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佐雲投射過來的目光,往日里機警異常的絕情,卻不知為何變得有些遲滯。緩慢地扭頭看向佐雲。而佐雲見絕情看向自己,忙把目光閃向一邊,避開了絕情的眼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咳嗽一聲,絕情抱著手中的斬馬刀,若無其事的往前走上了兩步,他自己也有些奇怪,怎麼一向冷漠的自己,今天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說,這對酒他會怎麼做。」見絕情往前走去,佐雲也慢慢跟了上去,這麼問了一句。
「恐怕現在,除了你之外,還有很多人也都想知道這家伙會怎麼做。」再次咳嗽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我看這小子也還有點小聰明,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對他很不利。」
「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處境吧。剛才在武器店門口的時候,看他的反應倒像是知道處境對他不利了……」說到這里,佐雲望了絕情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一旁的瀟齊見了,忍不住上前舀手在佐雲的眼前揮了揮,「哎我去,不是吧你,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你吞吞吐吐的。」
撥開在自己眼前晃動的這只手,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其實現在我自己也挺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對酒他能找地方躲起來,否則的話,僅憑他現在的能力,別說是守住他那把裁決之杖,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可是另一方面,我心底里又有那麼一些希望他不要躲起來,這樣我才有可能再次找到他。好不容易踫上他了,如果他真找個地方躲了起來,那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到他。單單靠我們幾個,恐怕很難找到他。我答應過要達成他的心願,如果不能找到他,那就什麼也做不了。雖然我很清楚,躲起來才是對他最有利的。如果真的沒有躲起來,就靠我們幾個,也很難保證的了他的安全。可即便這樣,我還是有那麼一絲的念想。」佐雲緩緩道出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一絲矛盾。
「我說佐雲,你老說你答應過要幫他達成心願,可這賣……」說到這里,猛然醒悟過來,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這句常用語,看了佐雲一眼,繼續說道︰「這個叫對酒的家伙,他到底什麼心願啊。你又是怎麼答應他的。按你的說法,似乎你也是才第一次見到他,怎麼就欠了他的呢?」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瀟齊帶著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听了這話,佐雲看了瀟齊一眼,見他正滿臉好奇的看著自己,一幅靜待下文的樣子。再轉頭看看絕情,見他雖然沒有表示什麼,但那神情佐雲看得出,絕情他也並不介意多听一個故事。
「好吧。」見此情形,佐雲嘆了口氣,其實佐雲他自己心底里很清楚,這兩個人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半年前的這件事,說給他們听也並沒有多大問題,只不過是因為自己心中始終有個節過不去,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自己第一次殺人,而且還是一些手無寸鐵的普通行商。如果是大奸大惡之人那還好說,雖然是因為當時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失控,錯將這些人當成了慕容天成等人,可說到底,自己終究是動了殺心的。雖然本意並不是要傷害那些行商,可他們終究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半年過去了,雖然對這件事已經淡化了許多,再加上和絕情跟瀟齊這兩個人的半年相處,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響。這兩個人,一個是僅憑一己之力就殺光了整個狼谷的狼群,剛才在武器店附近更是直接一刀削了人家的人頭,人命之事,對他來說,恐怕也並不算什麼。在絕情的眼里,人命和狼命,估計也沒多大差別。而另一個,則是立志破碎一切怪物,在踫上自己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已經殺了多少個怪物了。雖然說那些並不是人類,可多多少少也是個生命,長期和他們相處,再加上當初在祖瑪三層的遭遇,對于生死之事,多多少少的,佐雲總也看得淡了些。對于半年前那事,多半還只是因為第一次殺人這個陰影。尤其是對酒的父親臨死前的那一幕。
