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性地摩挲著那串佛珠.腦海中回響起那賣珠道人的話︰「什麼事情都要爭取才有回報.」現在是我不敢爭取.更是知道即使爭取.也沒有意義.應弘的計謀.他的大業.他的抱負.不會為了我改變分毫.我甚至慶幸他疑心的是藍水心.我身居此處已經覺得痛心.若是某天他懷疑我是敵人.是不是也要這樣虛以委蛇地待我.我不敢想.
這樣坐了許久.待我回神時已然更深露重.撐著地面站起身子.居然覺得渾身骨頭十分沉重.雙腿更是酸澀難言.上次在冰上凍到了關節.這幾日不曾受寒.今天忽然染了寒氣.立刻便發作起來.我硬撐著.一瘸一拐走回房間.剛到屋里便癱坐床上再爬不起來.想起上次扭傷腳.也是這樣顫顫巍巍.只是那天有應弘牽引.今天……他該在藍水心的房間吧.
一夢陳柯.之前輕輕地思念了一下秦攸.夢里便逃不掉與他相遇.還是法門寺長長的石階上.我照舊走在他身後.只是這一回不同以往.他探手過來牽著我.緊緊地.暖暖的.
若說夢里不知身是客.這句話不適合我.我清醒地知道自己不過是看客.不過是.穿越到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時代.我沿著階梯走上去.一路上遇到僵立的若菲.號哭的秋煙.藍水心和楚凡他們在一邊笑著看我.那眼神卻像打量一個陌生人……
若說夢里不知身是客.這句話不適合我.我清醒地知道自己不過是看客.不過是.穿越到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時代.我沿著階梯走上去.一路上遇到僵立的若菲.號哭的秋煙.藍水心和楚凡他們在一邊笑著看我.那眼神卻像打量一個陌生人……
我被由心而生的燥熱鬧醒.睜開眼時.天光大亮.棉被壓得我呼吸困難.雖然有人推開了窗子.滿屋子的爐火依舊讓人悶得透不過氣.我掙扎著要下床.一個小丫鬟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袁姑娘.想要什麼.我幫你拿.你先躺好了.」
我微弱地搖頭︰「沒什麼.我該起床了.」
她按住我不讓我動彈︰「姑娘忘了.你還在病里呢.早清兒二少爺請了大夫來看.說是受了冷染上的風寒.必須得靜養、發汗.」我心里一暖.應弘還記得照看我.只是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全無印象.
「小桐.幫我倒杯水.」頭痛欲裂.眼皮更是沉重得不想睜開.
那小丫鬟倒了一盞茶端到我手邊.笑道︰「姑娘看岔了.奴婢不是小桐.」
我腦子清醒了些.是了.小桐在程大海那件事後就失蹤了.我定楮打量了她一圈.這丫鬟看著眼生.的確是從未見過.她行了個禮道︰「奴婢素華.是二少爺特地派來侍候袁姑娘的.」她看我迷惑的神色.又補充道︰「奴婢本是二太太院里的粗使丫頭.笨手笨腳的.是二少爺說袁姑娘身邊每個人伺候.才臨時找了奴婢來听使喚.」
我約略有了些印象.似乎昨晚與應弘說起過小楠的事情.他承諾再找個丫鬟來服侍我.只是我都沒放在心上.不料他當真想著.
我道︰「昨天有點頭痛.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的衣服.是你幫忙換的.」
素華微微一怔.想了一想才道︰「是.昨夜雙彩姑娘帶我過來.當時姑娘歪倒在榻上發著燒.奴婢就自作主張服侍姑娘睡下了.」
我點頭道︰「有勞你了.那你方才說.二少爺來過.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素華道︰「昨夜就來了一趟.見姑娘發燒了.清早又請了大夫過來.現在已經是午飯的時候了.」
「唔.這麼晚了……二少爺他……昨天是一個人來的嗎.」
素華猶豫了一下.方道︰「不是.是和藍姑娘……一道.」她話說得忸怩.兼且一邊說一邊偷眼看我的臉色.吞吞吐吐地問道︰「袁姑娘.沒生氣吧.」
眼見她眼神里透著悲憫.語氣顯得有些局促.我竟沒來由地好笑起來.搖頭道︰「我沒什麼好生氣的.」生氣嗎.嫉妒嗎.這些情緒昨晚宣泄得太多.此時竟有些麻木了.
素華莫名其妙地贊了我幾句寬容大度.看我的眼神也糅了一絲憐憫.我被她看得渾身發毛.知道她是和雙彩一樣想多了.為什麼人人都以為我是沖著給應弘作填房來的呢.
「那姑娘是為什麼來的.」素華忽然開口.嚇了我一跳.我才發覺自己又不小心自言自語了.
我道︰「我只是陪著水心進府.何況二老爺和二太太.對我算是知遇之恩.他二人讓我留下.我如何敢推辭.」
素華點頭道︰「就是說呢.袁姑娘受老爺太太關照.素華服侍姑娘都覺得有面子.原來姑娘是陪了藍姑娘進府啊.難怪看到藍姑娘要嫁給二少爺了.也不生氣.」
素華長得也算眉眼清秀.只是有點呆頭呆腦的.不似小桐機靈.也不如小楠聰慧.這又是應弘說的.笨人才好听話嗎.想起小楠.忽然憶起昨天她做的點心來.那股苦澀的味道涌上喉間.一陣惡心.我忍不住胃里翻涌.扶床嘔吐起來.
素華看著我的狼狽模樣.居然不過來搭手.而是若有所思地發愣.我忍不住叫她幫我拿毛巾來.她這才回神.一邊服侍我更衣漱口.一邊不住偷偷打量我.
「怎麼了.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她兩眼放光.興奮地問道︰「袁姑娘是不是有喜了.」
我一不留神把漱口水咽了下去.嗆得直咳嗽.掙扎著說︰「你這是……咳咳.什麼話……我哪來的喜.」
素華露出揶揄的神色︰「我常听人說.女人懷了孩子.就食欲不振.還經常反胃.這不都和姑娘一樣.姑娘別害羞啊.喜事還怕人知道.」
「別鬧……咳咳.我雖然.雖然歲數大了點.咳咳.還是……」我實在說不出「黃花大閨女」這麼土鱉的詞.還好她也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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