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人家 獨處

作者 ︰ 二十九樓

第十六章初潮來襲。

沉靜在無邊黑暗中的林晚不斷地說著胡話,白淨的小臉蛋紅彤彤的,不安地皺著眉頭,吵得蘇夜斷了思緒。

他終是伸出手模模她的額頭,燙得嚇人,再看看她身上半干半濕的棉襖,估計她是受寒發燒了。

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瓷瓶,道出一顆小藥丸來,捏開她的下巴丟了進去,再在她心口一指。

火堆的柴火因為晚風燒得更旺了。

蘇夜盤坐在火堆邊,看著林晚依舊那樣掙扎在睡夢中,頓了一會兒,還是剝下了她浸濕的棉襖放在旁邊烤著。

被月兌去棉襖,穿著里面單衣的林晚不由地本能地往火堆挪了挪,幾乎就要燒到她微微干枯的長發。

蘇夜下意識地伸腳隔擋在她的腦袋和火堆之間。

他想到很多年前自己也是這樣,在山上靠著一堆火取暖度過艱險時光。

那時候他踫到一只受傷的狼。

冰天雪地里它孱弱地跨進他的範圍,眼神哀怨乞求,他容許了他待在他的火堆旁邊,那時候它也象現在的林晚一樣蜷著身子一副乖巧模樣。

他給它吃的,甚至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塊布料來替它包扎傷口,等到幾天後,這只狼卻趁著他昏昏欲睡的時候攻擊了他——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當年那只狼的眼神和現在林晚看他的眼神兒如出一轍。

涼風習習,霧色淡淡,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火光在巍峨的山下更加明亮,只聞水流淙淙聲,白衣少年和昏睡的蘇夜就在這樣薄霧縈繞的暮色中靜靜獨處著。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即使圍著火堆依舊感覺到身上陣陣陰冷,林晚終于從昏睡中慢慢睜開眼楮,一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她隱隱忌憚的臉。

仰望中,他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有一種玄幻的美,從脖頸到下巴再到額頭,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張力十足,薄如紫綢的唇,烏黑透亮的眼眸,無不彰顯著他的與眾不同,在這樣靜靜地坐在夜幕下,即使是巍峨的高山流水,不過是做了某人的陪襯。

林晚有一瞬間的恍惚。

〞醒了。〞他淡淡說到。

林晚爬起身,地上干燥的一層草皮被她壓得有些粘濕濕的感覺,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是穿著單衣睡的,而棉襖顯然已經烤干了,取過來穿上,是暖洋洋的熱意。

〞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你?〞

果然來了。

〞不知道,我剛走到這里來他們就抓住了我,看上去這些人像是土匪或是山賊的。〞她說到,雙眼坦蕩地看著蘇夜。

而他看著她清澈的雙眼心里忽然有點想笑,這個女孩子是有多大的能耐,幾番死里逃生不說,說起瞎話來隨口就是,關鍵是還能說得如此讓你信服,眼神中都透著似水的純淨透徹。

他不再問了,其實他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身份,不過是求證一下她的反應罷了。

這個時候他不禁更堅定了先前的計劃,這個女孩子他會有大用的。

林晚剛要站起來,忽然感覺到下月復一陣絞痛,頓時摟著肚子扭曲著面容蹲了下來。

蘇夜就那樣側著臉看著她,直到她不自覺的揉起肚子,不停按壓著以減緩痛楚,好半天才慢慢緩和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月復中絞痛,但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死去的六個人尸體,原本她以為一向潔癖的蘇夜肯定會處理掉了尸體,但沒想到,那些人的尸體仍舊在那里橫七豎八地凌亂著,看著淒慘又血腥。♀

林晚走過去,一具一具地開始拖拽,很費力,但明顯她十分堅持,不一會兒就將最靠近溪流邊的兩具尸體拖進了溪流,不一會兒就沖蕩向下奔去。

〞他們要找什麼?〞

他終于還是開口問了。

〞不知道,我爹娘都死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她十分誠懇地說到。

蘇夜雙眼一直盯著火焰,一直沒有看她,但她就是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只能借著更賣力的拖行尸體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

〞其實你剛剛並不應該殺死最後的那個人。〞

林晚一听不由地月復誹著,我肯定要殺死,不然留著等你逼問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嗎?只有率先把這些人滅口了,她才能掩藏自己的身份。

〞不過我也是要將他們都殺死的!〞他一個人像是對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晚這下有些意外了,他不是應該留最後一個活口嗎?那個時候他迎面擊中甲安的胸口令他不能動彈,下一招就是鎖喉,她以為他是要掐住他問話。

難道不是嗎?

