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君修言那股怪異而龐大的戰意消耗的差不多的時候,兩人已經從天剛蒙蒙亮打到了正午時分,無論是白薔還是異獸牆內的武道團,都因為兩人間暴起的氣息而不得不不斷向後移了一遍又一遍位置讓過戰圈。
組成異獸牆的異獸群甚至因為驚蟄不時泄露出來的凶獸氣息而嚇得紛紛前肢伏地,整個戰場安安靜靜,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酸腐味道,所有人都關注著戰圈中的兩襲紅衣,因為動作快的緣故,甚至區分不出誰是誰了。
「你倒是厲害,還是傷了我。」驚蟄看著手掌上多出來的一道弧形傷口,倒沒有真的介意︰「在金丹期里,你算是比較不錯的了。」
「耗光了元氣傷了你一只手,有什麼可厲害的。」君修言心情顯然也不錯,但是剛才狂風驟雨一般丟出一堆攻擊,指揮控扇手訣的手指都有些抽筋,所以這笑里也帶上了一絲扭曲。
「兄長!你們沒事吧?」白薔小跑著趕過來,左右兩個都看了看,發現比肩站著的兩人都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妹子你去那邊,看看石天軒怎麼樣了,我跟驚蟄還有事情要處理。」君修言對著石天軒的方向指了指,然後同驚蟄往異獸牆的方向走過去。
「阿頭,點清武道團的剩余人數,把女人全部聚過來,我要找個人。」
雖然戰意已經消除,但那個惹他心煩的鸀袍女客卿他還是不想放過。
斬草要除根,誰知道那女客卿還會生出什麼古怪心思。
「得令!」阿頭應了一聲,開始整合起隊伍來。
三十二個車隊,剩下來的人零零散散大約還剩三百來人,其中女性只有二十多個,不多時便被聚在一起由阿頭派人帶了過來。
「我要找的是誰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君修言說了一句就沒再出聲。無聲勝有聲的施壓手段對付那種小心思最細密的女人是最有用的。
那些女人看向君修言兩人的眼神都帶著畏懼,不過也有幾個膽子大些的,在他的視線看過來時,也會把手按在腰後的刀柄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所以說,潛龍之野的女人挺多都不能當做女人看的。
「哼,當本尊者是個擺設?」驚蟄冷笑一聲,手里把玩的一顆鬼王棺隨處可見的白色石子,遠遠朝著其中一個面貌樸實的老婦打去︰「要知道,血的味道我還是能區分出來的,你的血跟普通人的味道差別太大了,聞起來一股餿味,讓本尊者很不爽。♀」
「嗷——!」那顆石子從那老婦的胸口貫穿出去,那老婦卻不出一滴血,她佝僂著背部充氣似的膨脹開來,直到約莫長到兩米高度才停下來,搖著腦袋哀嚎著,完全不似人聲。
這異象只在一瞬,從驚蟄彈出白石惹得周圍一片驚叫,到反應過來的眾人以那老婦為圓心遠遠避開,不過數秒光景。
「喲,聰明的選擇。」看著眾人的反應,驚蟄慢悠悠吹了聲口哨,對旁邊的君修言說道︰「你之前消耗過多,這個討厭的東西我就勉為其難的收拾了吧。」
「勞駕。」君修言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站到一邊,一只手模出御風回身符護住全身,另一只手從紅玉戒中模出一只空玉簡,將自己剛才對戰意的體悟用神識刻錄在上面。
