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山 第十七章豪言壯語的代價下

作者 ︰ 千年不死老怪物

李家屯中央,有一處用黃土夯成的圍牆圍著地大院落,雖然也是土坯牆茅草屋,但卻比別處的稠密高大許多,讓人一眼看去就會有一種,這里肯定是屯子里比較重要的地方的感覺。

李青山此時正坐在自家這「深宅大院」地前院兒的天井里,悠然自得地眯縫著眼曬太陽呢。這人老了,總愛回想回想以前的事兒,總結一下自己這輩子地成敗得失,給自己下一個,或圓滿,心滿意足了無牽掛,或遺憾,力有不逮牽腸掛肚,的人生評價。人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就證明這個人已經老了,在沒有往日的朝氣與精力去為自己的理想去拼搏奮進,只能回憶過去的林林總總地往事,發出一些將要辭幕的人生感慨了。「想自己,四代單傳,到了俺這輩兒俺一口氣娶了一妻兩妾三個老婆,生下四男三女,如今孩子們除了一個小女兒三丫,也都成家生子了,也算是開枝散葉,對得起祖宗了。咱家這屯長也傳下了幾代了,在前幾代先人們地鑽營下,咱這屯子越來越興旺。傳到自己手上,更是又進一步。為啥?因為咱明白,咱這屯子越大人越多咱的地位就越高越穩固,收益就越大,要是屯子越來越小人越少,誰還會看重一個沒品沒級連個吃官糧的都算不上的民屯屯長?千戶大人見著自己還會客客氣氣?想得美吧。所以俺就處處為鄉親們著想,官府衛所派糧派差,俺是能少交就少交,能偷懶就偷懶。對官老爺是溜須拍馬,裝傻充愣,偷奸耍滑,只要能保鄉親們周全,俺是啥招都用,俺的前輩兒先人都是這麼干的,要不這屯子能這麼大,能有這末多人。俺還記得,老爹臨死前囑咐俺,一定要保得鄉親們周全,這屯子是咱家的根本啊。至于那些罵俺是走狗,兩面三刀卑鄙小人的,不懂得變通的,信球憨貨們,俺向來是嗤之以鼻。這年月兒,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俺倒是想剛直不阿,和官府衛所,和一切敢來欺負咱們的人,揚眉吐氣的硬頂硬地大干一架哩。估計要是那麼干的話,咱們早就被當做反賊,讓朝廷派兵剿滅好幾回了。能活著混個勉強吃飽的日子就已經不錯了,還他娘的罵俺。哎,俺也老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也沒精力打理了,這次讓幾個兒子帶隊去服徭役官差,就是為了看看誰最合適接自己的屯長之位。」李青山正長吁短嘆的想著心事呢,突听自家的大黃狗沖著大門處,旺旺的直叫。剛回過神睜開眼,就見一人「 」地一腳把自家虛掩著的大門給踹開了,還沒看清是誰呢,就見一條大狼狗沖自家正叫得歡大黃狗撲去,兩只前爪一按,就把自家的狗給按倒在地了。心說「不用看,這是那個惡和尚到了。」

「天明大師來到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李青山連忙起身,滿臉堆笑的沖著臉色鐵青,來者不善的萬天明說道。

萬天明鐵青著臉,也不答話,沖身後的徒兒們一揮手道「搜糧食」「孬壞神」張崇豪幾人也不說話,舀著手里的口袋作勢要往後院撲去,就在這時忽听得一聲清脆甜美的女聲。

「爹爹,西面倉房里的麥子已淘洗干淨堆到磨上了,俺娘叫我喊你套牲口拉•••••••」後院走出一個漂亮可人的十三四歲地小丫頭,邊走邊喊,剛一看到面帶不善之色的萬天明等人,立即捂住嘴不言了,滿臉的嬌憨之色。那美得,讓萬天明幾人看得心中一蕩,萬天明心說「這個當日對自己用激將之法,讓自己著了她地道兒,發下豪言壯語的小姑娘,還真是個美人胚子。」轉念又一想「嘿嘿,這家兒沒好人,連這麼大點兒的小姑娘都會使絆兒下套的哄騙人,這回得加小心,別再著了他們地套兒了。」

