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年,很多人都會思考十年是什麼概念。
或許許多人都已經淡忘了十年前發生了什麼,卻永遠忘不了那一首催人淚下的歌。
櫻府上下也沒有太多變化,唯一不同的是櫻雨末當上了府主,不過不是因為彈得多好,而是因為沒有可選之人。
櫻城倒是有了不小變化,滿街的櫻花落得越加多了,可隔天新開的卻少了許多,不過倒沒引起多大關注,反而是經常性的雨水、大風帶來了很多不安的情緒。
人們偶爾談論起《櫻曲榜》上一直排在前十位的四首曲子——《黑白》、《夜櫻》、《雨中櫻》、《燈影》,也會想起消失了許久的櫻夢言,不少人都猜測十年前那悲歌之後,這個天才是不是已經離去。當然,也不乏試圖超越、模仿的人,雖然結果都是失敗的,至少證明了櫻夢言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一直未曾下降。
而做為十年前打開淒涼之門主角的櫻夢言,卻是一直倒在家里,從未踏出住處半步,也再未彈過任何曲子,盡管如此,仍舊有許多人知道,櫻府一個偏僻的院落里,住著櫻府里最出色的天才。
就是在平靜中,才會滋養出人的遲鈍,任何細微的變化堆積起來也將變成災難,只不過當以為災難來得突然的時候,沒人想到一早便有了預兆。
櫻城的人便是最好的代表,一夜醒來,當看到所有的櫻花樹都沒再懸掛鮮艷的櫻花,空氣也變得污濁,人們潛意識里依靠著櫻府,可來到近前,才發現櫻府內也只剩下老櫻樹還開著櫻花,可那些花也開得十分委頓,花瓣也在不停飄落,不少枝條都變得孤零零的,這一切更是讓人們感到末日的臨近。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櫻府里面有些慌亂起來,現任府主櫻雨末更是選擇了放棄,讓不少人都對之有些唾棄,長老們也表現出濃濃的失望之色,只得拋下府主,決定讓一些彈得不錯的人去老櫻樹下彈奏,試圖改變當下的情況。
不過,事與願違,所有人都無法讓不停飄落的櫻花停下來,除了在山頂開了一個琴曲大會,並沒有實質的改變。人們難免有些頹廢,平時安逸慣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正當準備認命的時候,不知誰突兀地說了一句「櫻夢言或許能做到「,一下子成了眾人的救命稻草,除了大長老緊皺的眉頭外,其余的都著急地向櫻府邊上的一個院落跑去。
櫻城的變化,山頂響徹許久的琴聲,自然也讓櫻夢言注意到了,不過卻沒有什麼波動,心死了,周圍的一切也就沒有了光彩,順其自然成了心里唯一的念頭,也就沒有回應蜂擁而來的眾人的希望,一如往常地飲酒看天,換來不少罵聲。
老櫻樹更加死寂了,三分之二的枝條都變得光禿禿的,櫻府的人大部分也放棄了努力,準備迎接灰敗的明天,還有一小部分人圍在櫻夢言院子外,請求者,期盼著。
櫻夢蓮也圍在那里,不過卻沒有請求什麼,而是用憐惜的目光注視著禁閉的院門,十年,每一天都在感嘆世事的不公,災難來臨又想起那個被重傷的天才,這一切都讓櫻夢蓮大覺不恥,比起櫻城的未來,更關心櫻夢言是否擺月兌了那段傷痛的回憶。
「櫻夢蓮小姐在麼?」
突然打開的院門,突兀地聲音讓周圍的人都是一詫,看著一臉憤怒之色的侍女,都才回想起,十年來、十年前,自己也是對櫻夢言不管不問的人之一。
「我在。」櫻夢蓮鄙夷地看了看四周,應聲到。
「夢言少爺讓您進去。」
櫻夢蓮點點頭走了進去,沒有在意無數雙帶著期望和哀求的眼神。
「夢言。」
「夢蓮姐,好久不見。」
「不是好久不見,是你根本不見吧。」
「或許吧,你會不會也要和那群人一樣讓我去彈琴?」
「不會,我只是來告訴你,落兒當年的死,已經查出來了,是櫻雨末那家伙在落兒飯菜中下毒導致的,加上這次他的消極態度,已經被剝奪了府主之位。」
「這樣啊,不過十年都過去了,現在再提起來也沒有什麼意義,我也不在乎了,難得見面,陪我去城里轉轉吧。」
櫻夢蓮有些吃驚,畢竟在記憶里櫻夢言總是回避著兩人的交集,忽然的邀請多少會帶來一些不知所措,疑惑、開心,消失許久的情感又一次攀上心頭。
櫻城的街道不再有往日的喧鬧,清冷、毫無人煙,櫻夢言漫步在街上,不禁感嘆現實的弄人,偶爾幾道低聲的抽泣混雜在風中傳來,讓櫻夢言陷入短暫的呆滯,雖並不是生離死別時的哭聲,卻也透著冰涼,回憶起十年前自己的悲慟,憐憫之心悄然滋生。
「明天,我會去老櫻樹下試一試。」
「你不用在意櫻府里面那群偽君子的說辭,你又不是什麼工具。」
「我並不在乎那些人,只是櫻城的百姓是無辜的,櫻城誕生之初,他們的長輩也並非自願呆在這里,既然我有機會幫助他們,那便努力一下吧,畢竟我也生在這里。」
「你還真是溫柔。」
「或許吧。」
櫻夢言停下了腳步,回身向櫻府走去,蕭瑟的景色更襯出那抹背影的孤獨。
琴,為何彈;曲,為誰響。
這次,便為櫻城百姓彈奏吧。
只是不知,生硬的十指,還能否彈出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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