「娘子,為夫在听。」
「那你重復一遍我剛才的話語?」
歐陽淵摟住他,擁入懷中,嘆息一聲,「娘子,他們二人的事情由他們二人去折騰,我們靜觀其變便可。你與我,不是聖人,身邊所有人的幸福不能全然去主宰。」
李城趴在他的懷中,貼近著他的胸膛,听著他平穩有序的心跳聲,在听了他的一番話之後,深呼吸著。想他從小就是在保護著身邊的人,這會不讓他參與了,心中甚是不痛快,反駁道,「他是我皇兄,是皇帝,是所有人仰望的天,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恩人,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城兒……」
「如果不是他接替了我的皇位,現在就不能站在這里和你擁抱了,如果不是他的派遣,我就不會遇到你,如果不是他,我們能成為真正的夫夫關系嗎?歐陽淵,我懂得知恩圖報,所以不要磨滅了我的善心,那樣我會變的不再是李城城王,而是那個殺人狂魔城王。」
歐陽淵摟著他更緊了,一直呢喃著他的名字,沒有多說其他話語。
他的歐陽淵總是如此,總是用行動表達著自己的內心,他的好,他的心疼,還有他的愛。
「歐陽淵,皇兄開闢出來的幸福天地,如今要被逆臣賊子奪走了。」
「唉,我去奪盟主之位。」
李城第一次听到歐陽淵如此嘆息,心里得意洋洋的,傻笑起來,親吻著他的臉龐,「這是獎勵,還有後續。」
「為夫當真是娶了個寶。」
「那是,因為你劫錯了花轎,才有了寶。」
「哎呀,我怎麼听到了不該听的?!舌頭會不會長毒瘡?」
其實,大煞風景的人很多,比如又一個從大門進來的歐陽軒,和後面緊緊跟隨的夜兮,兩人本來有說有笑的手拉著手,在踏進幻影別院的剎那隨即松開了對方。
「最後長在下面,讓你下半生不得安寧。」李城也跟著趁了起來,咒罵著歐陽軒,害得他都沒有好好的親吻自家的夫君。
「呦呦,長智商了啊!不錯嘛,知道怎麼罵人了。」
「罵人這還要學嗎?話說,你去挑糞了嗎?怎麼這幅鬼模樣。」只見歐陽軒的發絲凌亂不堪,衣衫上混有其他的物什,顏色各異,像極了那開屏的孔雀,花枝招展,新鮮,新鮮。
「……比挑糞還要悲慘,我是去當了一個時辰的店小二。」
沒錢吃霸王餐的代價。當一個時辰的打雜小二太看的起他了。李城表示不想再打擊他的內心脆弱之處,沉默不語。
哪知,面前歐陽軒跟個鴨子似的,連珠炮彈的說道,「你都不知道,我當個打雜的又多亮眼,酒樓里頓時多了許多前來觀看的姑娘與男人,自然是給店家賺了不少的銀錢,還有那,那有幾個姑娘竟然在模我,吃我豆腐,哎呀呀,我怎的不知道,原來我長的如此俊俏,深得他們的內心喜歡啊!不行,以後我要常去街市上閑逛,以提高我的身份……」歐陽軒正準備繼續說道,卻被李城打住,指了指他的身後。
「你的夜兮似乎很氣憤。」李城又戳中了他的內心脆弱之地,只見他幽幽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氣焰高漲的臉色,「嘿嘿,嘿嘿,小夜夜啊……不要生氣,爺只是太氣憤了。別啊,小夜夜,不要走哇,不要丟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