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位續連坎位,陽木成陰,坎、艮元轉,四陰主位,火旗令出,開——」龍勛一雙銀色眼楮已經近乎全白,揚手揮出十面火紅色令旗,那令旗月兌手就自動漂浮起來,遙遙與眾長老護法的陣群相呼應。
陣群分別佔據後山禁地八角,四陰四陽的位置上分別對應著八位長老和護法,修為最高的第一護法魏子清和素來以剛猛聞名、臉上刻著半邊紅色刺青的烈火長老共同佔據著主副陣眼的位置,連同使用令旗控制陣法的龍勛一起,凌空站在後山禁地之上。
君修言站在一旁,蒼雲妖甲覆住全身,還是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和強大魔氣。
這股火源力像是沸騰的岩漿一樣從禁制的縫隙中溢散而出,將方圓幾里的範圍里都籠罩上一種刺鼻的味道。
「那畜生知道今天禁制會完全閉合,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龍勛對著凌空站在一旁觀摩的君修言說道︰「異兒,你再退出二十丈。」
「是,師父。」龍勛的善意君修言全數收下,依言退出二十丈,此時再看那禁制裂縫,發現那禁制裂縫正在慢慢開合,像是蚌類一樣。
隨著陣群的運轉,雷火之音帶著一縷縷不同顏色的魔氣組成一張紅光大網,前赴後繼的投入裂縫之中,被令旗指引著,仿佛穿針引線一般將禁制‘縫合’起來。
「吼!!」禁制停頓了一秒,下一秒就像是突然爆發一樣傳出震天的獸吼聲,整個後山都隨著這聲獸吼劇烈的震動,甚至圍繞在獸吼中心的幾座山峰直接就被削斷,山石紛紛滾落,將火魔教眾人腳下震成一片殘垣。
君修言倒是沒受到多大的沖擊,一方面是因為距離足夠遠,另一方面則是他早有準備。
此時隨著這一聲獸吼,已經成型的陣群紅光被撐得更大了一圈,禁制裂縫更是在巨大的‘ 嚓’聲中撕扯開來,隱隱有玄黑色的鱗片從中亮出,像是獸類的背部。
巨大的獸身還未看見頭臉就已經能感受到其中散發著的無窮魔氣,同時讓身負神獸血脈的君修言悶哼一聲,產生一種來自血脈上的膽寒。
這是高級血脈對于低級血脈的天然威壓。
幸而因為君修言修了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銀色能量,尚還能夠抵抗住這種獸修與生俱來的對高等血脈的臣服,他心智又十分堅定,不多時就擺月兌了這種壓制。
魔獸,顧名思義,是魔界才有的生物,比之修真界眾生,天生就是雲泥之別,即使是火魔教強如魏子清這樣一步飛升的強者,也需要暫避其鋒芒。
「那畜生要出來了!坤、巽、離、兌準備,陣眼換位陰屬,幻型千鈞——」
君修言往後退了幾步,又扛下一波魔獸巨吼,耳邊就傳來龍勛的號令聲,隨即眼前陣群組成的紅光緩緩移動,倏然發出耀眼的血光。半空中以魏子清為中心,在他頭上凝出一只漆黑陰冷的巨大錘子,那錘子遮天蔽日一般,散發出的氣息與禁制裂縫中露出的魔獸威壓分庭抗禮不相上下。
「喝哈——!」魏子清一聲低吼,雙手上舉,揮動那柄巨錘狠狠的敲擊在魔獸已經從禁制中撲騰而出的巨大利爪,將露在外面的獸身部分全力擊打回裂縫內。
「吼!!」魔獸痛的仰天怒吼一聲,仿佛被激起了凶性,不再從容亂吼,肉眼可見的聲波從禁制裂縫中震蕩開來,君修言不再藏拙,當機立斷召出白扇,全力抵擋。
白扇中的陣法在他離開瑚樹族領地前曾經補充過一次,此時已經不單只能用火法術了,而且防御更是堪稱‘進化’,遠不是之前那個半吊子混合陣法可以比肩的。更不用說,在聯合了海集蠻‘焚天法網’中的伸縮陣法,妖修海市中的幻影陣法,以及鯤鵬的海貝宮殿中那七十二根大柱所組成的飄渺妖陣,此時經過君修言一手煉制的白扇,甚至比起石天軒手中的極品飛劍‘十方滅’來,也是不遑多讓。
