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海 眾河之源

作者 ︰ 汀梨

13

清晨六點,日出初光先照,海媛拉開窗戶,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房間里有幾點灰塵抖動。

海媛的房間向陽,防盜網上前兩天才種下的太陽花已經有一朵花兒開了,海媛笑了,心想︰今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時間很緊,她算過︰上午八點前一定要到達目的地,最遲八點半,路上3個多小時,就沒什麼時間玩了。

她是個玩心很重的人,總想多逛幾個地方,盡情地玩,所以恨不得沒有這路上的路程,直達最好。

今天的早飯不用做,涼開水昨晚已經涼好,她灌了一壺,排出今天必備的東西︰錢包、手機、手機備用電板、地圖、鑰匙、「心心相印」袋裝紙巾、銀行卡、身份證、學生證、硬皮筆記本、簽字筆、全麥面包,帶得挺齊了。

還有什麼沒帶呢?她突然想起去診所包扎傷口時醫生的話︰「如果你要出門,一定要帶好藥水和藥棉,以免意外。」

紫色藥水容易泄漏,海媛用一個白色塑料袋將藥水、藥棉和紗布裝好,放進裝東西的紅色大塑料袋。她突然想起昨天在銀座買的隻果,「紅富士」在自來水的沖洗下發出紅色透明的光澤。

她把兩個洗好的隻果放在昨晚洗好的藍色塑料袋里,再將它放進紅色塑料袋里,將袋口扎緊,將紅色袋子放進包里。

爬山要穿合身的運動服,橙黑相間的運動服已經洗過,頭發用彈力很強的粗頭筋束成馬尾,淡紫色布鞋。

手機顯示時間六點四十七,海媛舀起包,躡手躡腳出了門。

海媛再也不是剛來時那個不明方向、東奔西跑的小女孩了,經過半個多月適應,本地地形基本熟悉,查過地圖,看過公交站牌,已成竹在胸。10路公交車很快就到了,中間要轉一趟車,時間很早,街道上人群稀少。

很快就上了去河山的車,海媛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旁邊有個空位,「如果沒人坐那就可以睡睡了!昨天晚上沒睡好,我還困呢。」她作困乏狀。

15分鐘過去了,車子還沒開,她再也困不著了。

真是!這個效率!海媛在心里有情緒了,時間有如生命啊!

如坐針氈,心急如焚,是否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隔1分鐘就跳起來看一下窗外,太陽升到頭頂,開始曝曬大地。

開始有人在埋怨︰「什麼時候才開車呢?」

「馬上開了,還有人沒上車呢。」

「他不來就不開車了?」

「同志,耐心點嘛,人家一會就來了。」

「這是個什麼家伙啊,全車人等他一個!」海媛心想,這個人真應該被揪到太陽底下好好打一頓!車上都滿了,就只有她旁邊這個空位。

又過了10分鐘,海媛看了看旁邊這個座位︰哎呀,這個人,要是不在5分鐘內上來,我就讓他好看!

海媛望了望車門,天哪,原來是個老女乃女乃!左手一個包,右手拄著一只拐杖,顫巍巍地抬起腳來,想上來又上不來,腳站也站不穩,司機偏偏又不見了。

怨恨頓時煙消雲散,海媛一下跳起來,奔到車門旁,一下扶住她的肩,「老女乃女乃,小心點。」她小心地把老女乃女乃扶到里面的座位上,並幫她把拐杖放好。

「老女乃女乃,你是一個人嗎?」老女乃女乃沒听清,「啊」了半天海媛也沒听清她講的話。

司機上了車,「人都到齊了嗎?」海媛忙答︰到齊了!

他看了看,過來查票,查到老女乃女乃時候,用本地方言對老女乃女乃說了幾句話,海媛雖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果然,老女乃女乃在司機的攙扶下,慢慢下車去了。她坐錯車了。

司機收完了車票,又是5分鐘,已經過了發車時間,司機無奈說道︰不等了,開車!

海媛的心定下來。就在車門要關的一瞬間,一人急急拍門,司機開了門,來人滿頭大汗,海媛看了看車門口,來人高大健壯,這一看不要緊,他發現這個人非常熟悉。

仔細再看,原來就是那個,那個將他推倒在地,逃之夭夭,讓她兩天都一瘸一拐的罪魁禍首!

