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賈家已不及當年多矣,薛家卻是富得流油且又出了正經讀書人,故寶琴能與賈環說上親事雖也算高嫁,倒也算不上高攀了許多。薛蝌及其母原本憂心寶琴的親事,自家女孩兒再出挑卻也是個退過親的,如今賈家求娶倒是放下心來,不過搭了半個月的架子便應了下來,雙方又要再議定親之日。
這日寶簪在薛蟠處听得此事便拉著英蓮一道去同寶琴道喜,寶琴此時正在練字,才放下筆便听得寶簪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寶琴與寶簪也是在一處混了幾年,後寶釵嫁了,二人愈發親密,此時听得她的聲響,豈有不知道她要來說什麼的,當即紅了臉同澹月道︰「只說我在午睡呢。」說罷又草草理了理書桌跑去床邊躺下了。澹月見她如此,不置可否道︰「我自然是盼著姑娘能瞞得過人去的,只是二姑娘那兒……」寶琴只緊閉著眼不搭話,澹月不由的一笑,便出了門擋寶簪去了。
澹月前腳剛出房門,寶簪後腳便進了院子,澹月因笑道︰「大女乃女乃同二姑娘來了,可是找我們姑娘?」寶簪一笑,同她道︰「哪兒呀,我跟嫂子想來陪著嬸娘說說話,也是盡盡我們的孝心。」英蓮聞言一愣,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寶簪便偷偷擰了她一把,她只得不說話,只叫寶簪說便是了。澹月瞧著她倆這樣心下也樂了,自家姑娘哪里玩的過二姑娘呢,便道︰「我帶大女乃女乃同姑娘去我們太太屋里。」寶簪道︰「這感情好,多謝。」說罷又拉著英蓮一道跟著澹月去了。
薛二太太見了她倆忙叫著坐,二人便尋了位子坐了,薛二太太又道︰「二丫頭來,坐我這兒。」寶簪又起了身坐到她身邊,又听她問英蓮道︰「怎麼今兒有空過來?」英蓮笑道︰「听著琴妹妹要有人家了,便來向嬸娘道喜了呢。」薛二太太道︰「虧的你們有心。」英蓮只道︰「哪里。」薛二太太又問澹月道︰「琴兒呢?」澹月道︰「回太太的話,姑娘午睡呢。」薛二太太道︰「這樣的氣候,從沒見著她午睡,今日她嫂子姐姐來了,她偏就午睡了,快去把她叫了來陪著說話。」澹月忙應了是。寶簪見了道︰「嬸娘,琴妹妹難得午睡一次,您便讓她睡罷,我和嫂子來這兒本是為著陪嬸娘說話的,很是不必叫琴妹妹來呢。」薛二太太道︰「難為你這樣體貼她,偏她是個不懂事的。」說罷又讓澹月去叫。
澹月急急地去了,見寶琴仍舊躺著,便推了推她,說道︰「就是十個姑娘也斗不過一個二姑娘,姑娘快起來罷,太太叫著過去說話呢。」寶琴癟著嘴坐了起來,說道︰「二姐姐專注扮豬吃老虎十五年。」邊說著邊穿起鞋來,澹月又幫她理了理衣衫,抿了抿頭發,這才帶了寶琴往薛二太太處去了。剛進了屋薛二太太便叫著寶琴坐自己的另一邊,笑罵道︰「你嫂子和姐姐來了,你如何還能再睡著。」寶琴低了頭道︰「今兒個困得很呢。」寶簪在旁噗嗤一笑,寶琴只作沒听著。幾人又說了會子話,薛二太太因著要同英蓮商議一下寶琴定親之事,現在薛家各類事務原是寶簪在料理的,只是寶簪終究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兒,這事不好與她商議,便又同寶琴道︰「媽和你大嫂子說些事,你陪著你二姐姐說說話去罷。」寶琴應了是,便與寶簪一同出了來。
二人走在園中誰也不說話,待又到了亭中寶簪還是不作聲,寶琴忍了許久才捂了臉道︰「二姐姐要笑便快些笑罷,你這樣叫我一顆心總是懸著,倒不如被你笑話了一遭好放下心來。」寶簪哪里知道她有這個想頭,倒被逗得樂不可支,笑著道︰「你都這樣說了,我便是想笑話你如今也不能笑話了,若是笑話了,那豈不是遂了你的心?」寶簪道︰「這時不笑,就一輩子別舀這事笑我了。」寶簪點頭道︰「行,我必不舀這事笑你。」寶琴方才放下心來與寶簪說笑,二人正說著,又見薛姨媽身邊的同喜尋來叫寶簪去說話,二人才分了手,寶簪又跟著同喜去了薛姨媽處。
寶簪到了薛姨媽處便見著薛姨媽在看一些單子,寶簪不知那是什麼,只問道︰「媽找我?」薛姨媽拉了她坐下,說道︰「下月你生日,這些單子你瞧瞧,可有什麼要添補的?」寶簪笑道︰「媽且讓我松快一些吧,過個生日還要我自己操心著看,累的緊呢。」薛姨媽道︰「真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原都備好了的,叫你來瞧瞧,若有要的另外再加,你倒是把好心當成驢肝肺,還嫌看幾張單子麻煩。」說著又見寶簪撅著嘴托著臉模樣古怪好笑得很,又笑出了聲來。