當即對身後幾個看小美女看得發愣的幾人喝道「走,去後院西倉房,裝糧食去。」幾人回過神兒來,跟著萬天明朝後院一擁而進。

李青山想攔,卻哪里攔得住,只好在後面氣急敗壞的跳腳大罵「你個賊和尚,光天化日之下還想硬搶,咋地。」萬天明也不作答,領著人在李青山大小老婆和眾兒媳的愣愣的注視下,闖進了還沒來得及關門的倉房里。一瞅,這糧倉里是包谷,小麥,紅薯,花生,小米高粱什麼都有,還不少呢。心說「這老小子別看房子破爛,可家里的存貨到不少,這是典型的財不露白啊。」不用吩咐徒兒們就開始了裝袋工作了。

萬天明看著心痛的直跺腳的李青山道「你個老小子真壞呀,俺殺了土匪救了你們的人,你不說去報官與俺領賞,害怕劉黑七找來報復,反倒花言巧語地哄騙俺留在這兒給你們頂缸當蘀罪羊。這也罷了,你不該給俺送來些傻鳥一樣的半大小子,還不給糧食。找你要糧,你說要糧沒有要命一條,他娘的,你個壞老小子,你是逼著俺搶你啊。」說著一指倉房里的糧食,接著道「你看看這不是糧食,是啥?你他娘的有糧不給,看著俺們挨餓,你還有良心嗎?」

萬天明越說越氣,猛地拔出懷里的自造「盒子炮」對著院子里跑的雞鴨噗噗噗的打死了幾只。李青山看著狂怒發飆的萬天明,自知理虧,老臉一紅,別了半晌才喃喃解釋道「不去報官請賞,是怕大師沒有度牒路引,到了官府恐怕說不清楚要吃官司。再說了,劉黑七雖說搶了俺們打傷了俺們的人,但沒有殺死一個啊,你一出手就殺了他十幾個手下,雖然救了俺們的人,但是也和劉黑七結了死仇了。這事兒因你而起,你拍拍走了,劉黑七到時非得把俺們殺的尸骨無存不可。俺為了這屯子里的上千父老留住大師,這也不為過吧。還有糧食你們吃的太快了,照你們這弄法,俺們供養的起嗎?」

萬天明听得李青山的話語,心里的火氣消了大半,仔細想想,李青山說的也在理兒,反正這年月兒誰都他娘的不好過,為了活條命得想盡一切辦法。當下也不講話,只是催促打掃倉房里的糧食。抬眼一掃看見了牲口棚里有兩匹馬一頭驢和一匹大青騾子,當即吩咐徒兒套了院子里一輛大車,趕著騾子拉著糧食,在李青山和家人們淒慘慘悲切切的嚎哭聲中是絕塵而去。回到廟里,邊搭配了一下糧食,叫人熬成了粥喝。

李家屯中,李青山確認賊和尚走了後,便對家人叫道「都別哭了。」然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倉房道「這賊禿他娘的夠黑啊,一粒麥子都沒給俺留下啊。」當下指揮家人,把倉房里的兩口大水缸給挪開,只見水缸下出現了兩個大洞,李青山舀著油燈順著階梯往下走著,心說「娘的,俺這地下糧窖里都是糧食,你個賊禿能搶得走嗎?」

韋陀寺中,愁容滿面的萬天明正在大殿里長吁短嘆,後悔不該動不動,就激情萬千的發表豪言壯語。這些小子也太能吃了,在李青山家搶來的糧食,沒用幾天就吃了個底掉。沒了辦法,只好舀出從自己殺死的土匪那里,收刮來的五十兩銀子,還有些金銀首飾舀到二三十里外的日照城里當了,買來了糧食。可這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呀,這個愁啊。心說「自己來這年月,用命拼來的第一筆銀子也快被吃光了。看來這沒經過深思熟慮的豪言壯語,以後還是不要說得好,代價太大。自己剛舀著那些財物時,還想著跑路時不至于挨餓,現在沒多大功夫老子又成了窮光蛋了,跑路跑不成,還要為以後沒飯吃的歲月發愁。真真是大話好說事兒難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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