魔獸被幻化出的巨錘打了回去,一時間狂性大發,一爪子撕向了禁制大陣的裂縫,巨大的角朝上一頂,禁制‘刺啦’一聲被扯開了長長一道口子,然後一頭身披金紅色鱗片的紅眼魔獸就扒著禁制邊緣,從中抖著身上的鱗片鑽了出來,一時間,整個後山的溫度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值,山石燒得通紅,樹木連自燃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變成細瘦的焦炭,被那黑色的爪子踏成了灰燼。
這魔獸長得像級了火麒麟,但是頭上卻只有一只約有半米來長的黑色犄角,四肢也是獸爪的模樣而非麒麟的蹄狀,它血紅的眼楮燒得通紅,左右看了看,發現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那群惹怒自己的螻蟻,一甩披著厚鱗的尾部,張牙舞爪的率先朝著實力最弱的鬼護法沖了過去。
「移形換位,陽火轉坎,艮字上位!」龍勛見狀令旗一揮,陣群的紅光像是被突然抓起一樣飛快變換,下一秒,那沖出來的魔獸就發現自己狠狠的撞上了什麼東西,彈回了原地,而之前找上的那個人,已經跑道遠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黑色的爪子狠狠的在地面上撓出一道深深地‘川’字,被激怒的紅眼魔獸高高吼了一聲,黑色的爪尖泛起濃濃的魔氣,朝著頭頂的紅光拍了上去。
「啾!!」緊隨著獸吼而來的,一聲鳳鳴從眾人後方響起,遠處一只白鳥沖天而起,展翅飛了過來。君修言看見飛過來的玄明鳥,倒是對它才中期就敢對上這紅眼魔獸產生了一絲稀奇。
不過說起來,神鳥玄明是神界之獸,跟魔獸還真是與生俱來的死敵,這性子傲嬌自尊心強的小白鳥飛過來也是可以理解。
然後下一秒,君修言就由稀奇變成了深深的無奈。
只見玄明鳥剛沖進眾人所在的範圍內,就一眼看見從裂縫里爬出的龐然大物。立刻拍著翅膀跌跌撞撞屁滾尿流的飛到君修言身邊,兩米多大的玄明鳥繞著對方打了幾個圈,發現身體太大藏不進去,白光一閃,就又變成一只巴掌大的小鳥,把自己塞進了君修言瓖著盤龍圖案的肩甲里,露出個長著翎羽的腦袋,沖著看呆了的君修言氣勢十足的嘰叫了一聲。
「…………」
見君修言不說話,玄明鳥又狠狠啄了一下君修言的銀發,‘啾啾’叫了幾聲,那雙黑豆一樣亮晶晶的小眼楮還兀自戰意昂揚的盯著下方被困在陣內的魔獸發起挑釁光波。
神鳥跟魔獸是與生俱來的死敵這句話說的完全沒錯,于是,剛被陣群幻化出的巨錘砸出凶性的魔獸將所有怒氣值都對上了站在陣外,肩甲里藏著一只玄明鳥的君修言。
這真是個殃及池魚的悲劇。
君修言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勢壓在了自己身上,一時間連動彈都動彈不得,肩膀上的玄明鳥用小眼甩了一把鄙視,撲稜稜拍了幾下翅膀,將壓在君修言身上的威壓全部打散。可以說,有了玄明鳥助力的君修言,是最不會受魔獸壓制的,但同時,也閃亮亮的成了魔獸的第一仇恨。
不過可惜,他在陣外。
君修言看著紅眼魔獸直直的沖過來,然後‘噗咚’一聲撞在令旗上,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笑來。
「啾啾啾啾~~」玄明鳥也樂的拍了拍翅膀,一人一鳥站在陣外,頗有一種看大戲的感覺。
