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嚇的馮夫人是一身冷汗,好在梁少寧說話的聲音刻意壓低了,所以听到的人不是很多。
盡管如此,梁少寧說完後,許多人的神色就變了。
「你!」馮夫人臉一變,恨不得堵了他的嘴,綁了扔進柴房,但是擋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能這麼做。
努力順平內心的怒氣,她柔聲勸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听話,先跟你孫叔回去,等回頭咱們再細說這事。」
雖然馮夫人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她說話的顫抖聲卻透露出她內心的激動。
梁少寧一听,直接拒絕,「姑姑,我不回去,要走大家一起走。」
馮夫人心想,若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非一巴掌打清醒這家伙,怎麼說話也不看地方。不說那姑娘的名聲怎麼辦,單是他這樣的性子也會被其他大人看輕,竟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跟她鬧。
顧琴沒有听清楚,但也大約猜出了這位大少爺說了什麼,但此刻的她只有沉默。
今日是梁少寧的生辰,馮夫人是不願意綁了他來懲罰他的,只好把氣撒在奴才身上。
「你們是怎麼看著少爺的!小五!看護不力,待會兒去張師傅那里領二十棍子去!其他人各自十五。」
小五是梁少寧的貼身小廝,听了這話,梁少寧差點兒跳起來,卻被馮夫人一句話澆的熄了火。
「怎麼,你還想折騰?那我就再加十棍子。」馮夫人厲聲道。
旁人見此。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馮夫人見這事有鬧大的趨向,二話不說,帶著一眾人等離開的小院,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都沒有理會。
顧琴卻突然出聲制止道,「馮夫人就這樣走了?任憑顧琴被一個小丫鬟抹黑嗎?難道貴府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
此話一出,許多馮府的丫鬟小廝都露出一種驚訝驚恐的表情。要知道,馮夫人手段向來干脆毒辣,所以吃過苦頭的下人們很是怕她。見顧琴竟然這般說,一時很是驚訝。
馮夫人轉過身去,這才好好打量這個姑娘,只見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似乎一點偶讀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影響到,眼楮清亮,散發著一種執著又堅定的目光。似乎執意要尋一個說法。
馮夫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對顧琴道,「那這個丫鬟就交給顧姑娘處置。如何?」
話音剛落。一直默不作聲的小丫鬟哭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沒有說謊,小姐也可以作證的,小姐離顧姑娘很近,見到有個丫鬟偷偷給顧姑娘紙條了。」
「哦?」馮夫人似乎很驚訝。沖著袁媛道,「袁小姐,可是這樣?」
袁媛為難的看了一眼顧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半響。才道,「是的。確實看見了,只是看的不太清楚…」說完,又充滿歉意的看了一眼顧琴,意思不言而喻。
袁媛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十分清楚。
顧琴心中冷笑,在這個時代,若是男子給女子紙條情書,那是風流,但若是女子回應或者幽會,那便是輕浮了。所以這事,沒有別的,只有死不承認,她就不信對方能找到證據。
顧琴听了,臉上也很驚訝,「紙條?我怎麼不知道啊?難道袁姑娘知道紙條在哪里?」
「這……」袁媛猶豫道,「我也只是隱隱約約看見了,並不是很清楚,畢竟那個丫鬟有意遮掩。對啦,那個丫鬟長得不高,眼楮細小,腦袋上還帶著一個雕著杏花的細銀簪子。」
沒說顧琴怎麼樣,卻把責任推給了一個小丫鬟,但明白的還是在說顧琴。
「那個丫鬟呢?」馮夫人問道。
頓了頓,一個穿翠綠色衣裳的丫鬟上前回道,「回夫人的話,府中並沒有袁小姐說的這樣的人,咱們家的丫鬟是不允許在頭上戴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應該是某個客人自己帶來的丫鬟。」
感情還不是自己家的丫鬟啊?
