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上官婉兒雷打不動的要午休,小悠已經提前給她鋪好了床。
看到桌子上用水晶盤子裝著的新鮮草莓,想起剛剛李彩燁的種種為難,道︰「這草莓從哪里來的?」
「小姐說這草莓啊?剛來的時候蘇嬤嬤給了我慈壽宮的對牌,叫我看著去內務府領些東西,能用上的東西,我們都帶著呢,但是又怕拂了太後娘娘的面子,我就去了趟內務府,看見桌上有些草莓,就順便拿了回來。」小悠道。
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上官婉兒抿嘴一笑,道︰「這是誰的心思,將鮮女敕的草莓放在水晶盤子里,顯得越發的晶瑩水女敕,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吃。」
一邊說一邊捻了一顆放在嘴里,輕嚼兩下,「果然酸酸甜甜水分多,很好吃。」
「小姐喜歡就好。」小悠說道,「只是剛吃完飯,還是少吃些吧,免得待會睡覺又積了食,小姐要是喜歡的話,下午再吃吧。」
小悠說著走過來為上官婉兒寬衣,上官婉兒跟著她來到床邊,見床帳都是自己最喜歡的淡紫色,感覺到那位老人家的用心,月兌下外衣,換上了白色的真絲睡衣,開心的鑽進了被窩。
直到她睡著,小悠才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剛關上門,就听見廊下有兩名內監在說話,只听一個道︰「你還不知道吧,剛剛上官小姐從御花園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麗妃的外甥女,所以才回來晚了的。」
那一個聲音道︰「難怪呢,我說宮里好好的怎麼會有瘋狗呢!那李小姐向來是個傲氣的,又和上官小姐不對盤。估計又找茬了吧?」
這一個聲音道︰「誰說不是呢!氣洶洶的跑過來,非說上官小姐拿了她的草莓,還要上官小姐還回去。」
「不過她也沒落著好,上官小姐三言兩語就把她打發了,還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那一個聲音道︰「這就是了,難怪剛才上官小姐說路上踫見瘋狗的時候。你們在後面憋著笑呢。」
兩人一行說著話,一行去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剛才小姐好好的怎麼問起草莓的事來了,都怪自己不好,本是想隨便拿點什麼回來的,沒想到卻招惹了李彩燁,還好小姐沒受什麼委屈。
小悠一邊自責。一邊下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上官婉兒準時醒來。一睜眼就看見小悠侍立在床邊。
她抻了個懶腰,用慵懶的聲音道︰「怎麼是你在這里,紫鵑呢?」
上官婉兒午睡時,向來都是紫鵑守在一邊的,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紫鵑有別的事去了,小姐。那盤草莓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怪我不好。要是早知道那是李彩燁的東西,說什麼也不會拿回來的。」
小悠略作解釋,就開始自責起來,上官婉兒听了她的話,已經醒了大半。
「左不過是盤草莓罷了,拿就拿回來了,有什麼好自責的?內務府又不是她李家的,怕什麼?」上官婉兒道。
小悠原本自責的心情,在听了上官婉兒的這句話之後,就好多了。
一邊服侍她穿衣,一邊道︰「小姐不知道,我那會在內務府的時候,還看到一個有趣的小宮女呢!」
「怎麼有趣了?說來听听。」上官婉兒漫不經心道。
「那名小宮女是新封的梅妃身邊的人,听說是太後娘娘指過去的,連內務府總管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可是沒想到,膽子卻特別的小,我不過是看了她兩眼,她就嚇得低下了頭,不敢看我。」小悠道。
「她可能是性格內斂罷了,也許生性就膽小,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兩人說了些有的沒的,小悠給上官婉兒梳好了妝,穿了桃紅色的水袖長裙,腰間系了如意宮絛,越發顯得她縴腰不堪一握,用一塊漢白玉的玉牌壓了裙擺。
手腕上一如既往的戴了那只掐絲琺瑯的纏金枝鐲子,三千青絲簡單的綰了個碧落髻,插了一支清雅的曇花簪子,耳上戴了水色極好的藍田玉葫蘆形耳墜。
除此之外,別無它飾,行動間水袖輕舞,恍如下凡的九天玄女一般。
上官婉兒來到前殿,得知太後午休還沒醒,在殿里坐了一會之後覺得無聊,就信步在慈壽宮的小花園里走走。
誰知走著走著,就從小花園的側門走出去了,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知身在何方了。
這里樹木蔥郁,岔路很多,她已經不記得是從哪條路過來的了。
正準備往前走兩步,找個小太監或是宮女問問,卻看到迎面走來一位身著淡青色紗衣的美貌女人。
不知為何,乍一看見她,上官婉兒就有一種很強烈的熟悉感,待到她走到自己眼前,她已經驚得石化在那里了。
這女人,怎麼長得那麼像自己的美人娘親!除了年紀比娘親要小一些,從長相到穿著,都那麼的相似。
「你是什麼人?看到梅妃娘娘過來,怎麼不行禮?」那女人身邊一個長得濃眉大眼的宮女道。
上官婉兒回過神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梅妃娘娘,那她得寵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太後她老人家,膽子也太大了吧!要是讓自己那愛妻如命的爹爹知道,太後找了一個十分酷似他愛妻的人送給皇帝,估計會氣的跳腳吧?
