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六點媽媽才回到家,心蓉于是連忙擺好飯菜,準備吃飯。可媽媽一回到家就一聲不吭地癱坐在沙發上,她還以為媽媽累了,所以就順手給她倒了杯熱開水。媽媽接過開水後,就從茶幾下面的鐵盒子里拿出一排藥,熟練地吞了下去。媽媽多病,心蓉是知道的,家里好像永遠都縈繞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可現在媽媽吃的是什麼藥,她卻一點都不知道。這時心蓉才留意到媽媽臉色泛白,額前滲滿細密的小汗珠,雙手緊捂著肚子,顯然是痛得厲害。
心蓉不免有些慌張,連忙問道︰「媽媽,你怎麼了?」
媽媽擺了擺手,說道︰「無事,楊醫生說只不過是胃潰瘍,吃了藥就不再痛了
楊醫生是鎮里相熟的醫生,多年來媽媽都是在他那里看病的,但心蓉還是不放心,說道︰「明天我和你市里的醫院檢查一下,鎮上的醫生不太可靠
媽媽皺了皺眉,顯然是不願意︰「都確定是胃潰瘍,開了藥,還用檢查什麼?」
「鎮上的醫院設備和技術都不夠先進,我們還是去市里的大醫院確診一下比較安心。再說做個檢查又不用很多錢雖然媽媽不同意,但心蓉卻也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這仿佛她的遺傳。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們還是去了慶州市區。
對于媽媽的身體狀況,心蓉一直都是很擔心的。所以在等結果的時候,她就顯得特別的緊張。幸運的是媽媽並沒有什麼大病,只是普通的胃潰瘍。得知結果的那一刻,心蓉頓覺輕松不少,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可媽媽卻是一臉的不高興,拿了藥,邊走出醫院,邊向她埋怨︰「都說沒什麼,你硬是要大老遠跑來看看才舒服,浪費金錢又浪費時間
心蓉也不和她爭,默默地跟著她出來。因為來時公交車就停在人民醫院的門口,所以她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回程的車站就在對面。于是過了醫院外面的天橋,來到對面的公路,卻沒有發現公交車站的蹤影。心蓉環顧四周,只見店鋪鱗次櫛比,行人匆匆,哪里有什麼公交車站?
媽媽見前面有個轉彎,于是就往前走了一段路,還是找不到,她馬上緊張了,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前看看後看看,急得直跺腳。心蓉跟在她身後,看到她焦急的神情,心里又是一陣感嘆。以前連在廣州那樣的大城市,媽媽都從沒有如此擔心會迷路。可現在,她居然在這個小城里,為了找不到一個公交站而緊張。她真的是老了,那個曾經如此堅強的女人,在歲月的洪荒里,失去了她生命原本的堅韌!
媽媽再也不是那個多病卻堅毅的女人了,流年讓她要依賴她的女兒,讓她老得如同孩童,需要別人的照顧。心蓉真的不知應該歡喜還是悲傷!于是連忙伸手去拉著媽媽干枯的手,說道︰「媽,不要再向前走了,我們返回看看
公交站果然在後面,回到天橋那里,還要向後走上好一段路。她們是一早就出去了的,回到家時,已經到了中午。媽媽居然還想去上班,心蓉左勸右勸,她才肯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