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書南瑾睜開眼的時候,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眼。
「早。」沐青寧彎著嘴角,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手還把玩著他的發梢。
與自己近在咫尺的臉,甚至她呼出的熱氣都可以感受到,書南瑾的臉微微泛紅,他不自在的把被子扯緊了一點,捂住胸口,應道︰「早。」
「要快點起床了哦,等下還要去給爹娘敬茶呢。」
瞧見她帶著壞笑的臉,想起昨夜的瘋狂,書南瑾的臉更紅了,微微扭向一邊,不敢再看沐青寧。「我要穿衣服了,你先出去。」
本來還想學一句電視里那些男人們說的台詞「該看的都看過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只是想到書南瑾臉皮薄,等會他生氣了可就自討苦吃了,于是沐青寧在他臉上偷了個香,在他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中得意的起身穿衣服去了。
晨曦第一縷陽光射進窗子里,桌上的紅燭已經燃盡,東陵煜雙臂環膝,坐在床上,身上的喜服還沒換去,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他兩眼看著前方,雙目紅腫,想必是哭了一夜。
門被輕輕推開,端著水進來的男子低著頭,走到他前面跪下,恭敬道︰「殿下,請洗漱。」
東陵煜看也不看他,自問自答一般開口︰「她昨夜,留在的是書南瑾房里是麼?嗯,肯定是的,我就知道,呵呵。」
「殿下…」
「你叫丹朱是吧?」
「回殿下,是的。」
看著跪在地上的丹朱,東陵煜記起來出嫁前皇姐說送他的一份大禮,如今想來,應該就是這陪嫁的小侍了。
「小九,感情上的事皇姐沒什麼能幫到你的了,不過皇姐有一份禮物送給你,希望對你俘獲沐青寧的心有些幫助。他是世界上除了左相夫婦外,最了解沐青寧喜好的人了。」
東陵煜的眼神終于有點波動了,他看向丹朱,笑道︰「丹朱,本殿現在很丑對吧?」
仍然端著那盆水不敢起身的丹朱輕聲應道︰「殿下的容貌冠絕無雙,自然是不丑。」
「啪」的一聲脆響,丹朱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手中的盆子一個不穩,盆子里的水灑了出來,他的胸前濕了一片。
「撒謊!本殿最討厭撒謊的人了!」打完丹朱後,東陵煜自顧自從床上跳下來,從梳妝台上拿了一面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怎麼會不丑呢?這青一塊,白一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本殿是從哪個棺材爬出來的死人呢。」
他艷麗的妝容早在昨晚被淚水弄花了,此刻的他臉上五顏六色,若是遠看,還真有幾分嚇人。
若是不丑,怎比不過她所愛的書南瑾。
「還愣著干嘛?出去換盆水,替本殿拿套衣裳來。」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東陵煜回頭瞪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丹朱,「若是過了給公婆敬茶的時間,本殿定饒不了你!」
「是。」
從地上起來後,丹朱不敢去揉揉酸麻的膝蓋,端著盆子快步走了出去。
他沒有怨氣,也不敢有什麼怨氣
,被太女從那麼多宮人中選中給九皇子當陪嫁小侍,能每天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他已經心滿意足了,還有什麼可怨?
殿下跟他一樣,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只是殿下比他勇敢一些,敢說出自己不敢說的,敢做自己不敢做的,便是這些,已然可以讓他羨慕許久。
重新打了一盆水,端回來的路上,看見長廊另一側,陪在書南瑾身邊的沐青寧,丹朱臉色一黯,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半個時辰後,東陵煜才姍姍來遲。大廳里,書南瑾跟沐青寧早已端著茶等候他多時了,按著慣例,正房夫君應該先與妻主敬茶給父母。
沐青寧縱使再不願,也只得先與東陵煜端拉了茶,雙手奉上給沐雲以及柳逸軒。
兩人異口同聲道︰「娘,爹,請喝茶。」
柳逸軒接的是東陵煜的茶,他接過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放回東陵煜端著的茶托里,然後把一個厚厚的紅包放在茶托,細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殿下您嫁入我們沐家,是我們青寧修了三生所得來的福氣,您若是受了什麼委屈盡管跟我說,雖然這里比不上宮里,但在這府里我說的話還是有些份量的。」
他昨晚就听水菱稟報過了,寧兒進的是南瑾的房間。新婚置業,自己的妻主進的是別人的房間,這平時在宮里被女皇寵得無法無天的皇子殿下怕是從沒受過這種委屈,這會兒沒撒潑鬧起來算是不錯了。
說他偏心也好,他始終是喜愛著些書南瑾,雖然覺著有些對不住這皇子殿下,但是這感情的事,誰也強迫不來,既然當初死活要嫁給寧兒,那就要有做好不被待見的準備,也怨不得別人。
東陵煜乖巧道︰「爹爹,您別叫我殿下了,我嫁給了青寧,就是青寧的夫郎。您若是不嫌棄,就叫我聲小九吧,在宮里時母皇跟皇姐也是這麼喊我的。」
沐青寧給沐雲奉茶之後,毫不客氣的向她伸出了手︰「娘,紅包。」
「第一句話就是錢,你掉錢眼了不成?」沐雲瞪了她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個紅包,「成了親的人了,今後要好好待自家夫婿,莫要讓他們受了委屈。」說完,沐雲還有意無意的看了東陵煜一眼。
「是,娘,我知道了。」沐青寧把紅包塞進袖中,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一邊的下人把另一個茶托交給書南瑾,書南瑾學著東陵煜的樣子給柳逸軒奉茶,他微微低頭,道︰「爹爹,請喝茶。」
眉開眼笑的接過了茶,柳逸軒再次喝了一小口,給了紅包後,欣慰的對他說︰「南瑾,爹爹終于盼到你的茶了。」
「爹爹想喝的話,我以後天天給爹爹您泡茶。」
「這茶啊,喝一次就夠了。」柳逸軒對他笑道,卻看見他面上的粉色薄紗,不禁微微皺了皺眉︰「怎麼在自己家里還戴面紗?今後就不要戴了,府里的都是自己人,看看沒關系的。」
從進左相府到現在,書南瑾都未曾摘下過面紗,所以柳逸軒自然不知道他毀容了這件事,一直以為他是害羞,不想讓人看見他的樣子。
沐青寧聞言,剛要替他開口解釋,邊上的東陵煜涼涼開口︰「爹爹,恐怕不是南瑾不想摘下面紗,是不能摘下。」
「你住嘴!」沐青寧受不了他這陰陽怪氣的腔調,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我偏不!」東陵煜心里暗恨,沐青寧這般維護書南瑾,還凶自己,不讓說是吧?他就偏要說!
「爹娘你們還不知道吧?南瑾他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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