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蓉一時間無語問蒼天了,可偏偏像得到了什麼感應似的,轉向對她媽媽猛力賣乖。媽媽倒是沒有像舅媽那樣八卦,但顯然是一直在留意他們的對話,現在只是對含笑不語。心蓉很少看到她有這樣的表情,面帶微笑,神情安祥。看來媽媽也是誤會了。
唉!適婚女青年帶一個長相俊朗的異性回家真是傷不起,七大姑八大婆一起來八卦。
八卦歸八卦,但家還是要搬的。吃過中午飯之後,大家就開始搬行李。好在媽媽一早就準備好了,而且行李又不多,只不過是些小家電和媽媽的日常用品。只需和表哥兩個大男人搬幾轉就全部放上車了。
舅媽顯然也很高興,忙上忙下的,像是辦喜事一般。心蓉心里很清楚舅媽為什麼這麼高興,盼了十幾年,她終于是盼到她們兩母女搬出去了。但心蓉還是很感激舅父和舅媽,這些年來如果沒有他們的照顧,她想她和媽媽的日子會更加難熬。
臨上車之前,心蓉從包包里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了的紅包塞給舅舅。舅舅探了一下紅包的厚之後,說什麼也不肯收,兩人在那里推來推去的。舅媽見到後,拉下臉來,說道︰「原來蓉女一直不當舅舅家是自己的家,現在是在給房租
心蓉一時間拿著個紅包在手,不知是收回來,還是遞出去。舅媽負氣地把她手里的紅包推回來,語重心長地又道︰「蓉女,你這次接媽媽出去,我只當你是大了,長了本事,接媽媽出去享清福。你外婆未去世之前不是天天這樣嘮叨嗎?‘蓉女外公留下的這幢樓,永遠有一層是她們的’。皇太後一早就下聖旨了,誰敢不听?」
說到這份上,心蓉也只得把紅包收回來。舅媽雖說在小事喜歡佔便宜、愛護短,但大體上還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她忽然想起那個叫做爸爸的男人,連舅媽都如此痛愛她,為什麼一個最有權利最有義務愛她的人,可以把她拋棄,十幾年來置之不理。她心里流過一陣淒涼與感激。
舅父也隨聲附和,叮囑她把錢收好。他忽然就危顫顫地握著心蓉的手,說道︰「蓉女,好好照顧媽媽心蓉突然間有種流淚的沖動,她瞬間意識到時光匆匆,父輩的人現在都老了。她極力忍住,一味地點頭,答道︰「舅舅,我會照顧好媽媽的,你也照顧好自己
如此依依不舍了一陣,心蓉擔心時間不夠,因為回到湛州還要花大量時間整理,于是只好匆匆扶媽媽上車。這天媽媽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到了這一刻,終于是淚水漣漣,聲音哽咽,對著車窗外的舅父和舅媽說道︰「大哥,大嫂,我走了舅父邊招手邊道︰「家英,有時間就帶蓉女回來
看著兩個淚眼蒙朧的老人,心蓉心里五味陳雜,但還是叫開車。車慢慢地啟動,心蓉透過玻璃窗望著舅父、舅媽漸離漸遠,心里竟有些不舍。午後的陽光開始變淡,像一層明亮的黃色紗縵鋪在小鎮上,有種淒迷的感覺。
她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了,也終于不再寄人籬下。十幾年來一直希望的事,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是生來就能得到的,她卻要通過堅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實現。她側過頭呆呆地望著這個熟悉的小鎮,心里多少有些驕傲,但更多的是淒涼,一種淒涼的驕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