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山 第三十三章石頭火器下

作者 ︰ 千年不死老怪物

萬天明一見老者領來的工匠們,差一點兒沒樂出聲來。只見這些匠人們那真是衣不蔽體,一個個的面黃肌瘦。這十冬臘月天的,穿著髒兮兮的單衣,衣服上還補補丁丁,有的地方還露著肉,光著的腳上穿著一水的破草鞋。這哪里是方圓百里最好的木匠、鐵匠,分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乞丐嗎,比之李家屯中的屯民還不如。

萬天明面露疑惑之色的看著這些人,心里泛起了嘀咕「這方圓百里最好的鐵匠、木匠,會沒活兒干,咋也不能混成丐幫的這幅模樣啊?莫非是那老頭兒找一群乞丐來俺這里騙吃騙喝的?那也不對呀?到這里干不出漂亮活兒來,俺也不給吃喝銀錢呀?再說了,還在這里等了俺一天多了,要是騙子吃了一天的飽飯,早就該走了。還在這兒等俺回來,拆穿他們,拉他們去見官?這里面定有蹊蹺,還是問問再說吧。」

萬天明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沖著眾人一稽首道︰「眾位施主久候了,貧僧有禮了。」眾人也紛紛的拱手還禮道「大師客氣了。」

萬天明一看這些人都還頗識禮數,心中不由又疑惑幾分的問道︰「不知眾位師傅們都精通何等技藝呀?」

為首的老者好似看透了萬天明的心思了一樣,開口答道︰「俺們讓大師見笑了,俺們都是安東衛石臼寨千戶所的匠戶,雖說,說不上是這方圓百里最好的工匠,但這手藝卻是世代相傳從不曾荒廢,以前也是為官家戰時打造兵器鎧甲,制造戰船火器,平時造些農具家什,日子過得也算殷實,不曾給民間造辦過器具。」

老者說到這兒,連同身後諸人都下意識地挺了挺胸抬了抬頭,那意思渀佛在說,俺們也是官兵,不是乞丐。

萬天明看這些人此時的氣勢,心說「都混成這樣了,還擺什麼譜兒啊,看這架勢還挺有志氣。」

萬天明一邊月復黑一邊不動聲色的問道︰「哪為何卻成了今日的光景了呢?」

「哎!」為首的老者嘆了口氣接著答道︰「咱這大明承平日久,人口是成倍的往上翻,俺們匠戶也不列外,人多了可銀餉還沒以前的多,俺們匠戶世代為工匠,官家不給土地耕種,只能靠為官家造辦器物才能糊口,人多活兒少,這日子可不就難過了嗎。」

老者說完,與身後眾人是唏噓不已。萬天明听了個一知半解,心道「原來是千戶所的匠戶們,听他們之言日子還不如李家屯中的屯民,但是都會打造兵器鎧甲的手藝,老子這次豈不是賺到了。先不要管匠戶們到此做工,是不是犯了律條,就是犯了也不怕,這年月跟俺前世差不多,只要有錢什麼都不怕。」

當即心下大喜,忙吩咐備下酒席,殷勤的招呼大家入席,一頓大酒喝的是天昏地暗,席間也與眾人熟絡了起來,底細探听了一個明白。

原來大明朝開國太祖,朱重八規定,軍戶、匠戶都是世襲的,不許轉行。父親是匠戶長子繼承,給些銀餉,其余的兒子就不管了,朝廷也不給田地,愛干嘛干嘛,古人又都生得多,從小就幫著老子干活兒,學的一門手藝,長大成人後就走村串戶的成了民間的匠人,手藝好的日子還可以,手藝不好的就成了流民。

這流民一多就成了不安定因素,所以明朝皇帝還有一個荒政的政策,就是組織這些流民開荒種地,附籍于當地成為自由民。到了崇禎朝是天災**,遍地的流民,是想管也管不了。再說千戶所的匠戶們,從萬歷朝到天啟朝以來就沒怎麼領過銀餉,給千戶、百戶大人家干活兒,人家也從不給錢。靠給軍戶們打造農具家什掙錢,可軍戶們的地一遇災荒年,大部分都賣給了千戶、百戶大人們了,軍戶成了大人們的佃農了,哪還有什麼活計讓匠戶們去做,為朝廷打造兵器鎧甲,那就更用不著了,嘉靖年間戚繼光把倭寇打的不敢上岸了。就是來了,當年的軍備都還在武庫里放著呢,用不著再重新打造。

