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魚頭張是揚州的地頭蛇,就算這是一場蓄謀已久針對自己的陰謀,但是為何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魚頭張那邊竟然會沒有察覺甚至不聞不問?
宋易很納悶,但此刻魚頭張卻真的是沒有時間也還不知道宋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在魚頭張管理的馬頭發生了一場斗毆事件,斗毆的場面有些大,以至于魚頭張在接到了消息便帶了人過去,然後碼頭起了火,他不得不親自指揮著人在救火。
官府的官差在緣來游戲館出事之前更早的去了揚州碼頭,所以徐嫦撲了一個空。撲空還不是最無助的事情,最無助的是徐嫦在趕往緣來游戲館的途中遭遇了宋易一樣的過程。
過程即是結果。
宋易已經算不上一個文弱書生,甚至說他的骨子里從來就不曾是一個書生。他在另外一個時空里是個喜歡旅游探險的人,在這個世界也同樣是一個向往放縱不羈生活的人,所以他更願意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解決問題。但是眼前的事情顯然超出了他的拳頭甚至他的刀所能解決的事情。
宋易的腳步很穩,所以他跨出第一步的時候,第二步竟然和第一步同時踩在了地面上,然後第三步,第四步
在宋易的步子數到第十一步的時候,他旋身出刀。
他的力氣已然在扶搖的訓練下變得很大,他的刀勢也走得是剛猛的路子,所以這一刀出去,甚至像是將空氣撕出了一道口子,在空氣中發出嘶嘶的聲響。
他的快很快,刀芒一縷忽閃而過
這一刀沒有落空,砍進了肉里,砍在了骨上,因為勢大力沉,在對方還沒來得及慘叫的時候,入骨的刀聲還未響起,宋易已經噗的一聲將刀拔了出來。
帶出一蓬鮮血,滴濺在地上
但也就是宋易出刀的那一瞬間到宋易第一刀得手的短暫到約莫只有一秒的時間內,對方的人動了。
宋易的動作很快,但是對方的人很多,而且對方的人開始亮刀,或是斧子
小虎驚呆了,他害怕鮮血,以至于他害怕到竟然沒有選擇去反抗或者反擊,而是第一時間將手中的 面杖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他砸的很用力,幾乎是全身的勇氣都用了出去
他怕疼怕血,但是他自己砸出了自己頭上的血,然後干脆的昏倒在地,因為他更怕自己被刀砍出血
小虎的舉動讓對方幾人詫異得怔了一瞬,但是很快這群人便冷笑著一齊丟下了小虎沖向了宋易。
宋易的刀很快,每一刀出去都會帶出對方一人身上的鮮血。但是漸漸的他出刀的次數越來越少,他懷里還有飛刀,但是卻已經無法抽空去拿,也無法派上用場,近身搏斗。飛刀這類東西果然是無用的東西,宋易才明白為何扶搖即便是飛劍本領那麼高超的情況下還是通常第一時間不會選擇飛劍,而是持在手中
近身戰,講究的便只有力氣和技巧,但是在對方人數壓倒性的情況下,宋易開始挨刀。
一刀在肩頭劃過,劃破了宋易有些昂貴的狐裘,露出他白皙的肌膚和白皙的肌膚上一抹清晰的血痕刀傷
宋易咬牙,手中的刀依舊循著最完美的路線和最合理的弧度砍出去,或者抵抗。但是從第一道傷口出現之後,他的身上出現了第二道傷口,第三道
傷口越來越多,冷風吹在沒有遮擋的肌膚上讓宋易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寒冷,他的意識都出現遲緩
想著家中懷孕的嬌妻有扶搖在護著,宋易在揮出最後一刀,連帶著所有力氣和刀一起月兌手之後,終于被從身後重重擊來的一拳擊中,身體倒飛出去的時候他已經昏死過去嘴角帶著不甘
寒風吹在大街上,似乎不將蕭瑟大樹上僅剩的幾片早已枯黃沒有水分的葉子搖落下來誓不甘心。
血已經凝結,人影卻已經遠去。如果不是地上殘留著許多血跡和一具已然不知死活的身體,甚至不會有人知道這里在不久前發生過一場多麼劇烈的戰斗
躺在地上的那具身體周圍有許多血,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體,但是無人問津,因為太冷,即便是城中起火,也只是起火的那一帶稍微有些躁動而已,沒有人關注已字巷附近的這條街道上的動靜
許久,地上那道死尸一般的身體動了動,然後撐著身體坐起來,一股寒風卷來,小虎抱著失去直覺的身體簌簌顫抖了一下。然後因為這一下寒顫,他驟然感覺到了從額頭傳過來的劇痛,伸手模過去,模到已經凝結的黏糊糊的血塊和腫塊,他突然驚叫一聲跳了起來,然後恐慌的打量著周圍
沒有人,只有血!