心里想著這些,腳步卻未做停頓,走到那人面前,行了個福禮,道︰「小女上官婉兒,見過梅妃娘娘。」
「你就是上官婉兒。」梅妃娘娘道,語氣頗為肯定。
「梅妃娘娘見過小女?」上官婉兒好奇道。
「中午的時候,路過御花園,看到一出好戲,上官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她說話的時候始終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上官婉兒一笑。道︰「世人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是李彩燁自己蠢,所以才顯得我聰明罷了。」
梅妃被她的這一句話逗笑了,「你說的也有道理,李彩燁確實蠢。」
她笑起來的時候,就更像娘親了!上官婉兒突然間很想和她親近一番。
「不知梅妃娘娘怎麼會在這里。我是從慈壽宮後花園的小門出來的,結果岔路太多,一時迷了路,還請娘娘指點。」上官婉兒道。
「這里是靜芳苑,是梅先生親手設計的,采用了奇門遁甲之術。別說一般人了,就連懂行的人都很少能看得明白。」梅妃道。
「娘娘所說的梅先生。可是柔然國的一代大家,梅若骨梅先生?」上官婉兒問道。
「怎麼,上官小姐听說過他?」梅妃顯得有點激動。
「梅先生精通五行八卦之術,學術造詣也極高,詩書畫三絕,乃是當世奇才。我怎能不知呢?」上官婉兒笑著道。
「是啊,他確實驚才艷絕。」梅妃雖說著話,但心思已經飄向了遠處。
看著她的神色。電光火石之間,上官婉兒似乎發現了什麼,梅若骨,梅妃,都姓梅,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關系?
過了一會,梅妃回過神來道︰「上官小姐不知可有雅興上我那坐坐?」
「榮幸之至。」上官婉兒欣然同意,跟著她一起出了靜芳苑,原來只要跟著梅花樹走,就可以一直走出來。
上官婉兒暗暗記在心里,跟著梅妃來到她住的玉梅軒。
她驚奇的發現,玉梅軒里掛滿了字畫,有的是名人手筆,有的是梅妃自己的作品。
上官婉兒細心的觀摩之後發現,梅妃的筆法,和梅若骨根本就是一脈相承的!越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梅妃請她落座,喝茶,又擺了一盤棋局,看樣子是要跟她手談一番了。
上官婉兒請了玉梅軒的一個小宮女去慈壽宮報個信,說明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省的到時候大家找不到她,鬧起來就不好了。
還有一個原因,眼前的梅妃還不知是敵是友,多個心眼總沒錯的。
那小宮女見上官小姐跟她說話,一直把頭低著,上官婉兒想起中午的時候小悠說的那位膽小的宮女,想來就是她了。
「你叫什麼名字?」上官婉兒不由好奇道。
「奴婢小翠。」她答道。
連說話的聲音都這麼擔驚受怕的,上官婉兒怕再說下去會嚇著她,就笑著叫她去了。
回頭見梅妃已經擺好了棋盤,自己執了白子,將黑子遞給她。
上官婉兒含笑接過,兩人開始靜默不語,在棋盤上大殺四方。
兩人看起來都是性格溫和的女子,但是下棋的時候卻能感覺到對方的殺伐果斷,各自心驚不已。
這一局棋,直下了兩個多時辰都沒有結束,旁邊侍立的秋華,也略懂棋術,可是看著棋盤上密密麻麻的棋子,推算了幾步就開始頭暈了。
上官婉兒手拿黑子,正盯著棋盤苦苦思考,她皮膚白皙水女敕,十指縴縴,用右手白玉般的食指和中指捻了一枚黑棋,左手撐著下巴,凝眉苦思。
她蔥管似的手指在黑色棋子的映襯下,顯得越發的白女敕,梅玉兒不由在心里暗贊。
這樣的美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世間有哪個男人能不被她所迷呢,就連他,亦是如此!
想到他,她的眼神不由在一瞬間暗淡了下去,上官婉兒發覺,放下手中的棋子,笑著道︰「今日出來的時間有些長了,這局棋就暫時先放在這里,下回再接著下好了。」
梅妃並沒有勉強她,點頭算是同意了,上官婉兒起身告辭,剛才報信的那名小宮女小翠奉命送她回慈壽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