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麼都答應你,,
林晚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跑出來了,象條落水狗一樣狼狽不堪地奔跑,而且還沒有任何目的地。
就在她精疲力竭得快要一頭栽倒的時候,忽然腳下一拌,似乎是灌木中的藤蔓纏住了她的腳腕。
整個人象跌出去的風箏一樣撲倒。
她一個旋身,在即將跌倒的最後一刻,在空中象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樣本能地抓住一切手上可及之物。
寧靜的暮色中是清脆的布料撕裂聲,她手上抓住的是明晃晃的白衣布料,帶著淡淡的草木氣息。
但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拉扯她的跌下才不至于那樣狼狽和慘烈,但腳踝出熾烈的疼痛一下子讓她清醒了過來。
剛一翻身坐在草地上,她就對上一雙清冽的眼眸,緊緊逼視著她。
〞你賭對了!和連年同時逃跑我必定是逮你為先!〞他玩味地說到。
林晚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月復誹著,她逃跑既是為了掩護連年,也是為了自己真的能逃掉,即使她心里也認同這機率似乎並不太大。
〞差點忘了,要不是我追出來,你就真的要和別人跑了!〞蘇夜眼鋒一轉銳利地說到,望著連年離去的方向惡狠狠說到。
林晚忽然心中警鈴大作,以這人這麼記仇的心思必定為了抓到連年不一一切代價,她連忙說到,〞我並不是要和他離開,我想去北燕找林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解釋,但明顯,她這樣的解釋迅速讓他的臉色微霽,眼眸中原有的狠意頓時淡然許多。
〞哦!〞他俯視著他她,挑眉說到,〞那你更不用去了,我的人已經去找了!〞
很快身後有了響聲,蘇夜神色稍一戒備而後頓時松懈,他听出是自己兩個屬下的響聲,看著林晚身上凌亂的衣裙眉頭一皺,低聲喝道,〞回城準備迎接城主夫人進城!〞
這聲音看似不大,卻似乎灌注了內力,在山野里久久回蕩,頓時遠處傳來琥珀和黑石的應聲。
這會兒林晚已經站起身,听到他的話深深凝視著他,忽然再次狂奔而起,像個瘋子一樣衣衫繚亂地在漸暗的暮色中倉皇而逃。
她的心突突得更厲害了,他剛剛的話就在耳邊似乎不斷響起,他對屬下說〞回城準備迎接城主夫人進城!〞
他現在是新城主,那這個城主夫人還能是誰,一想到他是和她共度一生,朝夕相對,日夜纏綿的人她整個頭皮都感覺在發麻。
她完全是出于本能的逃跑。
所有的力氣都快要用盡,無論是內息還是平衡感她都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更糟的是腳踝處的腫脹似乎更嚴重了,稍一用力就是鑽心的疼痛。
但她不敢停下來,因為那白色的身影就陰魂不散地緊貼身後。
被認為陰魂不散的蘇夜此刻心情並不好受,但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既想把面前這個不要命瘋跑的女人一把撲倒狠狠扇一個耳光,問問她自己哪點兒讓她這麼不待見,听說要她當城主夫人象要她的命一樣逃跑。
又想抓住她狠狠的摟進懷里,渲泄胸腔里滿月復的酸澀。
她惶恐逃竄的神情象被捕的幼鹿一樣惹人心動,以至于他緊隨身後默默注視了許久。
而林晚終于再次跌到在草地上,腳踝已經腫漲得鑽心得疼,她顧不上齜牙咧嘴,因為蘇夜看著她像個天神一樣逼近,〞林虎遲早會被安全地帶回四方城,但四方城里還有一個人你就這樣不管了?〞
林晚心中一沉,佯裝鎮定地問到,〞誰?〞
〞金寶!〞
〞你?〞林晚這一下子真正是怒急攻心了。
他邁著細碎的貌似優雅的步子對著她粲然一笑,〞果然,金寶才是林巧手的兒子!他正在內城等著你這個好姐姐呢。〞
林晚這才知道自己又著了他的道。
當年她抱著剛剛出生不久的弟弟一路逃到外山,本來是想找個村落看能不能找到女乃水喂養弟弟。
沒想到到了陳家灣剛好踫到陳大鐘家的兒媳婦生產,剛好那時候她家中只有她一人。
她就那樣靜靜潛伏在那里看著她生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林虎。
林晚當時看著奄奄一息的陳大鐘兒媳婦,和剛出生不久的林虎,心中忽然想到一個偷梁換柱的主意,她要把兩個孩子對調。
因為觀望這一戶人家,家境應該不錯,而她的弟弟因為是早產身子太弱,若是能得到這一家人的細心呵護存活下來的機率要大得多,而這個女人所生的孩子林虎一看就是個壯實的孩子,應該好養活。
就這樣,她把金寶和林虎這兩個孩子對換了過來,這些年誰也沒有發現,而事實證明她的決定確實是正確的,小金寶身子較弱,但在陳家得到很好的照料,這些年漸漸長開了,而林虎跟著她雖然吃了些苦但好在身子底子好,又能吃能睡的,好養活得很。