「吼吼!!」仿佛是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紅眼魔獸後退了幾步,十多米高的身子直直立了起來,從口中噴出一道漆黑的火焰漩渦,剛一接觸陣群組成的紅光就在其上燒出一個洞來,一面令旗當即就自燃成一片灰燼。
鬼護法當即就噴出一口血,從半空中跌落下去,衣擺上都沾了黑色火焰。
「該死!陣型被那畜生破了!!」龍勛來不及顧及鬼護法的傷勢,銀色的眼中發狠似的連連揮動令旗,力圖將陣群那缺失的一角掩蓋住痕跡。把這些看在眼里的魏子清立刻側移了幾個身位,與龍勛聯手,主動承擔起陣法缺失那一部分的壓力來。
「啾!」一道紅影和一道白影一分為二,君修言早把這陣法看得明白,立刻動身填補了陣法的空缺,而玄明鳥被他柔聲哄勸後,徑直變回原來大小,一拍翅膀將朝下墜落的鬼護法馱在背上,放在遠離禁制的安全地帶,然後才飛回來縮起身形藏回君修言的肩甲內。
君修言之所以挺身出手,一方面是想要從正面試探一下魔獸的威力,另一方面是覺得自己速度雖然不如鬼護法,但是論及對陣法的領悟和修為來,他聯系了一下對方之前的表現,覺得自己甚至隱隱勝出一籌。
玄明鳥的助力一方面抵消了魔獸的威壓,但另一方面也拉住了魔獸的仇恨,此消彼長之下,後果還未可知。
不過,要是在這里都不能下決心邁出這一步,那他還從哪里說要去修復上界通道的bug?還不如洗洗睡了。
君修言的眼中露出強大的戰意,心髒的地方,三顆銀色的行星像是星圖一樣運轉開來,發出耀眼的光芒,銀色能量仿佛海浪一樣噴涌而出,叫囂著經過君修言的經脈,在他手心中凝聚起一團仿若天道的光團,像極了帝魂碎片。而那雙手被銀色的光芒籠罩,宛如純白的玉質雕成。
「坤、巽、離位推進五步,支援坎位!」有了君修言銀色能量的加入,龍勛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再加上魔獸多往君修言的地方攻擊,龍勛索性調整了陣法,連魏子清也朝著君修言的方向點了點頭。
陣法紅光大亮,從中心涌現出一方散發著陰冷寒意的玄色圓盾,將那魔獸噴吐而出的黑色火焰全力抵擋住,然後狠狠的突進,砸向魔獸張開的大口中。將那火焰和陰氣全數打進了魔獸的肚子。
龍勛這邊覺得松了口氣,君修言這里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窘境。
玄明鳥剛剛進入中期,除了威壓可以與那魔獸抗衡之外,天賦技能一個沒點,更不用說對方是在兩界通道生活許久,根本不是一只嬌養出來的玄明鳥可以對付得了的。所以早在對方將全部的威壓都對上了玄明鳥之後,白鳥終于承受不住,哀鳴一聲萎靡了下來,鳥喙邊都是血跡斑斑,最終撐不住暈在了君修言的肩甲之中。
玄明鳥剛一暈倒,君修言就被那快凝成實質的威壓從半空中拍了下去,他朝著下方掉出兩百多米,在堪堪接觸到黑色火焰的前一秒穩住身形,側移幾步借著陣法月兌出身,驚得一身冷汗。
然後下一刻他就發現之前鬼護法為什麼冒著黑色火焰就掉下去了,因為這黑色火焰竟然是帶跟蹤效果的。
改良版的蒼雲妖甲因為君修言鍛造環境的影響而變得防火能力一流,所以這黑色火焰只是燒在他戰甲表面,對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連頭發都因為戰甲自帶的防護陣而完好無損。
不過雖然燒不到,但是這黑火似乎有著遲滯的效果,君修言越動越覺得加諸在身上的重量仿佛有千斤之重,連手指都快揮不動了。
他渾身冒著黑火而且行動漸漸僵直的模樣被龍勛看得一清二楚,立刻指揮令旗命令陣型再次變化,而身處副陣眼的烈火長老則是立刻手掌一推,將已經定在原地不能動彈且不住下落的君修言送到了最高空的位置上,然後將之遮在了重重陣法之後,使因為吞下陰氣元氣大傷而發狂的魔獸看不見他的身影。