就在這時,梁少寧胡亂插話道,「是我讓人給她紙條的,那丫鬟是我隨便找了一個,要怪就怪我吧,不關顧琴的事情。」
說完這話,顧琴狠狠瞪了一眼梁少寧,這家伙怎麼竟添亂啊!胡說些什麼!想害死自己嗎?
果然,馮夫人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顧琴接口道,「梁少爺莫要胡說,我可沒有看到什麼紙條,只不過想淨手,誰知道竟迷了路!」
顧琴刻意加重了迷路這兩個字,好在梁少寧不算傻,在看到馮夫人黑黑的臉色時,趕緊補救,「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找了一個丫鬟告訴她宴會的一些注意事項,畢竟她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作為東家,總不好忽略了客人不是。」
這理由雖然蹩腳,但好歹能說的過去。
馮夫人看了一眼梁少寧,又看了一眼顧琴,覺得事情一點點偏離了自己的掌握,對啦,還有那個鐘景秀,明明是自己這邊的,此時竟然不說一句話。
似乎察覺到馮夫人的目光,鐘景秀也笑呵呵裝傻,當做沒有看見。
「罷了,想來是誤會一場。」馮夫人嘆道,打算就這樣把事情了了。
但顧琴不願意啊,只要那丫鬟不說全,自己總會被人懷疑,自己的名聲肯定會不好。
雖然她不在乎什麼名聲,但為了顧家,她也不容自己這樣被欺負。
顧琴突然上前,「夫人,在此之前,顧琴可能問這小丫鬟幾句話?」
對于顧琴的糾纏不清,馮夫人臉色並不好,到現在。她似乎還想翻盤?不,一個小丫頭能翻出什麼風浪來,今日她注定是個吃虧的。
當著大家的面子,馮夫人最終點了點頭。
顧琴勾唇一笑,說不出的清麗。
走到小丫鬟跟前,顧琴蹲下,道,「抬頭。看著我,我問你幾個問題。」
小丫鬟並不害怕顧琴,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面龐,看的眾人心中一軟。
「你是袁小姐的丫鬟,應該伺候著袁小姐,怎麼跑這麼偏僻的地方來?」顧琴狀似很不在意的問,實際上卻把袁媛也拉下水。
小丫鬟一愣,直覺回道。「是的,是小姐讓我去,不。是小姐讓我去問問有沒有可以換衣裳的屋子。想換身衣裳,結果奴婢一時沒找到人,就看到姑娘了,想問問姑娘身邊的丫鬟,所以才跟了這麼遠…」
這話合情合理,但顧琴卻注意到對方在開頭猶豫了一下。心中一凜,竟然是袁媛派她跟過來的。
「你剛才說,你是遠遠的瞧見我跟這位少爺在一起是嗎?」顧琴繼續問道。
「是。」雖然不明白顧琴要問什麼,但小丫鬟卻提高警惕,生怕顧琴問出什麼。
「鐘少爺。你看到的那個偷听的丫鬟,可是跟這個丫鬟的衣服一樣?我記得當時看到的是鵝黃色的衣角。」顧琴突然問一旁的鐘景秀。
鐘景秀點點頭。表示認同。
顧琴笑道,「可是你卻說是遠遠的看到了,怎麼我們遇見的那個丫鬟竟是離我們很近呢!據我所知,今日穿鵝黃色衣服的人不多,若是一一問起來,想來就知道是不是你了,若是你,那麼你就是在撒謊!」
說到最後,顧琴的臉色神情都越發凌厲起來,像是一把剛出刀鞘的刀,鋒利無比!
