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修體系發展數千年,各種魂術層出不窮。各個門派,世家,諸侯手中,都有一些獨特的魂術傳承。然而,有七種魂術卻是公認的魂術巔峰。
這便是魂術七絕。
而振魂曲便是這魂術七絕之一。
魂修起源于鬼族。鬼族無血無肉,全身都由白骨構成,一舉一動都是由魂魄來控制。所以,鬼族無法煉體,亦無法修煉法術。要壯大自身,只有修煉魂魄一途。而後,人類從鬼族那里學到了魂魄的修煉方法,這才慢慢有了人族的魂修。因為是傳自鬼族,而鬼族並無體修,所以傳到人族之後,魂修與體修可謂涇渭分明,不能相通。而振魂曲的出現卻是打破了魂修與體修之間的藩籬。
這振魂曲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通過體修的魂魄來激發體修**的潛能。人的身體所蘊含的潛能其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譬如一個人長時間奔跑,便會覺得勞累,難以為繼。但若是咬一咬牙,卻也總能再多堅持一會兒。這便是意志的因素。而意志便是魂魄最直觀的表現。振魂曲就是靠提升人的意志,從而激發身體的潛能。
這作用看似簡單,但若是在沙場之上,兩軍對壘之時,能激發士卒潛能與士氣的振魂曲可謂是無上的妙法。
戰場上的鐵衛得了這振魂曲的幫助,身上的疲憊減輕了不少。搖搖欲墜的陣線總算又穩固了下來。只是,這振魂曲雖然神妙,但畢竟不是仙法。說到底,這振魂曲只是激發出鐵衛的潛力,用不了多久,他們依舊會感到疲勞。甚至這一戰之後,大多數人恐怕都要好好休息幾天,才能恢復體能。
余通站在陣線的最中間,所承受的壓力也最大。但是,他畢竟實力比其他人要高出不少,所以反倒是最輕松的一個。只是一人的強在此時卻是沒有絲毫的用處。余通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四五個九品的體修,反而能讓這陣線支撐的更久一些。深處戰陣最中間的他,比蘇羽更能感受到手下鐵衛的疲倦。每一聲喘息,听在他耳中,都讓他不由得心驚。他生怕有一個人倒下,因為一旦開了這個頭,便如同為洪水打開了閘門。戰線的崩潰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就在他最擔心的時候,他豁然听到了那陣低吟聲。那段毫無意義的聲音讓他精神一振,腦袋中如同閃過一道閃電一般,跳出了那三個字——振魂曲!
他不知道蘇羽究竟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到的這振魂曲。這些對余通來說根本不重要。因為他在意的是,他們終于又守住了,為身後逃向山北的親人們又多爭取了一點時間。
時間流逝,振魂曲的雖能激發人的潛能,卻並不能無中生有。此時,便連余通也漸漸露出了疲態。然而,余通已經很滿足了。這麼長的時間,鄉親們應該已經走了很遠,或許已經遇到了山民。
更何況,在他身後,那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人依然傲然而立。
他莫名的相信,縱然他們全部倒下,但是只要那個年輕人還在,那便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防線。這信任沒有別的理由,只是因為今晚,這個年輕人已經創造了太多的不可能。
「砰!」一把利箭射中一只犬獸的額頭。箭頭深深插入骨肉之中,巨大的力道更是將這頭犬獸擊出了數丈遠!
