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凰令 118、一人(三)

作者 ︰ 有沒有可能

奔波的兩輛馬車搖搖晃晃著前行,一輛坐著緋瑤與月希泉,二人時不時打鬧,惹得馬夫頻頻出錯,郁悶之極。另一輛琴沐風、夜流寒、月希瀾三人一輛,氣氛反而有些沉悶。

夜流寒閉目運功調養內傷,誰也不理。琴沐風絕對就是一木頭,除非相熟,否則別人不開口他也不會多嘴。月希瀾倒是一門心思在算計著怎麼折騰月希泉,省得她又一聲不吭的出了事,害他擔心一場。

「將軍,大公子來信。」馬車外侍衛的聲音打斷了車里的沉悶,夜流寒瞬間睜眼,炯炯有神的眼底劃過淡淡的寒光,起身自外面拿進一個竹筒,進里面攤開一紙書信,看後,眼底寒意大勝,冷笑一聲︰「好個毒婦!」說著將信交給琴沐風二人,「心思倒是縝密,忍得住一時之氣。」

琴沐風看著,教與月希瀾,淡淡開口︰「公主的敵人向來如此。」說完看向看完信後臉色變黑的月希瀾,說的意味深長。

月希瀾沉凝,看著琴沐風與夜流寒,在想想月希泉,頗為頭疼的揉揉漲疼的額頭,苦笑一聲︰「如今想抽身已晚,泉兒是不會走的。」

二人不置一詞,倒是無所謂月希瀾說的話,反正只要不是敵人就好。

「我還未問月公子的令妹究竟是怎麼和公主相識,如此要好?」夜流寒問,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誰知道,我也一頭霧水著,百思不得其解。」月希瀾眼角不自覺跳了跳,眼眸頃刻深邃,無波無痕更無從探知其中深意,不動聲色的回應。他是知道原因,不過這事知道的人太多不好。對他,對月希泉,還有那個回不到當初的公主。

誰會相信靈魂一說?要不是他無意中瞥過一眼,加上連日來的相處,還有那一次的奇遇……他也不會相信這個無稽之談,簡直駭人听聞。

「原來公子也不知緣由,令妹不曾提及嗎?」琴沐風眯了眯眼,「公主和郡主可是一見如故,親昵到可以拿命交換了。」夜流寒頓時看向月希瀾,眼底十分犀利。宛若一把劍直刺心間。

月希瀾只覺眼眸一疼,看著兩個同氣連枝的男人,不由有些郁悶。無奈攤手,半真半假道「︰「我真的不知道,泉兒在不久前遭惡人綁架出了事,九死一生才救了回來記憶卻以喪失,性情更是大變。如今我也不能猜出其中因由來。」

這事他們倒是清楚,算是上一代的恩怨了。這任和親王月如影與其正夫乃自幼定下的女圭女圭親,二人可謂一同長大,感情恩愛的很。月如影十六歲那年,二人成親,一年後生下月希瀾。夫妻伉儷情深,被流月贊頌。

那一年,月希瀾一歲。月如影夫妻攜手皇城錦都為女皇祝壽,期間蠱族族長攜子前來朝拜,蠱族少主卻對月如影一見傾心,誓言非卿不嫁甘成其側夫,二人共侍一妻。朝廷震驚,百官嘩然。然月如影深愛自己的夫。不願其受一點委屈嚴詞拒絕,引其恨。蠱族少主在臨走前對月如影下蠱,導致月如影昏迷三天三夜,查出以有孕月余。

蠱蟲原本取之性命卻因懷孕而落在月復中胎兒身上,太醫全力醫治卻在其七月後早產下一名帶著蠱毒的不足女嬰,自此,月如影再無所出。

蠱毒在月希泉身上十余年早已變質與其命脈連在一起,不可輕易除去,而半年前月希泉突然發作,生死渺茫,昏迷數日方才清醒。引起一時的風聲碎語,沒想到……

竟然也是失憶了!琴沐風與夜流寒眼眸一閃,感覺到事情似乎詭異起來,沒他們想象的那麼好對付,一時間再次馬車里再次陷入沉寂。

月希瀾自此,松了口氣。倒是暫時瞞住了,不過,這事如果沒有想出個萬全之策,這兩個男人只怕遲早會去探究,查個清楚。但這事與他無關,留給那個公主自己去頭疼才是。

午休間,琴沐風沉著個臉來到緋瑤這邊將信紙交給她看,心里十分不悅。該死!為什麼是他!該死的夜流寒,拿受傷當借口……狡猾!