一旦打定了主意把這件事告訴身邊的這兩個伙伴,佐雲也就不再猶豫,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瀟齊見狀,忙道︰「跟我來。」說完便率先向前走去。佐雲和絕情自是跟上不提。在瀟齊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一個僻靜之所,尋常人根本就不可能來這。
「這個地方平常根本就不會有人來,就在這說吧。」瀟齊看了眼四周後說道。
「其實,要說起來,即便我管對酒的死活也沒人知道。所謂的欠他,要幫他達成心願,只不過是我自己心中的一個承諾而已。在半年前,也就是我踫到你們兩個之前,我曾誤殺過一伙行商。當時……」原本打算就這麼一直爛在肚子的事情,此刻在自己的兩個生死兄弟面前,終于是緩緩地說了出來。
絕情和瀟齊兩人也是靜靜地听著。就連一向大咧咧的瀟齊,也沒有中途插話。等佐雲把當時的情形說完後,絕情才皺了皺眉,冷聲問道︰「知道那個沒死的是誰麼。」
對于絕情的這一問,佐雲也沒多想,就只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知道,事實上,究竟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過按照當時的情景來推算的話,確實是少一個人……」說到這里,忽地眼楮一亮,盯著絕情,「你是覺得……」當時自己腦子里確實也閃過一個念頭,只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初次殺人,腦子里亂紛紛的,能堅持著不倒下已經很不錯了,自然也就沒有往深處想,此刻被絕情這麼一提,前後聯想之下,忽然覺得,這個事情確實頗多疑點。
「你說當時你看到那幫人正被狼和另外兩種怪物圍攻?一種通體紅色,另外一種像甲殼蟲?」被絕情和佐雲二人這麼一說,瀟齊也問出了一句。
「嗯,雖然半年過去了,但這一點我不會記錯的。那種紅色的東西可能就是你跟我說的‘威思而小蟲’吧。」在狼谷的半年,三人除了互相切磋以及提升自身修為外,瀟齊也是毫不吝嗇的把自己對于這瑪法大陸上所了解的怪物信息告訴了佐雲和絕情。但時隔半年,佐雲也不是很確定這究竟是不是瀟齊口中所說的那種東西。
「奇怪了……」听了佐雲的話,瀟齊暗之嘀咕了一句︰「按說,這些東西平時不大可能會聚到一塊兒,何況又是這麼大一群。奇怪了。」
「那個人!」
「那個人。」
佐雲和絕情互相看了看,做出了同樣的判斷。看來,這一切,都要等找到那個人後,才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只是這瑪法大陸這麼大,人海茫茫的,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了。佐雲的心里暗暗的琢磨了一下。
「你打算怎麼辦?」瀟齊雖然大咧咧了一些,但此刻哪還看不出其中的問題的,自然是知道他兩人口中的「那個人」是誰。是以出聲詢問。
「我不清楚,總之,先把對酒的事情處理好再說吧。那件事……暗中留意,有機會再說吧。」深吸了口氣,佐雲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是現在誰知道這家伙去哪了。」朝遠處張望了兩眼,瀟齊嘟囔了一句。
「哎……總之,盡力吧。既然踫上了,我總不可能袖手旁觀吧。」佐雲也很清楚,瀟齊說的是實話,這對酒究竟去了哪里,恐怕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知道的。而且還有個問題瀟齊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現在的對酒,可以說就是眾矢之的,盯著他的不是一個兩個那麼簡單,恐怕單憑自己這邊三個人,想要幫助對酒月兌困,也並沒有那麼容易。
「你真想好了?」雖然早就答應會幫佐雲,但此刻瀟齊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句。倒不是說瀟齊不肯幫忙,如果佐雲真要有什麼事,瀟齊就算拼了命也會出手,只是在他看來,佐雲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把自己套得死死的。
「讓他去吧。」還沒等佐雲開口,絕情的嘴里冷冷的冒出這麼句話來。說完這話後,抱著他的斬馬刀,往前走了去。一邊走,一邊又冒出句話來︰「人這心里,一旦有了什麼東西,就會不理智……」聲音漸漸變輕,像是在說給佐雲和瀟齊听,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被絕情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有些發懵的兩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響沒能反應過來。最後還是瀟齊先開口了︰「哎我去,不是吧……」說完又忍不住拉了拉佐雲,輕聲說道︰「你覺不覺得這絕情有點怪怪的。」
佐雲听了,也是若有所思的望著絕情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究竟情況如何,不如下次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