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沒影兒的事.怎麼就傳到二太太耳朵里了.我對藍水心正色道︰「水心.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此事只是誤會.我斷然沒有……」
她打斷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可是……」她猶疑了一下.淒淒切切地說.「錦心備受二位公子關照.也是人所盡知的.」她抬頭強笑了一下︰「錦心若是能有個好結果.我自然替你高興.」
她這幾句話.竟是將我「有喜」的事情坐實了.我一時情急.想要解釋.喉嚨里卻是一陣難受.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藍水心正要幫我順氣.忽然叮鈴鈴一聲響.龍玦抬臂便將她的手撥到一邊.冷言道︰「有我這個大夫在呢.你著什麼急.」說著就替我撫撫後背.一面還氣洶洶地瞪著藍水心.
我料不到龍玦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竟不知如何回應.龍玦在我心里.一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為何要對藍水心這般針對.藍水心眼里噙了淚水.垂首道︰「錦心病了.我自然要陪著她.除非錦心嫌我礙眼.我才會走.」
若是放在以前.她這樣一副柔弱的樣子.我必然不忍心.今天卻只覺得頭痛.不想開口.我懶懶地說︰「多謝龍姑娘為我看病了.我現在已無大礙.姑娘請回吧.水心.我要睡一會兒.你不用陪著我.」
龍玦嘟起了嘴.似乎有話想說.掃了藍水心一眼.又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我正欲歇下.藍水心卻攔住我︰「錦心別急.今天半天未去給二太太請安.畢竟不好.你若是不太難受.不如還是去當面告個假.」
我猶疑一下.覺得她說得不錯.還是強撐著起來.藍水心對我關懷更勝往日.親自幫我打水拿衣服.小桐幾乎插不下手去.她正欲替我更衣.我硬是攔下來了.這樣親密的關照.我可無法習慣.
路上我心有芥蒂.不願開口.她卻主動問道︰「錦心那天晚上.到底是和誰一起的呢.」
我不料她會問起此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隨口答道︰「無論和誰在一起.也不可能現在就有喜啊.」
她顧自追問道︰「是大公子.還是二公子.」
是了.她恐怕我和應弘……我居然有點心虛.從一開始.我就是支持她和應弘在一起的.進應府的目的也是為此.這會兒絕對不能耽誤了她.一念至此.我決絕地答道︰「是大公子.有琴弛.」
藍水心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道︰「大公子昨天叫了我去幫他的琴調韻.我才想起來還沒把琴送回去.我先去送琴.錦心你自己去請安吧.」
我本就擔心謊言露出馬腳.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如今見她主動把和有琴弛見面的事坦白了.我也覺得松了口氣.
到了二太太屋里.只有二太太、姑太太和三小姐應寶弦在場.我恭恭敬敬地請了安告了假.又听幾位主子扯了幾句閑話.正要離開.二太太卻忽然開口道︰「等等.」
她面容極美.聲音卻冷淡得令人害怕.我每次與她搭話.都要處處謹慎小心.我問道︰「二太太還有何吩咐.」
她道︰「今早听聞.袁姑娘身體不大好.是因為……有身子了.」
姑太太第一個叫起來︰「什麼.袁姑娘不還是個姑娘家嗎.」
我強笑道︰「都是丫鬟們嘴碎玩笑.沒有的事兒.」
二太太悠悠地說︰「女孩家最重名節.這種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她語氣更加嚴肅︰「是哪個沒計較的丫頭.敢這樣編排應家的客人.」
看她神色的確是動了怒的.我恐怕她會苛責小桐.趕忙解釋道︰「都是早上的大夫看病看得含糊.才有了這樣的謠言.太太不必生氣.」
應寶弦忽然插嘴道︰「袁姑娘是個明白人.母親不當為小丫頭的話疑心.既然袁姑娘身體不適.就快回去歇著吧.」
我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看來她還念著我上次相助的情分.二太太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說︰「你不去練練針線.在我這里閑坐著作甚.」
明明是嫡親母女.為什麼語氣這樣冷淡.應寶弦似乎對母親十分忌憚.垂首道︰「知道了.」說著就要退下.倒是姑太太憐惜寶弦.一百個舍不得她走.強拽著她留下說話.寶弦坐回原處.低眉斂目.再不敢多言.
我心下唏噓的時候.二太太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袁姑娘前一晚就夜宿在少爺院子里.這可有違應家的家規.現在又傳出這等丑事來.姑娘難道不要解釋什麼.」
我正色道︰「還請太太明察.不要為流言質疑錦心的清白.錦心不敢玷辱應家門楣.太太若有疑惑.大可請個大夫來為錦心驗身.」
二太太還未答言.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二太太蹙眉道︰「門口是誰.」
雙彩走來道︰「听說是有個男人闖了內院.剛叫幾個婆子把他捉了.要送出去發落呢.」
二太太拍桌道︰「這還了得.居然能讓男人隨隨便便闖進來.看守的媳婦們都去做什麼了.」
雙彩忙道︰「太太息怒.我這就去叫人查辦.」
二太太起身道︰「不忙.從來有陌生男子偷入內院.都是些男盜女娼的齷齪事.我得親自查探清楚.你把那男人叫進來吧.」
雙彩不敢反駁.我卻心下生疑.如今有我和應寶弦兩個未出閨的姑娘在.二太太審問男子.怎麼也不收斂些呢.
那男人還未進門.就先傳來吵嚷聲︰「我來找我相好的.你們攔著我做什麼.放開.」
不知為何.我覺得那聲音十分熟悉.粗鄙又帶點猥瑣.是誰呢.
不用我多猜.聲音的正主兒已經進入視線.我萬萬沒想到.被兩個婆子拽進來的.居然是失蹤已久的程大海.我驚訝得很.上次高晚成下了最後通牒.他怎麼敢還留在祈順城.尤其是居然跑到應弘家里來.
程大海抬頭掃視一圈.目光在我臉上直直定住.顯然已經認出我來.二太太問道︰「你說你來應家找你的相好.你說的是何人.」
我忽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程大海大咧咧地一揮手.指著我道︰「就是她.袁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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