〞你〞卻也只能氣地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年的秘密自己竭力掩飾終還是被他堪破。
〞你怎麼知道的?〞她索性平靜了下來,冷靜地問個明白。
〞我先前也並不知,但自從你在四方書院抱了金寶以後似乎每次沐浴的時間就是先前的兩倍了。〞
〞你,〞林晚真的是要氣地吐血了,這人扮作侍衛〞秦佑〞期間竟是連這樣的細節都注意到了。
她現在真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還能有什麼秘密了。
他知道她將弟弟和陳家灣陳大鐘家的孫子調包了,知道她是林巧手的女兒,知道她也知曉了四方城內城的密道
她現在是不是真的插翅難逃了。
他笑得恣意,滿眼的志在必得,〞走吧,城主夫人!〞
林晚心涼如冰,看著他整個人都呆木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她完了,她林晚這一輩子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踫上這麼個瘟神
童年時短暫的美好時光,父親母親的寵愛稍縱即逝,隨即而來的就是亡命天涯,東躲**的隱匿生活,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了,踫上這尊大神各種煎熬挫敗
她想著想著忽然眼中有了酸澀之意,強忍著內心的苦楚僵持著。
顯然蘇夜察覺到了她此刻再糟糕不過的心情了,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上一刻的自信和篤定蕩然無存了,胸腔里只有難以排泄的絞痛,如潛龍升天一般。
她的沒落寂寥的神情仿似一只看不見的手,捏得他骨骼格格作響,卻依然止不住心中的疼痛。
他心里想著,雙眸始終不肯離開她的身影,抬起眼眸出神地盯著山下四方城一片熠熠生輝的燈景。
那里是他自懂事以來就發誓要奪回的城池,那里承載了他整個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多少個在冰天雪地中練劍的日子,多少個空寂無人的深夜,他都為了這個目標默默渡過。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注定要和這座城池緊密捆綁相連,以前並不覺得這樣的人生會如何,現在這樣遠遠望去,再遙想自己在這城中漫長的人生歲月,忽然覺得一個人是不是太荒蕪了,身邊若是沒有她,城中的歲月是不是如雪山之顛一樣,那樣幾十年如一日地孤寂
而他和她仿佛在那遙遠燈火始終無法觸及的黑暗之中,此情此境令他目光變得無限悠長。
他一下蹲在她身邊的地上,忽然說到,〞我就這樣讓你深惡痛絕,不肯親近嗎?〞
林晚看著他有些扭曲痛拗的面容一愣,但心中長久壓抑的委屈讓她暫時失了理智,看著他,雙眸發紅怒睜,歇斯底里地嚷到,〞是的,你就是叫我深惡痛絕,你自私冷漠,草菅人命,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一抓到我的把柄就對我強行逼迫,處處要挾,我受夠了,受夠你這幅副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嘴臉〞
面對林晚此刻的真心渲泄,他發絲糾結,衣衫飛舞,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在暮色中突顯,有如森森修羅,他心中紛亂如潮,一時之間竟是心里大慟氣息翻滾,周遭的一切早已模糊,耳目不清,漆黑混雜,滿腦子都是林晚沖他咆哮的話語和厭惡的神色。
林晚呆坐了許久,終于漸漸平息了心中似野馬奔騰的怨氣。
新月如鉤,夜涼似水,淡淡的寒意彌漫著襲來,她凌亂的衣衫上染露帶霧,驚蟄入血骨。
山野里一坐一立的兩道身影靜靜對峙,默默無言。
過了片刻,月光映照著山野中花草樹木影影綽綽。
終于一截白皙修長的手腕伸了過來,迎來還是那張完美而深邃的面容,他蹲□輕輕抱起她,慢慢說到,〞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麼都答應你!〞
林晚鼻頭忽然一酸,那眼淚便滾燙了下來,滴在抱起她的人那潔白的皓腕上,燙得他心頭一顫,手上更緊地擁她入懷。
他的懷抱帶著清新的草木之氣,自然安寧。
林晚實在是累了,在這樣荒山野嶺之中,有個溫暖的懷抱,她就當作月下的夢境一樣,暫且休憩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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