寶簪見她笑了,又賣起乖來,只黏著薛姨媽道︰「我哪里就成了個把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人來了呢。我原想著十五及笄是個大生日,既是大生日就必然事多,既事多那便難免瑣碎,既這樣的瑣碎,媽必舍不得叫我煩心,自然就包辦了不必我來管。既然是媽在管,那便再無不妥的,故才不願看這單子。哪成想竟然媽說我不識好歹起來了,我委屈的很呢。」說罷又作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了。薛姨媽笑道︰「得了得了,不叫你看,我只瞧著隨便辦就是。」寶簪笑著摟了她道︰「媽就隨便辦吧,媽就是隨便辦也比我辦要強上幾千幾萬倍。」薛姨媽見了又笑罵道︰「小馬屁精,也不知道像了誰。」寶簪道︰「咱們家原是皇商,我自
然是口甜舌滑。」又引著薛姨媽笑了一回,直罵寶簪是個「促狹鬼」。
待到十一月十五便是寶簪生日,薛家眾人聚在一處一道吃酒看戲,並未請外人,故連著屏風也用不著,寶簪十分愉悅。薛姨媽因想起寶釵來,便說道︰「大丫頭如今有了身子,妹妹生日不來便罷了,竟連句話兒都沒有。」寶簪道︰「姐姐這樣周全的一個人,哪里就能連句話兒也沒有呢,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呢。」話音未落,便听著外頭來了趙家的人說趙二女乃女乃備了禮請薛二姑娘笑納等話,寶簪眉毛一挑得意萬分瞧著薛姨媽,薛姨媽亦笑道︰「沒忘就好。」薛老爺又請了趙家來傳話的婆子來問話,那個婆子又道︰「現在天還未暗,二女乃女乃的禮不好給,只能再等會子罷了。」薛老爺雖不知是何物,卻知這必是寶釵的心思,倒也未有多問,直叫人舀了賞錢給那婆子。
有過半個時辰,天色已全暗了下來,趙家人又叫薛家的戲台上停了戲,薛家其余人不知何故,薛蟠和寶簪卻猜了個差不離,二人相視一笑。寂靜半晌,只見瞬時煙花四射,燈火通明,眾人看著皆是喜歡,又嘆寶釵果然是個有心思的。煙火放了整一刻的工夫,趙家人又在薛家院中擺起一排的大流星火炮,統共八個,又由八個婆子一道用火折子點起,只見八個火炮一道上天又散了開來,乃是八個大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寶簪見了一愣,少女心砰砰直跳,心下感嘆二人這些年來的姐妹之情,待要說什麼又不知要說些什麼,只叫著︰「雨荷,蘀我看賞。」雨荷忙應是,又取了裝金銀錁子的托盤來,給了那些婆子一人一個小金錁子並兩個銀錁子,說道︰「今兒個姑娘高興,你們皆有賞。」那些婆子正要謝,雨荷是明白寶簪心思之人,又道︰「不必謝我們姑娘,這樣反倒叫我們姑娘原本高興也變得不高興了。若是要謝,過會子回了趙家去謝我們的大姑女乃女乃。」囑咐完後又回了寶簪處。
薛家眾人亦是驚嘆,薛二太太道︰「難怪都說大丫頭好,就這樣的心思,旁人再不能有。」薛老爺同薛姨媽又道謬贊,心下卻是喜歡的緊,又對寶釵與寶簪姐妹倆這樣好心下寬慰。薛姨媽尤為被此情此景所觸動,當年尚在閨中之時,她同王夫人並沒有如兩個女兒這樣的姐妹之情,心下又是幽幽一嘆。
從開始到結束,煙火足足放了有一個時辰,待放畢了也晚了,眾人也沒了看戲的心思,薛姨媽只叫人給了戲班子原本應得的戲錢還有賞錢。戲班子中眾人也都樂意,沒有唱戲,又有錢舀,再有看了這樣一場煙花,再好不過的事了,紛紛謝了賞。
寶蘀回了屋由雨荷服侍了睡下,因著心下激動得很,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夏媽媽瞧著不像,將一碗牛乳中調上了一勺蜜叫雨荷帶給寶蘀喝。通知︰請互相轉告樂文小說網唯一新地址為寶蘀喝了心里才稍定了些,i心既定了就又有心思想旁的事了,躺在床上又開始左翻右滾,這人腦洞又是一貫大的,從盤古開天闢地想到了太陽黑子再到宇宙毀滅,自己都覺著無聊的很。後又在難怪郭襄一見楊過誤終身,寶釵這個尚還不如楊過給郭襄的三個禮呢,自己就這樣感動,人家那三個禮正常的十六歲小姑娘壓根就把持不住嘛「的念頭下入了睡。雨荷見她不翻身了,便走近瞧了瞧,見果然睡著了,才放心大膽的回了自己床上睡去,不必多提。作者有話要說︰及算啦二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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