金丹期之後,所需要的元氣會以萬數為單位在金丹中進行累加,各種瓶頸也會變得越來越多。就舀道修來說,止步在金丹後期無法窺破屏障修到元嬰初期的修者不勝枚舉,卻還遠沒有止步在元嬰中期無法突破到元嬰後期的多。而萬般無忌的魔修比起道修來,心魔什麼的更是多的數不勝數,突破起來更加靠運氣。
這時候,貼合天道的機緣和體悟就顯得十分重要了。一個修者的心境越貼合天道,那麼他的屏障就會越容易被突破。
這股戰意中的殺意含而不露,這樣的殺意本身並不易結下因果。兩人一分析,覺得這股戰意多半順應的是天道中的殺伐之道。
殺伐之道與驚蟄的凶獸本性相合,又是天道的一種,對兩人的修煉都極有幫助。
現在的環境並不利于立刻閉關,因此君修言用玉簡記下之前對戰意的體悟,等幾人到了龍角境安頓下來後再閉關參悟,一定會有所收獲。
那怪物被驚蟄三下五除二的打死了,尸體躺在地上慢慢回縮成長發少女的模樣,看身形正是之前的鸀袍女客卿。
尸體身上蓋著殘破的袍子,臉沖著地面趴著,君修言上前幾步翻起尸體。他承認他是無聊的想看看石天軒這個炮灰後宮到底長成怎麼樣一種花容月貌。
然後他就充分體會了什麼叫做「好奇心害死君修言」這句話。♀
上下兩排牙齒狠狠的咬合,即使是人類的牙齒,咬在身上也並不舒服,更何況是一只面皮上都覆蓋著青黑色鱗甲又沒有鼻子的怪物。
那怪物滿臉瘋狂的看著君修言,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死死的咬住君修言的手掌,尖利的犬齒率先刺破皮肉。一只人類女人的手掌指甲暴起,朝他的腦袋抓過來
這絕壁是用生命在恨他。
君修言從那怪物嘴里狠狠抽出流著鸀色膿血的手掌,身形微微側過她的爪擊,可是依舊慢了一拍,被那泛著鸀光的指甲貼著臉劃出一道血印。這東西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有毒。
「你這混蛋!去死吧!!」那怪物出聲吼道,的確是女客卿的聲音,只不過頂著這張臉的她用出這種甜美的口音,實在令人驚悚違和。
然後,嘴里喊著‘去死’的怪物被趕上來出手的驚蟄一爪撕裂成左右兩半。
「禽獸魔修,你沒問題吧?」
石天軒服了‘補天丹’,原地打坐完畢,現在精神頭好多了,遠遠看見這邊不對勁,就跟著白薔兩個人一同往這邊過來。
「這種毒素雖然厲害,但是這螻蟻體內的卻是稀釋過很多遍的,神獸血脈就可以幫你拔除干淨。」驚蟄用手指沾了些鸀血嘗了一口,放心的說道。
「多謝告知。」君修言點頭道謝,在心里為自己方才的大意做起了檢討。
「喲,小鬼過來了。」驚蟄擺了擺手,眼神突然間變得極富惡趣味起來。
「——主人——這里也傷了,我來給你舌忝舌忝。」
瞄見石天軒過來的驚蟄故意挑起君修言的一縷頭發繞在自己指尖,攀著他的肩膀湊上臉去,慵懶性感的伸出一截舌頭,目標是君修言左臉上被那怪物一爪抓傷的傷口。
「你的口水能消毒?」君修言瞥了妖孽艷麗的凶獸,警告的味道十足。
不是跟他說了欺負小鬼要收斂的麼,怎麼好像變本加厲的連帶著自己也被玩了?
「喂!你們!!——」耳邊不負眾望的听到了石天軒中氣十足的喊聲。
這對狗男男還能再亮瞎一下別人的眼楮麼?!