蘇夜掃了一眼她故作平靜的面容,說到,〞如果那個人逃月兌了,一定會再引來更多的高手,而下次的目標肯定是我!〞

林晚忽然一愣,頓時一驚,是啊,甲安已經相信了她編造的事,說四五年前和她娘說話見面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蘇夜,那只要甲安逃離,下次他召集人馬再卷土重來追捕的對象就應該是蘇夜了。

那豈不是狗咬狗,她不是可以一箭雙雕了。

他站起身來,一陣夜風拂過他潔白的衣袍,細紋白棉的衣袍料子便在風中跳躍著飛起,散開一片冰天雪地之氣,〞你說你急著把他們都殺死了,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他偏偏還加上這一句。

林晚頓時腸子都悔青了,剛剛那個時候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一味擔驚害怕他們泄露她的身份,急著滅口,現在她心里懊悔得要死,不知道暗暗罵了自己多少遍蠢豬,可偏偏面上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蘇夜那一副故作替她惋惜的樣子恨得牙癢癢。

不過她還是隨即說到,〞他們要殺我我肯定要反抗的,再說了,放跑了他們那以後公子不是危險了,公子危險了那我和弟弟豈不是沒了依靠?〞

林晚說這話時閃著澄亮的眼眸,說得極為體貼懇切,蘇夜都差不多快要相信了。

〞記住你今天的話!〞他一把捏過她尖峭的下巴,抬著她的小臉對上他的眼楮。

那眼神如針芒一樣刺進她的心中。

她正在擔憂他會不會繼續打探這些人捉住她的原因,突然他皺了一下眉頭,帶著隱隱嫌棄的意味推開她,〞你流血了。〞

林晚一愣,趕緊察看自己身上上下,並無傷口,正疑惑著,忽然下月復又是一陣脹痛,j□j一陣熱流涌動,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來初潮了。

看著她惶恐又難受的樣子,他淡淡說道,〞先休息一會兒!〞

等到她靠近火堆他撿起地上甲安的長刀,手腕運勁直接將地上的尸體撥出一米來遠,如此幾下,剩下的幾具尸體全都被拋進了溪流中,沿著河道沖擊向下。

對于自己初潮的突然來臨她始料,更何況這里什麼也沒有,她忽然有些慌張起來,她一只知道在她這個年紀來初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她顯然沒料到是在這樣的境況之下,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洞察微毫的少年。

此刻他那樣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可以透過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看到她那里正在流著處涌的潮水。

〞公子,我們回去了。〞她說到,臉色已是蒼白一片,更趁得一雙眼楮黑漆漆的。

〞吃完東西再走。〞他看看高聳的山頂,他們現在的位置在山腳下,要回林家坳必須先爬上山頂,再下到另一面,還是很有一段路程的。

她不趕違背他的話,只好坐下來,繼續圍著火堆。

蘇夜也做了下來,拿起那塊兔腿開始就著火烤起來。

他燒烤的動作十分熟練,聯想到他上下山路也十分輕巧熟練,林晚覺得他肯定在山中很生活過一些日子,而且還是高山。

很快兔肉飄香了,蘇夜撕出一塊烤好的兔肉遞給林晚。

她意外他會分給她吃,向來在家中只有她伺候他的。

〞不用,公子自己吃吧!〞

她推辭到。

然而他看著她眼神壓迫了起來,她有些惱了,〞我真的不餓,公子就自己吃吧,吃完好趕緊回去!〞

〞你不吃哪兒有力氣爬山回去,別期望我會幫你,吃!〞說著竟是硬把那塊肉往她嘴里塞。

說起來林晚確實是已經整整一天水米了,又是潑冷水又是抽鞭子的,大半天的折騰,本來她就身體瘦弱,要不是剛剛在她昏迷的時候蘇夜給她喂下一顆丹藥,估計她現在發惱的力氣也沒有。

但那肉一踫到她的嘴唇,滿口肉質的感覺頓時讓她胃里忍不住地翻江倒海,隨著肉塊在口腔里的感覺她刻意封存的記憶一下子打開,頓時忍不住口舌狂噴,將口中的肉噴吐出去,仿佛那肉里是帶著封喉的毒藥。

她一下子打開他的手,伏在地上嘔吐個不停。

她這樣的反應,蘇夜也意外了,看著她歇斯底里地干嘔,簡直嘔到膽水都要出來了。

半天,她才站起身,因為干嘔一陣,雙眸全是血紅,面容蒼白得在火焰下幾近透明,她說到,〞公子,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我保證不要你幫忙。〞

蘇夜看了看她的眼眸,也站起身,滅了火,兩人沿著山路一步步向上攀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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