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同人]述懷 39除障

作者 ︰ 容成九

司馬懿率軍回營不多時,負責攻打鹵城南圍的張頜也帶兵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明顯是吃了敗仗的樣子。////眼底劃過絲幾不可察的嘲諷笑意,司馬懿亦不多言苛責,只命人召來了軍中諸將,當眾沉痛反省道︰「此役之敗,錯在輕敵冒進,身為主將未能及時穩定軍心,本帥難辭其咎,然……」刻意地停頓片刻,他掃視了一圈在場諸將,話鋒一轉厲聲道︰「軍中少數副將不服軍令,屢次挑動士卒情緒,以致今日慘敗。即日起,再有輕言出戰者,休怪我軍法伺候!」

一言既出,四下鴉雀無聲。

許久,人群中傳來一聲憤憤的冷哼,不大不小@黃色小說

「諾,屬下告退。」齊齊抱拳行了一禮,帳內的將士們便紛紛走了出去。

雜亂的腳步聲過後,帥帳里又恢復到了一派沉寂的氣氛。緩慢地吐了口氣,司馬懿手肘抵在帥案上將臉埋入了掌心,他知道,今夜過後,軍中再不會有人輕易質疑他的決策,他只需靜待蜀軍如他計劃中的那樣因斷糧而不戰自退。

放下手時,司馬懿的袖口被案角掛了一下,落下一張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的絹帛,愣了愣,他彎腰將那絹布撿起攤開在案面上放好,目光不由深沉起來。許多年了,這東西他一直帶在身邊,那上面詳盡地寫著他多年鑽研出的吞吳滅蜀的謀劃。他曾親手把這張絹帛交到曹丕手里,試圖以此彌補二人之間的裂痕,他清楚的記得,彼時他面前那年近不惑的君王眼里閃著何種欣慰的光芒。直到不久後的洛陽托孤時,他方才明白,那樣的欣慰不僅僅是給予他的,而是延展向整個大魏和天下的。曹丕對他的用心,從不會拘于狹小的一隅。將近二十載亦師亦友,亦親亦愛的相互扶持早已賦予了他們不同尋常的信賴,即使這份感情飽經風雨滄桑,可最根本的,貼近心靈的部分卻從不曾被動搖。《》于是,黃初七年的嘉福殿,他滿懷悲痛卻意志鏗鏘地從曹丕手里接過了沉重的托付。

一晃,就是四五年的光景了。

這塊絹帛上寫著的謀略被反復修改完善,字字句句都凝結著他的心血和無處安放的沉郁情感。司馬懿偶爾會想起在許昌城外曹丕對自己說這份帛書還有不妥之處,等到修繕好,他要再看。自己听了他的話,但凡靈光一閃想到對付吳蜀的計策都會仔細推敲後再落到那張絹帛上。如今,絹帛上的墨跡已然密密麻麻,所有的籌謀也變得滴水不漏,可是,要看的人卻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為了不讓這一切真正淪為紙上談兵,司馬懿唯一能做的就是傾力付諸行動。

手指在絹帛下壓著的地圖上緩慢地撫過,司馬懿想,那是他們曾共同瞻矚過的錦繡河山,也是他托付自己守衛的萬里江山。他一寸一寸地描摹過被抽象成一卷圖紙的疆域,不免心生愴然。當年與他同被先帝托已輔政大權的臣子大都隕歿,他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軍政兩界無可動搖的權臣。司馬懿不是不知道那些個在朝野中日子滋生的,有關他大權獨攬心懷不軌的流言,尤以曹真父子亡故後為甚。對此,他裝聾作啞,三緘其口。

司馬懿從未否認過自己是個有野心的人,但他比誰都清楚,有些選擇一旦決定了,便是甘願讓野心變為堅守一生的赤子之心;他也不願去替自己開月兌借刀殺人的罪名,什麼人該死去,什麼人該活著,他比誰都有數。他一切的作為,不過是緣起承君一諾,與日後世人口傳流傳的陰謀篡魏並無瓜葛。只可惜,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他的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無法避免地成了失衡的專斷,他保得了大魏朝堂的一時清明,卻終是于無意間將司馬氏的地位一再架高,埋下了強晉代魏的種子。

想來這也是但憑天意弄人,徒嘆宿命難違的事。

而此時此刻,司馬懿的想法很簡單,退敵,平亂,凱旋,他堅信,連綿不斷的降雨足以阻斷蜀軍旳糧食運輸,讓他們不戰而敗,自行撤兵。♀

至于張頜這老頑固,也該歇歇了……眼神一暗,心底已經打好了算盤的司馬懿將絹帛整整齊齊地疊好收起,傾身吹熄了案角的燭火,讓燭芯上冒出的一縷青煙帶走了自己深長的嘆息。

細雨除歇,鶯啼囀嚦,洛陽城里到處都是一派雨後的清新景象,從天際傾覆下來的光線照在屋檐邊搖搖欲墜的水滴上顯得格外瑩透。從馬車上下來停足仰頭觀望了下眼前處處散發著一股奢靡之氣的建築,面目清冷的年輕人不由蹙了下眉,似乎對自己好友總愛約見在這等浮華招搖處的作風頗感無奈。一滴凝在檐下的雨露落下,打在年輕人的腳邊,發出「吧嗒」一聲輕響。視線循聲在地面綻開的水漬上定了一瞬,年輕人就听到頭頂傳來了夾雜著嬉笑聲的呼喊,「子元,發什麼呆呢?還不上來。」