這一箭只是開了個頭,越來越的箭矢從黑夜中射出。余通甚至不知道這些箭的主人藏身何處。
蘇羽卻是暗暗松了口氣。
山民們終于來了。
「雷平,是你嗎?」蘇羽看了看四周,高聲喊道。
山林中沒有回應,過了片刻,才有人遲疑的問道︰「羽哥?」
「你小子再不出來,我就要變成這群畜牲的點心了!」
「真是羽哥。」那山林中突然走出一個人,大笑道︰「羽哥,放心,有我在,這群畜牲想傷你一根毫毛都難。」
山林中走出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形異常壯碩,遠遠看著,如同一頭熊一般。而那個光溜溜的大腦袋在月色中尤為顯眼。
「弟兄們,听好了,這些四條腿的野獸一條都別放過!」光頭雷平說道。
山林中沒有回應,但射出的箭矢卻明顯更加密集。而後一群光著膀子的山民手持雙斧,從林中穿出。因為山間林木繁密的原因,山民手上的斧頭斧柄很短,但斧面卻異常的寬大,如同一輪輪殘月。這些殘月匯聚成一道冷冽的寒流,將獸潮切成了兩半。
余通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凶悍的戰士。這些渾身上下密布刺青的山中漢子,如同野獸一般,瘋狂地揮舞著大斧。那一面面大斧砍在犬獸身上,竟不比切菜難多少。手起刀落,便是一刀兩斷的結局。而那一聲聲怒吼,更是讓這深山瞬間喧鬧了起來。這不像是戰斗,而是一場屠殺。這些野獸在山民手中,仿佛不是殺人的惡獸,而是一個個笨拙的家畜一般。
這些山民最差的都有八品修為,不少都是七品。余通甚至看到有幾個人用出了六品體修才能用出的劍氣。這是他余通練武近三十年都未曾達到的境界。
他從未想過,這群封閉的山野之民竟有這般強的實力!而這份震撼,讓他忽略了蘇羽與這些山民早就相識的細節。
這群追了他們一整個晚上的犬獸,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便被殺的干淨。♀滿地的尸體幾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殘肢斷臂散落一地,鮮血匯聚成河,順著山路緩緩流下。
雷平滿意地看了看山民的戰果,頗為自豪的問道︰「羽哥,你看我這些弟兄怎麼樣?」
「你們山民的本事我自然清楚。只是沒想到,你混了這麼多年,居然還在巡山。」
雷平一听,嬉笑道︰「羽哥,我可是升官了。族長把巡山的幾百號人都交給我統領。如今我在部族里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了。」
「少在我這里顯擺了,趕緊帶我去找族長。」蘇羽笑罵道。
「知道,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也要回去向老頭子稟報一聲。」雷平說道。
「這些是桂山鎮的百姓,你派些人護送他們去部落里吧。」
「去部落?」雷平趕緊搖了搖頭︰「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問過族長才行。你也知道,我們這里的規矩,平常來一個外人都要通報族長,更何況這麼多人。」
「桂山鎮受到那些犬獸襲擊,這些都是逃難的人。我怕到時候還有犬獸追上來。你先派人護送他們入關吧,剩下的事我和族長說。」蘇羽說道。
雷平驚訝道︰「桂山鎮失守啦?這可是大事。這些野獸是哪里來的?」
「我也不清楚,不過族長見多識廣,應該會有些眉目。」蘇羽說道。
「那好,我派人先護送他們入關。到時候見了族長再做打算。」
蘇羽點點頭,轉過身對余通說道︰「余統領,山民們會護送你們進山。不過這里規矩與外頭不一樣,我要先去與族長商量下,再做安排。」
余通應了聲,說道︰「你放心,我們會听從山民的安排的。」
蘇羽這才轉身,與雷平等人進了山。
進入山北的山路有數條,但大多都在山陽關前匯聚。這個近十丈高的關隘,可謂是牧野郡第一雄關。依托著兩側陡峭的山壁,這座雄關將山里與山外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過了山陽關,便是算是真正進入了山北地界。而地勢也漸漸變得平緩了起來。雖然依舊隨處可見起伏的山巒,但已經沒有了南邊那種險峻的山峰。
蘇羽與雷平在關下換乘了馬車。行走了幾里路,馬車四周便漸漸有房屋出現。山民的房屋與別處不同,因為身處大山的原因,這里的屋子大都是用粗大的原木制成。一些生命力強的木頭,甚至還長出了新芽,看起來就像是這屋子也是從地里長出來的一樣。而每一間房屋的房門與窗戶上,或多或少都懸掛各式各樣樣的野獸骨頭。這些骨頭有的被精心雕刻上怪異的花紋,有些則涂抹上色彩艷麗的圖案,讓這個村鎮多了一些異域風情。
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在一處村子中停下。這村子不大,與山北其他的村落沒有什麼不同。一個略大些的木屋坐落在村子中央。可以看出,這個木屋已經有些年頭了。木樁上抽出的樹枝都已經有一人多粗,看上去整個木屋都是長在樹上一般。
蘇羽與雷平一起進了木屋。
木屋內並不大,陳設也很簡單,一個老人坐在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
「雷平,今天怎麼有空跑來看我?」老人自顧自地抽煙,眼楮卻沒往門口看過一眼。
「老頭子,你看看我帶誰來了。」雷平進屋,大大咧咧地找了個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一陣猛灌。
老人抖了抖煙斗,轉過身來,一雙泛白的眼楮朝著蘇羽方向看了一眼,說道︰「這腳步聲應該是听過的,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這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就是山民的族長。