「這回你死定了!」海媛想。

14

昨晚被驚醒後又陷入迷迷糊糊的睡眠之中,在強烈的日光照射下醒來,急急忙忙跑到車站,車子就要開了,還受到車上一圈人的白眼,估計是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上了車,你感覺到對不起大家,忙找到自己的座位,這才發現車上根本就沒有多余的位置了。你忙再找,發現倒數第二排有個女孩躺在座位上,一個人佔了兩個人的位置,這女孩穿著運動服,頭朝外躺著,你發現她一手壓著肚子,好像很痛苦。

你過去問︰「你怎麼了?沒事吧?」車子開動了,沒有依靠,一下子撞在座位上。

「沒事,」她強撐起身子,將身體靠在外邊的座位上,「是你的座位嗎?對不起啊,今天突然胃痛…」還沒等說完,她的身子已經整個倒在了座位上,你看這有點嚴重,趕緊叫了司機來。

司機一看,問︰「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她用力探起身子,「不用,師傅,過一會就好了。開車吧,師傅,不要耽誤了大家。」剛說完「家」字,她又慢慢倒在座位上。這女孩挺高的,身材很好,看現在這個樣子,也只能讓她好好躺一下了。

司機默然,不一會汽車發動了,駛出了車站。

車子勻速行駛,沒有座位的你百無聊賴,于是到駕駛座後面看前途的風景。

風景不是很好,都是你熟悉的鬧市,百無聊賴的你感覺更加沒有事做了。于是隔一段時間你便去看看那女孩,可是這個可憐的女孩,一直用手按住肚子,表情痛苦。

在第四次看過之後,你放棄了等待,畢竟是自己的遲到導致了現在的結果。于是你便不再等待,余下的時間準備都呆在駕駛座的後邊。

汽車從東港區駛向河山鎮,沿途的風景雖不怎麼吸引你的眼楮,但在如此百無聊賴的情況下還是一個選擇。于是你舀出數碼照相機,抓拍沿途的風景。

一兩個小時的車程畢竟不短,半個小時後腿部傳來的疲倦感便不斷報告,好不容易熬過這漫長的路程,司機已在前方報告︰河山車站到了,請要下車的人舀好行李。

剛要下車,只見那可憐的女孩一陣風似的跳下了車,「肚子這麼快就好了?」你不禁有點疑惑。

你剛要下車,這時司機叫住了你︰「小伙子,你的車票給我看一下。」

你下車心切,不過你想了一下,的確從頭到尾都沒被查過票。

物到用時卻恨無,反復翻找,把黑色的背包整個都翻過來,還是沒有車票的蹤影!

這世道,怎麼常常跟人開玩笑呢?

「沒票啊,小伙子,補個票啊。」司機用溫柔的勸誘口氣說。

「等一下,我確實買了票,」這時你只覺得造物弄人,天開玩笑。

茫然下了車,雖然不是恨那無故失蹤的車票,也不是可惜那可憐的錢,只是覺得太冤枉了,畢竟上車時手上是舀著車票的。突然想起開車時的撞在座位上,會不會這個時候丟了呢?剛想證實,回頭一看,司機早已不知所蹤。

15

河山車站離河山風景區還有3公里的距離,海媛坐上了出租車。

上了車,她心里在偷笑,心里充滿了報復的快感,嘴上說的胃疼當然不是真正的胃疼,腳下輕快,從小健康的你怎麼可能無故病懨懨的呢?車上的這場戲演地讓她自己非常滿意。

手里攥著那上天賜予的車票,海媛不由開始想像那家伙的狼狽模樣,站在車上被司機指責︰小伙子,年紀輕輕的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

此時的你心里一陣郁悶,真是比竇娥還冤。想起司機最後開車時的自言自語就生氣︰小伙子,年紀輕輕的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

仔細思量這奇怪的事,你突然想起車上那奇怪的女孩,痛苦的表情和下車時判若兩人,難道是她?可是她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陷害你呢?你一直在駕駛座後面,她也根本沒機會啊!

離河山風景區還有3公里的路程,路上,你心里越想越疑惑,在出租車上的心情也非常郁悶,到了河山,眼前美麗的風景也打了折扣。

河山很快就到了,陽光此時不是很劇烈,海媛此時的心境真可以用春風得意來形容,水光山色,美不勝收。

周圍怪石嶙峋,峰側斷崖似刀削斧劈。

遠看蒼山,翠樹環繞著灰色的巨石,如一個個灰色的堡壘。

從南麓的小徑蜿蜒而上,不一會出現一塊古碑,碑上銘文︰「以此碑為界,碑界以下不準開石,如有犯者,重加處罰。」

海媛一笑,也不深究,直上而去。膝蓋的傷口似乎早已消失。

路面狹窄,兩岸高聳,順谷而上,又見谷外有谷,一谷漸漸變為多谷,谷谷似那從天而下的暖帳,自山腰上披下,漸成河流匯入大海。山下那些土地,就是這自天而降的水沖積而成。河山,取的正是「眾河之源」的涵義。

此時只想爬到那雲深處,看那斷崖的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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