舉目望去,卻是夏侯玄、何晏一行人跟正倚在欄邊招呼,他們個個長身玉立,無論長幼都是一副倜儻的模樣,盡顯名士風度。隨口應了一句,司馬師便邁步進了這貴公子們閑來作樂的銷金穴。走過幾經曲折的樓梯廊道,終于到了夏侯玄他們宴飲的雅間。見眾人皆已到齊,唯獨自己稍遲了些,司馬師忙拱手賠禮道︰「家父將將班師,府上諸事繁雜耽擱了,讓各位久等了。」

「光說說哪有誠意,怎麼也要自罰三杯才行吧?」晃著酒樽,何晏仗著自己是一群人中最年長的那個,毫不客氣地開了口。

「你急什麼?」橫他一眼,夏侯玄把手中的酒樽交給一旁侍立的美姬,徑自走到司馬師身邊替他解圍道︰「難得大家的空聚在一起,哪有上來就把人灌醉的道理?」順手拉過司馬師的手腕,他笑道︰「子元,走,這邊坐。」

「不過三杯而已,怎麼可能會醉?再說這西域傳來的葡萄美酒縱是多飲幾杯也無妨啊。」何晏仍是不依不饒。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這些詩人酒鬼似的?」和司馬師雙雙落座,夏侯玄揶揄了一句,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師不善飲酒,若真喝醉了,回去豈不又讓司馬伯父責罵?」

晃晃悠悠地移到二人席前,何晏把酒樽在鼻下一過,做了個享受的表情,旋即便將酒樽停在了司馬師面前,「這樣,才更顯出子元的誠意不是?」

知道何晏素日里就是這般刁鑽的性子,司馬師倒也不生氣,垂眸看了眼酒樽中紫紅色的晶瑩液體就要伸手去接,不想卻接了個空,定楮一看才知是夏侯玄搶先一步奪了酒樽,「我代他受罰。」不等何晏表態,他已然是三杯酒下肚,放下酒樽沖還在愣神的何晏一挑眉,夏侯玄得意道︰「如何?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你!」回過神的何晏哪受得了他這般的挑釁,登時梗起了脖子,眼看就要動怒。

「哎呀。」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李勝見二人劍拔弩張怕是要動真格兒的了,忙上前拖開何晏,勸阻道︰「怎麼還較真了?差不多算了,本來嘛,今日把子元找出來是為慶賀司馬大將軍伐蜀凱旋,你這還沒道賀就先罰人家,說不過去。來,坐坐坐,喝口茶都消消氣。」

「嘁。」接過茶盞喝了一大口,何晏悻悻道︰「沒意思。」

不管怎樣,氣氛總歸是和緩下來了,長舒一口氣,鄧撐著頭半認真半玩笑地調侃道︰「不過我說太初啊,你未免也太偏袒子元了,他是你從小玩到大的把兄弟,我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傷心喲!」說真,還真假模假式地哭喪著臉抹起淚來。

被他那副作態逗得一樂,夏侯玄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辯解道︰「哪有,我那是不跟你們見外,再說,你們跟子元就不是好兄弟了?」

哼笑一聲,何晏又唯恐天下不亂地插進話來,「親兄弟還不能明算賬?」

「好了好了,都听我說。」听他們吵吵鬧鬧了半天,司馬師是又尷尬又想笑。及時止了夏侯玄想要還擊的話,他暗自嘆了口氣,決定結束這個話題。給自己滿上酒,司馬師起身舉杯道︰「諸位今日設宴的好意,師代家父謝過了。晚些時候我還要去父親那里定省,實在不宜多飲,還請寬待則個,這杯酒我敬大家。」仰脖一飲而盡,他亮出杯底,坐回了席上。

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不會再有人多加為難,何晏也順桿下台,跟著眾人舉杯應和。轉眼的功夫,屋里就熱鬧開了。

看著他們喝酒的喝酒,作賦的作賦,各有所忙,司馬師方轉頭對夏侯玄道︰「你今天怎麼脾氣那麼大?平叔是愛刁難人,但到底沒什麼惡意,你何必當眾給他難堪?」

「我就是看不慣他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他不就是比我們年長些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要我說,阿師你就是太好欺負了。」夏侯玄是個性情中人,跟司馬師年齡相差無幾,加上打小的交情,說起話來更是一點不掩飾情緒。

「會嗎?」眼神幽深地往何晏所在的位置瞥了下,司馬師輕笑一聲道︰「你這耿直性子這麼多年倒真是一點沒變。」

「嘿。」模著後腦傻笑了一陣,夏侯玄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感慨道︰「說起來,這次伐蜀,張頜將軍遇伏身亡還真是出人意料,他可是西部戰區的老將了,竟然也會大意中了蜀軍的埋伏。」

想到自己父親在府上說起此事時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司馬師端起茶盞小啜一口不咸不淡地應道︰「是啊。」

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森然,夏侯玄話鋒一轉,輕快道︰「不過這樣一來,你爹就可以完全掌握西部的軍權了。」

修眉猛的蹙起,司馬師低聲道︰「別胡說,怎麼委派軍權那是天子的事,還輪不到你我議論。」

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言論過于敏感,夏侯玄急忙噤了聲,改口贊道︰「還是你有分寸。」頓了下,又道︰「對了,怎麼沒看到子上跟你一起來?」

听到司馬昭的名字,司馬師執著茶盞的手瞬間收緊,臉色也顯出幾分不自然來,仿佛想到了什麼不甚愉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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