「哦,這事還有隱情,原來是她啊……」緋瑤看完信上的內容,似笑非笑的勾勾唇角,將那張紙扔進火堆化為灰燼。

「既然鈞寒已經查出主謀供出犯罪事實了,那就按流月律法,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必再過問我了。殺人者,自古以命抵命。」懶懶的靠在樹枝上,撇撇唇,緋瑤臉色如常說道。

「是。」琴沐風點點頭,轉身就去寫書信。

「這麼快就查出天花的主謀了,你的夫君果然有一套!」月希泉看著琴沐風離開後驚訝一聲,跟著也懶洋洋的坐在一旁,戲謔道︰「瑤,說真的,你不把人抓牢,成了別人的助力那就真是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償失。」

緋瑤頓時翻白眼,對月希泉時不時的勸說已經懶得再理會。抓牢人也用不著她獻身!別的方法有的是好不好,她干嘛出力不討好,再說他這幾個夫侍對她也不是真心的,哪里會成為真的夫妻……想到這,眼底一暗,自鼻尖發出一聲不屑的呲笑。她才不要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話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說行不行,你們都知道了就我一人還懵里懵懂的,你還真好意思啊!」緋瑤一听月希泉這流里流氣的語氣就又是一頓白眼,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開始這才說了事情始末。

百家與華家百年世家流傳,二位先祖乃金蘭,兩家後人更是交好,姻交不斷。于此也導致血脈三代內不得與之聯姻,因此情分日漸淡泊,這一代兩位家主乃是其中最後活下來的一代,遙想當初的情誼和現在的生分自然不願,于是在後輩中挑出一男一女,準備再續情緣。

時間流逝,這對男女倒是真如長輩期望那樣,相互看對了眼,互許終身,情比金堅,生死不渝。誰知在兩家積極準備婚禮途中百家少年喜滋滋的出門準備嫁衣時,偶遇月緋瑤,被擄去公主府硬是生米煮成熟飯。在皇權下,佳偶天成的兩人自此天各一方。

誰知在百家少年進入公主不到半年就被其他夫侍設計,喊冤往死。華家的少女一時經不住打擊,說是得了失心瘋,送進山里的廟中修養。其實是懷著一腔恨意,吞服毒藥紅顏憶成一老婦,潛進公主府當奴僕一當就是三年沒被人發現,在這路上也是跟著夜鈞寒先行離開,在村口的井眼里下了藥,成為這催人命的天花出來。

「搞了半天,‘你’是罪魁禍首!真是罪孽深重。」月希泉听完,沉默一會,氣死人補償命的說道,滿目同情︰「人已經抓住了。」

「嗯。」緋瑤翻白眼,點頭。雖然不願意承認本尊惹的禍如今她來擔,但這也沒辦法不是。她又不能再死一次!

還真是罪孽深重——當然,這話是對本尊的認可,可不是現在的她。

「準備以命抵命了。」

「本來就應該如此,無論多恨,她也不應該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跟著她的恨陪葬。」緋瑤淡淡的解釋。

「呲——」月希泉忍不住不屑呲笑,譏諷的看著她︰「你有資格這麼說嗎?」

「當然沒有,因為我也是一樣的——一個自私的人。」緋瑤笑起,笑容好不燦爛,說得一臉理所當然,沒有絲毫愧疚︰「所以啊,到最後我也是會被誰誰誰殺了,或者,被老天給收了,我無悔。」

「你還真瀟灑。」月希泉厭惡的皺眉,她還真不願听她這麼說!都死過一次的人了,為什麼這個榆木疙瘩還是不會學著去珍惜!對死亡還真是慷慨就義!看著就討厭。

緋瑤沒接話,笑的越發燦爛了,眼底蒙上一層霧靄,想著信上的來龍去脈,心里一陣感嘆。在流月國,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自願吞服毀容毒藥,芳華少女一夕之間成為老婦,忍辱負重三載,不惜牽連無辜就是為了給那個男子和自己報仇,雖然沒有成功。

但這份執著,她認可!

愛,是真的愛了,愛的深了,愛到能為了另一個人舍棄一切,包括容顏和生命!這份愛,雖然無果,卻值得任何人去尊重!

那失去愛人的三載,想必萬分痛苦吧,一如她現在心頭壓抑著,那無法忘懷的恨一樣……

「生不能相見,死不能同穴,從今往後,只能夜夜夢中相見……」低低呢喃的話語自緋瑤嘴里吐出,隨即嘆息一聲,嘟囔︰「等會告知琴沐風一下,把他們二人合葬了吧……」那個源頭的男人,也該含笑九泉了吧。

有這麼一個人為了他不惜一切血洗著,燃燒著他們恨意和遺憾,他也該瞑目了。

月希泉黯然,想著緋瑤的話,點了點頭,心里有些抑郁的看著她。愛情——也希望眼前這女人能嘗嘗看,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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