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晨道長也說︰「是啊,這怎能怪清悟道兄呢,這里定有蹊蹺,再說是不是血尸所為還不一定,我們得盡快查出原因,找到血尸,以免再發生類似的慘案。」
清悟道長苦笑了下,點點頭︰「但願不是血尸所為!」
其實他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先前在大明山的山月復裂谷中,眾人見到鎮伏血尸的陣法,里面夾雜著茅山道法。現在來到龍山村,一發現慘案,他心中就有種異樣的感覺,總絕得這件事與茅山月兌不了干系。
引晨道長、清悟道長與師傅三人取出羅盤,進行探查。我們這會兒是在一家人家的院子里,我無意間眼角余光一溜,看到這家大門外,好像隱著一個人,正往院中偷窺。
村中的人都死光了,除了我們幾個活人之外,再有的不是操控血尸的人,就是龍山村外出歸來的村民。後者的可能性不大,要是村中外出幸免的人,見到如此慘狀,還那麼鎮靜,也沒必要回來了還躲躲藏藏的?很有可能就是這起血案的幕後制造者。
想到這兒,我飛身躥出了院子,喝了聲︰「什麼人?」只見門邊人影一晃,一個個子不高,臉上滿是傷痕的難子,一瘸一點的撒腿就往村外跑。他這一跑,無疑告訴了我,他是心中有鬼的,別看他腿腳不利索,跑起來可不慢,我在後緊追。
與此同時,引晨道長、師傅、清悟道長與兩名弟子也聞聲追了出來。那男子頭也不回的朝龍山奔去,他箭步如飛,我們六人在後面緊緊追趕,直到龍山腳下也沒將其追上。
等那男子跑上了山,清悟道長喝道︰「無量天尊,前面可是馮嘯?快些站住,貧道清悟在此,快站住。」
我們听清悟道長的意思是認識此人,在看度青松度道爺與羅恆羅道爺,二人臉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師傅問他︰「清悟道兄,你認識前面那人?他可是幕後操控血尸的人?」
清悟道長搖搖頭道︰「他是我九霄萬福宮看後門的職事道士,他是不是操控血尸的人,我不知道,他在這兒很可疑,我們得先追上他問明原由。」
我們聞言,未作多問,加緊腳步朝山上追去。馮嘯手拄一根叉條杖,雖然他腿不利索,但叉條杖一點地就能躥出去兩丈多。期間羅道爺兩次平著打出四枚金錢鏢,打馮嘯的兩腿腿彎,不是給馮嘯听到金風跳開,就是用叉條杖擋開了。
上山的一路,馮嘯不斷的把石頭推落,我們邊躲避滾落的石頭邊追,竟沒能追上他,這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麼?
正當我們追進了些,準備包抄他的時候,馮嘯突然站住了,轉回身把叉條杖橫在胸前,面目猙獰的看著我們。等到了近前一看,原來馮嘯身後事一道山澗,兩壁上的石頭犬牙交錯,長著許多松樹,下面雲封霧鎖,不知道有多深?怪不得他布跑了,沒路了。
清悟道長用手點指他問︰「馮嘯,你不在九霄萬福宮中,來這兒干什麼?因何一見我們就跑?龍山村的事可與你有關?」
馮嘯听罷,仰天大笑,邊笑邊流淚,笑完一抹臉上的淚水,對清悟道長道︰「請允許我尊你一聲師傅,雖然你沒有收我做弟子,但你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了我。以後的日子里,我偷著學了不少茅山道術與武功。這一切,這麼多年我所受的苦,都是為了今天,如今我大仇已報,對人間再無留戀,隨便你們怎麼處置!」
我們听完,知道這里定有隱情,清悟道長又問馮嘯︰「你有多大的仇怨?竟對整個村子的人下此毒手?那血尸可是你起走的?他現在在哪里?」
馮嘯嘶啞著聲音說︰「我想這樣麼?我今天這個樣子,都是拜龍山村的那些趕尸匠們所賜,是龍山村的人不意在前,二十年前,他們用卑劣的手段,先殺了我父親,又殺了我的全家,還對我趕盡殺絕!這樣的仇,別說是我,換了任何一個人能不報麼?」
引晨道長見馮嘯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全是傷疤,腿瘸著,不由的就想到了自己,又听他這麼說,心中不是個滋味!動了惻隱之心,他上前一步,對他問道︰「無量天尊,馮嘯,你把事情的經過向我們說說,如果事在情理之中,我們可以對你從輕處治。」
馮嘯沉吟了半晌,面部表情痛苦的道︰「唉!好吧,話不說不開,事情不說不明。二十多年了!每當想起這件事,我就渀佛做了一場噩夢!我曾無數次想,今生不要再想起那場噩夢了!但它就像冤魂纏腿般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你們體會不到我這二十多年來是怎麼過的!好在一切忠于結束了!就讓我最後一次回憶回憶那場噩夢吧!——」
這是個繁星點點的夜晚,沒有月亮,威風瑟瑟,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來了一行怪異的人。前面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道袍,頭挽發鑽,右手拎著一串銅鈴,邊走邊搖,走一段,他就撒一把買路的紙錢。那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深邃、悠長而又神秘「叮……叮鈴鈴……鈴……鈴……」聲中,渀佛在引領靈魂歸來,又渀佛在告訴著人們什麼。
在他身旁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這個孩子生的眉目清秀,臉上帶著與其他難孩子一樣的志氣與天真。男孩身穿一席粗布灰衣,與那男子一樣,腳上穿著草鞋,手中拎著一面小銅鑼。他邊走邊「 —— ——」的敲著鑼,口中不時用童聲喊著︰「陰人借道,陽人回避,喜神一過,百無禁忌。」
在他們後面,是五個排成一列,身穿黑色簑衣,頭戴斗笠,頭上與胸前都貼著符咒,臉上蒙著黃表紙的人。從外表上看,不知這些人是男是女?他們各個動作僵硬,也不說話,兩臂前伸,與前面的大人孩子不同,他們動作機械,一蹦一蹦的跟著往前走。
就這樣,大人搖著鈴,孩子敲著鑼,後面的五人無語的跟著,夜半的山路上,除了這一行人,就是瑟瑟的夜風,還有默默注視著他們的草木。「鈴鈴……鈴……叮……鈴鈴……」的鈴聲搖動著安眠的夜「 —— ——」的鑼聲回應著寂靜「嗖噗咚」的僵直的跳動聲,帶著生命的無奈終結,捶打著廣闊的山川。
「鈴……鈴……叮……鈴鈴……」「嗖噗咚噗咚嗖噗咚」「 —— ——」「陰人借道,陽人回避,喜神一過,百無禁忌。」孩子用那稚女敕而不覺疲憊的聲音喊著,他略帶瘦削的小臉上,帶著同齡孩子所沒有的剛毅,眼中透著第一次趕腳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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