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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弛對我頷首而笑︰「謝謝你的糕點!」
他不提這茬還好,提了我更加沒臉見人,可惡的花老三,居然讓我把臉丟到這里來了。
我勉強擠了個笑臉,糾結著道︰「我……我不是有意的,今天出了點意外……」
有琴弛面色微訝︰「你說什麼?嗯!」
我尷尬地指了指那幾盤點心︰「花老三端過來的時候估計沒嘗過,其實我沒想把它留著貽害世人的!」
他順著我的手指看了一看,失笑道︰「原來是你做的!」他搖頭道︰「花老三說他看我這幾日食欲不好,就帶了來給我吃,我還以為是他順路在鴻雁茶樓買來的,你做得很好啊!賣相不錯!」
我一陣心虛,心道,賣相是不錯,內里慘不忍睹啊!莫非有琴弛還沒吃過,抬眼正看見他拿了一塊甜餅往口中送,我叫道︰「別吃!」
他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我道︰「沒吃就好,千萬別吃,我做得太難吃了,還好有你找了花老三來解圍,不然今天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有琴弛寬和地笑︰「你莫要對自己要求太高,你本來就不會下廚,能做成這樣就很好了!」
我心里一動,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下廚!」
有琴弛的手頓了一頓,道︰「是……龍玦說的!」
「龍玦!」我也沒跟她說過我不會下廚的事啊!「是她用讀心術看出來的!」
「對!」有琴弛斬釘截鐵地作了回答,似乎想逃避這個問題,舉了那甜餅就送到嘴里。
我防範不及,低低地呼了一聲,便閉了眼不忍看,稍微沉默了一瞬,听見有琴弛溫潤的聲音道︰「很好吃!」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又重復了一遍︰「很好吃,我很喜歡!」
他咬了兩口就將那甜餅放下,對我笑道︰「只是我現在不餓,先放著便好!」
他面色平靜,波瀾不驚,我懊喪道︰「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做的點心自己知道,實在是……難以下咽,你看你這不也吃不下嗎?」
有琴弛一臉不容置疑的誠懇︰「我是說真的,做得很好,只是……只是我不大愛吃甜食,所以才……」
我微微一怔︰「什麼?你說你不愛吃甜食!」
「是,這點心太甜了,我才吃不下!」
我沖上去搶了那半塊甜餅過來咬了一口,又幾乎要吐掉,苦不堪言,的確是我做的沒錯,有琴弛為什麼說這是甜的。
他見我狐疑地盯著他,顯見著有些局促,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並不與我的視線接觸︰「袁姑娘此行,是來做什麼的呢?」
轉移話題,我可不吃這一套,我直言問道︰「這塊甜餅明明是苦的,你為什麼說它甜!」
有琴弛露出意外的神色,我不容他找借口,搶言道︰「你最早見我,蒙著臉,裝成說不了話,為什麼?後來你對外宣稱有病在身,雙目失明,又是為什麼?你身上的病是真是假,為什麼你嘗不出這塊甜餅的味道!」
他的局促只持續了片刻,很快又恢復了淡然的神色︰「你還真是有很多問題!」
我道︰「這些還不止呢?你扮成那啞巴是要救我,當時不欲我知道你身份,怎麼後來你雙眼能看到了,又不瞞著我,反而讓我幫你保守秘密,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身份!」
他坦然道︰「最早救你,是怕給你惹上麻煩,索性不告訴你我的身份,不然若是卷入鹽幫的爭斗,對你無益,至于上次救你,我沒必要瞞著你,我的眼楮的確已經復明了,我從來沒想過要騙你,對外仍舊裝成是瞽目,不過是示弱以免災害而已!」
我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你說復明……那你前一段時間是的確看不到東西咯,可是那次你從花老三和芙蓉手里救我的時候,明明是看得到的!」
他猶疑了片刻,似乎不想多言,只是我滿月復的疑問怎能容他含糊過去,索性不依不饒地追問起來︰「你的病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假如真如你所言,你從來未曾騙我,那就等同于,上個月此時你口不能言,這個月初恢復了聲音,又雙目失明,現在倒是渾身都健全,那這個甜餅又是怎麼一回事!」我越想越好笑︰「你莫非要告訴我,你的病讓你既失聲,又失明,現在索性失去味覺嗎?」
有琴弛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那一股悲涼之意讓我不禁顫抖了一下,這個眼神……他第一次見我時也是這樣的悲傷神色,令人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澀,恨不得能幫他分擔。
我收斂了脾氣,柔聲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的病,是否真如外界所說,那麼嚴重!」
有琴弛苦笑了一下︰「若是我告訴你,你方才說得全部都對,你會不會相信,若是我告訴你,我的確曾經不能說話,後來可以說話了,又看不到東西,現在看似完整,實則是嘗不出味道!」他盯著我,一字一頓地道︰「若是如此,你相不相信!」
剛才說的多半是氣話,我自己都知道听起來有多荒誕,可是有琴弛的表情那麼認真,眼神深邃得讓人不敢輕視,我竟然不能不信,我勉強開口問道︰「我……我相信你,只是,為什麼會這樣!」
「有琴家有一種遺傳病,你想必是听過的!」
我點點頭,之所以有琴弛會跟母姓繼承家業,就是因為有琴家世代的血脈都極微弱,男人大都在二十幾歲就因病而死。
他道︰「有琴家的男人,全都要患這個病,這是跟隨著‘有琴’這個姓氏的詛咒,在發病之前,他們的身體與尋常人沒什麼兩樣,武學天賦卻比常人高出百倍,有琴家的家主接任鹽幫幫主,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武功無人能及!」他語音平靜,內容卻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淒涼,提到武功無人能及時,甚至還帶了一絲嘲諷。
「可是每個男人到了二十歲就會開始發病,這病來得無聲無息,一陣猝然地疼痛便能使人不省人事,發病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容易受外界影響,基本上武功越高,發病就越快,像我現在,基本上半月就要發作一次,如果強行催動功力,還會更快。
「每次疼痛之後,便是一個長久的後遺癥,一直持續到下一次的發病,病人會喪失一種機體功能,可能只是小拇指無法轉動,也可能在接下來的半個月里都不能運功,當然,也可能是失明、失聲,至于失去味覺,其實是最輕的一種了。
「每次發病,都是生死一線,所以有時候我睜開眼楮,發現面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反而會慶幸,自己只是失去了一雙眼,再次撿回了一條命,我在這世上每一天,都是偷生,每一刻,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我已不能成言,他這番話委實太過離奇,卻又不容人不相信,他看了我一眼,道︰「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由你選擇,信,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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