「族長,是我,蘇羽。」
「蘇羽?難怪了,你可好些年沒來這里了。」老人眉頭微微一揚,將嘴里的煙斗取下。
蘇羽撓了撓頭,桂山鎮離這並不遠。只是他性子憊懶,所以一直呆在桂山鎮,三年了都沒往山北跑一趟。
「哦。對了,坐吧,不要再站著了。哎,雷平這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禮貌就好了。」老人笑道。
「老頭子,你還是換個時間再教訓我吧。山下可是出了大事了。」雷平不耐煩的說道。
「哦?怎麼回事?」老人皺了皺眉頭。
蘇羽便將桂山鎮遇襲的事情說給了老人听。老人听完,眉頭皺的愈發的緊了,滿臉的皺紋如同刀刻的一般。
「雷平,你先去將桂山鎮的百姓安置在西邊那排屋子里,不夠的話,就先搭些頂帳篷,讓他們先休息一下再說。」老人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咦?老頭子,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了?」雷平略微有些訝異。
「我平常很不好說話嗎?再多嘴的話,你這獵首的位置我就讓雷興頂替了。」老族長淡淡地說道。
雷平苦著臉說道︰「老頭子,我不多嘴了還不行嗎?我這就去安排桂山鎮的事。」
雷平走後,老人問蘇羽︰「你跟我說說,這犬獸長什麼模樣?」
蘇羽形容了一番,老人听完,點點頭,說道︰「應該是赤蜥。」
「族長你知道這野獸?」蘇羽驚訝道。
「嗯,早些年听族里的長輩說起過。這赤蜥原是牧野郡本地的野獸。當年鐵衛們來這里開荒,將牧野郡的大小野獸妖獸幾乎殺了干淨,赤蜥也是在那個時候絕跡的。不過,倒是听說馭獸齋中還有飼養。」老人說道。
「馭獸齋!」蘇羽咬了咬牙,說道︰「果然是他們搞的鬼麼?」
老人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凡事都不要妄下結論,你這般武斷,被憤怒遮蓋了雙眼,難免會忽視許多事物。」
蘇羽沉默不語。
老了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倔了些。這赤蜥孤狼部的先輩們也曾飼養過。只是一來赤蜥野性難馴,二來用處也不大,所以就不再飼養了。馭獸齋的馴獸術便是出自我部,自然不會不清楚這赤蜥的價值,也沒理由養這麼多的赤蜥。而且,赤蜥雖然會襲擊人,但卻不會像這般對人窮追猛打。這不像是在獵食,倒像是專門為了殺人而來。馭獸齋就算再如何,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蘇羽仔細想了想昨晚的襲擊,頓時一驚。這些赤蜥無論是野生的野獸,還是馭獸齋中偷跑出來的,都不可能像昨晚那般,對蘇羽一行人這樣窮追不舍。就像族長所說,這不是獵食,而是專門為了殺人而殺人了!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這些赤蜥身後有人在操控!而這操控的人對牧野郡人恨之入骨,只為殺人而來!
而馭獸齋是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如果不是馭獸齋,牧野郡誰又能擁有這麼多的赤蜥?」蘇羽想不出頭緒。
「赤蜥如今雖然少見,但是當年卻不是什麼稀罕貨。或許是有人偷偷飼養了一些也未為可知。而這般行事風格,倒像是來報仇的。所以這次犬獸,怕不是天災,而是**了。」老人有些憂心地說道。
說道這,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沉默了。如果真如族長所說,那麼可能對象就多了起來。只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人嘆了口氣︰「一時半會兒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待會兒,我派些人下山打探下消息再做定奪吧。」
「這些年,教你的長生訣沒有落下吧?」老人換了話題。
蘇羽答道︰「每天都有修習,如今大概已經到了七品了。」
「嗯。長生訣雖然在比斗之中沒什麼用處,但是對療傷卻有奇效。你練的寄魂術一旦用出,便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有這長生訣療傷是最適合不過的。不過,那寄魂術是你師傅教給你自保用的,還是不要隨意使用的好。」
「多謝族長關心,這事我會把握分寸的。」
「你身上還有傷,就不留你了。你前些年住的那間屋子還在。雅兒這些年隔些天都會去打掃一次,你便住那里吧。」老人彎起嘴角笑了笑,語氣中卻還帶著一絲揶揄。
「雅兒?」蘇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當初在孤狼部住過一段時間,那時老人口中的雅兒才不過十三四歲,整天跟在他後面嬉戲打鬧,倒像個小男孩一般。
蘇羽出了屋,先去部落西邊走了一圈。見桂山鎮的人都已經安排妥當,才放心回到了住處。
蘇羽早前住的的房子在部落東邊,是一間不大的木屋。蘇羽推開房門,看著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暖意。
「這個小丫頭……」蘇羽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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