「君!!!」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銀發人影被趕來的石天軒看個正著,讓他立刻就不淡定了。
一道金色佛光出手,直接就是威力最大的‘諸佛令現’。
「該死的畜生,給我去死!!!!」
君修言的確是封印了他道修的修為,可是佛修的還在,後山禁制山崩地裂他蹲在屋子里心里听得實在是發毛,偏偏君修言又不準他走出小屋,後來那聲獸吼實在太過讓他心驚,甚至連身在屋中的他都能感受到鈍鈍的壓力,他終于忍不住跑了出來,徑直奔著泛著紅光黑火的地方就去了,誰知道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心上人一動不動渾身冒火的場景。
金色的佛光伴著眾佛吟唱,將本就元氣大傷的魔獸狠狠的拍在地上,接觸到佛光的金紅色的鱗片上冒出滾滾魔氣,整個獸身像是被什麼點燃了一樣。
紅眼魔獸發出淒厲的哀嚎,尾巴一甩就鑽回了裂縫中,飄在空中的火魔教諸人見狀立刻將禁制徹底修補封印好,然後對上了不顧火焰抱著他們那個出色晚輩的俊朗小子。
剛才那小子掌中所發,似乎是失傳已久的佛宗手段。
佛宗克制魔修,他們不得不猜測,是不是消失已久的佛宗又重新出世了。
至于眼前這小子,他們倒不是特別擔心,對方顯然跟自家這個晚輩很熟,那就暫時算是沒什麼威脅。
「小友切莫耽擱下去,地火魔獸的千沉魔火十分棘手,還是盡快處理小徒傷勢要緊。」龍勛一個閃身來到石天軒面前,發現對方身周繚繞著金色佛性,以至于那黑色火焰非但沒有傷他分毫,竟然還被他消磨驅散,不禁大為驚奇。
「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就是他一直仰慕的師父啊……那、那……軒轅就拜托前輩你了。」
石天軒開口正打算叫‘君’,卻突然意識到這里是在火魔教,立刻改口磕磕巴巴說了幾句,小心翼翼的抱著君修言挪到龍勛身邊規矩的站好,顯然是打算賴著不走了。
接觸君的第一步,就要先打好他師門長輩的好感度,然後爭取光明正大的留在這里蹭吃蹭喝蹭美人,而不是被他家君關在小屋里種蘑菇。
天知道他看見君修言渾身冒著黑火連白色戰甲上都粘著血跡的時候心都嚇得跳不動了。
「我——沒——事,就——是——說——不——動——話。」
君修言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妖面上緩緩露出一個笑的表情,可是這火實在太沉了,沉得他都想爆粗口了,這真不是他裝得,現在連扭個脖子張個嘴都難了。
豈止一個‘蛋疼’能形容的,這簡直就是‘萬蛋齊疼’。
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歷,而且那只白鳥怎麼沒被燒成烏雞?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13145656大人和落洛大人的愛心地雷,抱住親一口~~~
作死的作者君吃了不該吃的玩意,這已經吐得虛月兌了,量個體溫嚇得差點跪了
抱歉讓大家久等,略肥的一章補償大家,鞠躬
後天爭取恢復正常時間,今天吃了藥一會兒就去睡,爭取早點兒不那麼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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