這話一說,那丫鬟驚得滿身是汗,忙解釋道,「這……奴婢開始是很近,只是被少爺發現,所以就躲得遠遠的,後來才看到姑娘和鐘少爺……」
這話倒也是合情合理,但顧琴卻不放過她,「是嗎?那你倒是具體說說當時的情節,若是一步說錯了,可就證明你是從頭到尾在撒謊哦!」
小丫鬟被顧琴眼中的深沉和殺意嚇的呆住了,在顧琴強大的氣場之下,有些茫然道,「奴婢…奴婢只是遠遠的瞧見,並,並不很清楚。」
說完這句話,小丫鬟意識到不妙,趕緊低下頭,躲開顧琴的視線,但還是覺得頭頂上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時時懸在頭頂。
「感情你說了半天,還是沒看清楚啊,那我能不能這樣說,你是靠著你自己一番推測,就只管上報了,實際上自己也沒看清楚!是不是!」
顧琴最後三個字說的尖銳又凌厲,那丫鬟竟然下意識道,「是。」
顧琴笑了,站了起來,「真乖,看不清楚就敢上報,我該說你什麼呢?看來,袁姑娘的丫鬟該好好教一番了。」
袁媛莫名被點到,先是驚訝,再看到眾人有些懷疑的目光,登時心中一涼,感情這是禍水東移啊!誰不知道袁府跟馮府交情不錯,甚至提出了聯姻,雖然被拒絕了,但還是有人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什麼,一時訥訥不語,垂下的目光卻是一片冰冷。
這一場對話,落在眾人眼中,卻是心思各異。
眼見著事情月兌離自己的掌控,馮夫人看向顧琴的目光多了些審視,然後快刀斬亂麻,直接把人拖出去,「袁小姐,我與你母親向來交好,今日就過分一回,替你教訓一下不听話的下人們。來人,把這賤婢壓下去好好懲罰。」
袁媛當著這麼多人,只好道,「多謝姨母,只是在馮府,未免會髒了姨母的地盤,不若讓袁媛帶回去,交給我家的嬤嬤管教。」
馮夫人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接著道,「今日之事,只是個誤會,端是這個丫鬟自作主張,大家不要多想。」
話雖如此,不多想是假的。
顧琴這次沒有說話,再糾纏下去,平白落一個不識相的名聲了。
不一會兒,院子就沒人了,只剩下顧琴鐘景秀袁媛還有一個小丫鬟。
「你沒事兒吧?」袁媛有些不好意思問,畢竟是自己使喚自己的丫鬟出去,所以才有了告密這出。
顧琴深深的看了一眼袁媛臉上歉疚的笑容,覺得刺眼的很,別開眼,道,「無礙。」
袁媛知趣的領著小丫鬟退去了,只是轉身的那剎那,臉上浮起一絲惡毒,卻被顧琴看的正著。
顧琴心道,果然,這個姑娘也有摻和一腳。
「就這樣結束了?」鐘景秀有些不可置信道。
顧琴看了一眼他,「你還想找怎麼樣?」
鐘景秀搖搖腦袋,表示不滿意,「我還以為有場大戲呢,誰知道就這樣草草收場。」
聞言,顧琴也笑了,「嗯,確實,我也以為會有場大戲呢。」
「少寧怎麼突然過來了,據我所知,他可是被孫管家看的嚴嚴實實,就防止有人報信讓他知道此事。」鐘景秀好奇的湊了過去,說出自己心中的懷疑。
顧琴看了他一眼,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她一進馮府就長了一個心眼,生怕出事,所以就跟喜樂囑咐,若是自己離席超過一刻,就要通知他家少爺,就說自己出事了,趕緊來救場。
听了這話,鐘景秀煥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只是少寧他……」鐘景秀猶豫道,眼中帶了些戲謔。
顧琴瞟了一眼他,淡淡道,「關我何事!」
誰知,她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小廝跑了過來,道了個萬福,然後道,「顧姑娘,這是我家夫人賞你的,說是壓驚。」
听著小廝口中刻意加重的「夫人」二字,顧琴眉頭一挑,「是嗎?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這壓驚壓的真是時候!」
「說!到底是誰讓你來的!」顧琴突然喝道,把小廝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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