小虎茫然而驚恐起來,一股巨大的惶恐充斥著他的身體,他大喊起來,然後又被這孤寂空曠中自己回蕩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突然掉頭拔腿狂奔起來,一邊狂奔一邊大喊著
他嚇著了,他要回府去找人幫忙
黑暗中,身體上傳來陣陣強烈的痛意侵襲著,然後大腦在刺痛中被折磨得迷糊的睜開眼。
虛無,黑暗
什麼也沒有,宋易依稀感覺一種恐懼,他從未感覺過的恐懼。因為沒有一絲光線,全身上下無處不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了或者活著,他只知道,全身痛的厲害,周圍死寂如同傳說中的地獄一般死寂黑暗
他開始劇烈的喘氣,連喘氣都帶來一陣陣刺痛,喘氣牽動著身上的傷口,他想動一動,然後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沒有知覺
「這是哪兒?」宋易呢喃,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像是拉鋸一般的刺耳干澀。
沒有人回答,沒有聲音,沒有光,甚至沒有空氣流動的感覺,宋易覺得呼吸困難。
「這是地獄麼?」宋易再喝問了一句,一種強烈的未知的恐懼席卷著他的全身。
他不想死。
在這一刻,他忽然無比想念起青煙來,想念宋府的安逸溫暖,然後腦海中又閃過了扶搖那張天真當中傲然的面孔,接著是黃鶯
都說人死了,就會忘記自己生前接觸過的人,所以宋易拼命的想著,他不想死,即使死了也不想忘記那些人。
甚至宋易認為自己正在做一場夢,也許夢醒了自己又出現在唐古拉山脈的某處,但是他還是不想忘記青煙和扶搖黃鶯這些人。他活生生的感覺到過她們的存在,他真切的被她們感動過,也在乎她們的存在
他已經適應了在有青煙的世界存在,所以他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不願意真的死去或者是回到唐古拉山脈某處去,他拼命的想著,他不想忘記
因為十分用心的想著,所以因為極度的安靜,他似乎隱約听見了空氣是有一絲流動的,他拼命的用力去傾听那細微的空氣流動,然後他竟然覺得那是一道呼吸聲
呼吸聲,對!沒錯
宋易忽然狂喜起來,死人不會感覺疼痛,即使死人會感覺疼痛地獄也不該有呼吸聲,更不該自己能夠想起青煙,所以他第一時間認為自己是活著的。
活著,就有希望;但也有恐懼,恐懼突然有一道光出現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于現代社會
穿越像是一場夢,宋易卻不想將自己當成那只做夢的蝴蝶,如果真的是周莊夢蝶一場,他希望無論是蝶入了夢,或者夢入了蝶,他都不願意醒過來。
宋易貪婪的呼吸著,然後他感覺到了自己冰冷雙手不是沒有知覺,而是被人反剪著捆縛著,因為捆縛得很緊很結實,所以雙手因為血流不暢而麻痹著。
明白過來,宋易心中希望更大,然後他感覺到自己是側身躺在冰涼的地上,地面是冷冰冰的石面,雙腳也不能動,似乎也是被捆綁著的,連身上都纏繞著繩索。因為全身都被捆綁著,宋易反而開心起來。
自己沒死,而且被捆綁著!那就只能說明一點,自己還在大趙國,而且沒有被那群人給殺死,那群人沒有殺死自己,那麼就說明他們必定還是想讓自己活著的,無論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又或者到底是誰要算計自己,總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想通了這些,宋易更加貪婪的呼吸起來,他也在認真的傾听著死寂環境中那一絲隱約在自己身體不遠處的一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然後,宋易開始動了,他像是一條月兌水在岸上的泥鰍一般扭動起來,蠕動著身體朝著那個方向移動過去,這個過程讓他全身撕裂般的劇痛,甚至他感覺到自己虛弱的身體在流血!但是他沒有放棄。
他花費了漫長的時間和巨大的疼痛折磨換來的便只是平常只需要邁開一步的距離,然後便不得不因為體力的虛月兌而停止下來。
汗水混合著血水在傷口處彌漫滲透,然後刺骨的疼痛折磨得他幾乎咬碎一口牙齒去承受。因為疼痛以至于身體顫抖得十分厲害,猶如觸電一般的痙攣著!
他還沒有放棄,休息了許久之後,他再次像是一條可憐的泥鰍一般蠕動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面對自己,但是他知道在沒有人出現之前也是自己的求生的機會。
任何機會,在絕處逢生的人眼中都不可能錯過,宋易當然更不會放棄任何一絲時機,但是若是有光,他會發現在自己匍匐蠕動過後的地面上,拖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他用血的代價,在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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