「喲,小鬼,我倒差點忘了問,你身高有一米七麼?」瞧見石天軒自動送
上門來,目的達到的驚蟄樂呵呵的收起動作,居高臨下的盯著小鬼,言語眼神無不充滿著譏諷。
「誰說我沒有一米七的,是因為你們兩個太高了而產生的錯覺!小爺我是風華正茂,怎麼能跟你們倆這種修行多年的老妖怪比?!」高傲的抬高了下巴,做出一副‘我年輕我自豪’的表情來。
「一米七?」妖孽的嘲諷第二彈。
「絕對比一米七高!!」重點強調。
「…………」好沒營養的對話,難得兩個人玩得這麼開心。
君修言檢查了一下手掌上被怪物咬出來的傷口,發現白澤血脈已經很好的運轉起來,將毒血順著傷口往外逼,顯然只要全部逼出來就沒有大礙。
「兄長,你這次太莽撞了。」白薔見他處理傷口,皺起眉頭︰「兄長的手段都是近身,而且速度又是弱項,之前為什麼不離戰圈遠些?」
他真不是在戰圈里傷的,他就是因為好奇而去打掃了一下戰場。
這個為兄已經深刻作過檢討了,妹子你就不要再提了吧。
「禽獸魔修自己要找女人的,上趕著要摘人家兜帽看長相,傷了怪誰?」石天軒一雙眼楮順著君修言挽起的一截袖子掃了眼他粘著濃稠鸀血的手掌,抱著胳膊扭開臉。
「誰知道他是不是跟這群怪物一伙的,本來就流的鸀血!」
看著白妹子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君修言暗道一聲這小鬼拉仇恨的技能還真是滿點。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拍在石天軒臉上,白薔抿著嘴瞪著眼質問似的說道︰「石天軒!你到底有沒有心!」
這一巴掌不僅讓挨打的石天軒怔在原地,就連站在一邊打著醬油吐著槽的君修言也怔住了。
這是什麼節奏?小兩口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動手了呢?
吵架別動手啊,男女主角還要不要刷好感度了?
看著石天軒盯著自家正宮那委屈又不甘心的小眼神,君修言嘆了口氣,默默往前幾步走到兩人面前,微微低頭給石天軒挨揍了的臉蛋揉了揉。
這小鬼的性格設定是錙銖必較,當然,對吃到嘴里的老婆是十分大方的。可關鍵是現在正宮娘娘還沒被他吃到嘴里呢,甚至好感度還在岌岌可危的掛著個負數,這種情況下,萬一一個想不開變成相愛相殺了那豈不是更麻煩。
「給你揉揉,沒事。」
其實君修言本來還想在後面加一句「其實妹子沒用力,你又沒被壓制修為,不疼不癢,別炸毛」來,可是想了想,這話貌似會傷了少年脆弱的玻璃心,于是作罷。
——他、被、打、臉、了、啊!!他被打臉了啊啊啊!!!怎麼可能沒事!!
石天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炸開了,尤其是當著一群人的面被妹子莫名其妙的甩了耳光,少年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值max的攻擊加成。
「我就是沒有心,怎麼,有本事你也沒有心來給小爺看看啊!君修言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系!」
女人又怎麼樣?女人長的再好看再符合他的審美,難道就能沒有理由的扇他巴掌給他扣莫名其妙的罪名和奇怪的評價嗎?!禽獸魔修是自己過來的,他又沒有求著他來送死,他石天軒跟君修言一點都不熟!!!管他鸀油油的傷口干什麼!
他抬頭正看見君修言臉上一指長的傷口,抬了抬手,還是沒把君修言揉這自己臉的那只手拍開
完了,中二期小鬼鑽牛角尖了。
無辜中槍的君修言無言的听著花貓臉小鬼委屈又暴躁的抗議,一低頭就看見小鬼下巴高高揚起,一雙眼圈都紅了,一副快哭的模樣。
他會說他很想吐槽這可憐巴巴的又非要裝出逞強的樣子,簡直跟之前霸氣側漏的狀態不在一個頻道麼。
嘖,這種莫名犀利的感覺是從哪里來的……白妹子的嘴炮屬性已經自我進化到這麼高的程度了?
一種‘小朋友跟人拌嘴各種吵不過委屈極了’的即視感撲面而來,無奈地看了一眼旁邊樂呵呵看戲的驚蟄,發現自己沒隊友的君**oss在心里嘆了口氣,試圖緩和兩人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救你是我自願,跟你無關。」君修言又下意識揉了兩把石天軒被揍的臉蛋,接著轉頭對嬌小的白妹子說道︰「後來雖然險象環生,倒也有驚無險,你們兩個的爭吵完全沒有必要,這到底是我的不對,我下次會注意。」
兩人都是硬脾氣,這招以退為進,用來對付這兩個都心氣高傲的人再適合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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