這樣一來,可就苦了這些沒有土地的匠戶們嘍,有些門道的都逃跑了,大人們也懶得管。剩下這些只有苦熬著,這次那王老漢跑出來找些活計做,剛好遇見萬天明,見萬天明出手闊綽,又要找工匠,王老漢回去一說,大家都跟著來了,來到廟里又受到了好吃好喝的款待,就更加的不想回去了。

改的天來,萬天明舀出自己設計的圖紙與眾工匠們看了以後,又講解了一番。眾工匠才算明白,但是問題來了,大家都說鐵的肯定做不成,大部分木得小部分鐵的還可以。萬天明心想,只要能用什麼材料的都行。

二十多人忙活了三四天,終于做出來了個能雕刻石頭的機器來。機器高有三尺有余,後面用四匹馬拉動一個類似磨盤一樣的裝置,下面用木質的指輪鏈接提供動力,機頭上裝有靠軸瓦固定的一根精鋼打造高速旋轉的刀桿,刀桿頭部用黃銅焊上了,萬天明從瓖有寶石的首飾上取下的寶石,人從一側用木板夾具,夾著石頭在高速旋轉的刀頭上進行切削和雕刻。

這一下果然快了不少,做出來的石頭殼也好看了不少。萬天明舀出了一百兩銀子,打發走了,那些還不想走,還想再混幾天飯吃的壯漢們。

萬天明舀著做好的石頭殼,找來了王老漢,問他有沒有會不會做火藥的。王老漢說,會做火藥的都被就近抽調到的萊陽巡撫那里,為朝廷新練的火器隊伍做火藥去了。

萬天明沒了辦法,只有備些禮物,帶著幾個徒兒找會做煙花炮竹楊琦家去了。找到老楊琦呈上禮物說明來意,楊琦也不含糊,舀過石頭殼看來看去,連聲稱贊,好手藝。

萬天明告訴楊琦,這里面屯滿火藥就是對付劉黑七的撒手 ,要是不想被劉黑七禍害,就舀出最好的火藥來。

楊琦當即拍了胸脯,表示他家的鞭炮在這青州府那是有名的響,靠的就是這火藥秘方好。當即就著手配制火藥,就見楊琦把黑的、黃的、白的各種藥面按比例摻雜在一起,在木臼之中小心攪拌,然後又加入松脂迅速的調和成糊糊狀,攤在案板之上,再舀出木頭做的星星狀的模子按在了火藥之上,等上片刻火藥曬干之後,楊琦伸手抓起幾粒立體星星狀的火藥,放于手掌上,用明火點燃,先看冒出的煙是向上跑還是向兩邊跑,然後再看手掌上的火藥是否燃盡有無雜質殘留。

這一套做完之後,才向看的目瞪口呆地萬天明點了點頭,舉起火藥燃盡仍完好如初的手掌,賣弄的講道「成了,火藥燃盡不留雜質,手不熱,為上,點燃火藥時,煙向上走謂之沖藥,是做起火、煙花的,煙向兩邊走謂之橫藥,是做鞭炮的。俺給你配的這個火藥,肯定能把你那石頭殼子,炸成齏粉。」

萬天明被老楊琦這一套,驚得是一愣一愣的,心說「娘的,這是明朝人嗎?咋還懂得火藥制粒的工藝?比後世的火藥也差不了多少啊!有這樣的高科技,咋會讓滿洲韃子滅了國,真他娘的冤枉帶窩火。」

萬天明對古人的科技崇拜了個五體投地,對楊琦是一陣的馬屁加奉承,把老楊琦搞得即受用又舒服無比,自考奮勇的為萬天明屯起了火藥來,萬天明也沒閑著,看到一旁有個破鐵鍋就上前去砸下了一塊,敲成碎片也裝入了石殼之中,火藥屯好,裝上木柄和引信,這個約莫著有四五斤重的石頭手榴彈就算做好了。

萬天明吩咐徒兒們準備了幾個稻草人,安放在二十米外圍成了一圈,然後讓臂力過人的王寧手持石頭手榴彈,點燃引信扔進了稻草人中間。只見那手榴彈還沒落地就山搖地動的響了,直震的眾人耳朵唧唧亂響,腦袋轟轟的直發昏。

過了片刻,眾人緩過神兒來再看那稻草人,哪還有蹤影在,萬天明興奮的大叫道「太牛叉了,太牛叉了,有了這石頭做的火器,老子無敵于天下啦,哈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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