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冉冉終于喝到了熱乎乎的白菜湯,可把她給幸福壞了,平時沒覺得多好的東西,這會兒硬是品出了佳肴的味道。
「慢點喝,別燙著。」江潛自己沒騰出空吃,光顧著伺候她,喂口米飯,自己嘗嘗湯的味道,清清淡淡的一點油水都沒有。
「你留點兒肚子,呆會兒我去給你買肉湯,這清湯寡水的也不頂餓。」
趙冉冉一邊搖頭一邊吃,「這就行了,在車里的時候就想喝口白菜湯,還真喝到了。」
「就這麼好養活。」江潛嘴上說她,心里卻挺疼,這嬌滴滴的小丫頭,大概小半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多苦,可自從跟了自己,硬是嘗遍了,而且往後會有更多不可想像的要承受,真是挺愧對她的。可換位來想,為了她,自己一樣是吃苦受累也高興的。這就叫兩口子,換成別人,願意跟,他還不願意用呢。
吃喝好後,江潛又哄著她去泡了熱水澡,兩個人抱在一起泡,他身下硬的能咯死人,愣著咬著牙沒動她,不想讓她以為自己只會做這種事,抱著也是挺舒服的。
趙冉冉睡過去之前,還感覺他在幫她吹頭發,可能已經盡量輕柔了,還是有些粗魯。她發現,越來越喜歡這種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生活了,有愛足矣。
這一覺睡的不算沉,一直感覺全身像著火一樣的熱,有時又冷的發抖,睡夢中也知道這是感冒了。後來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把她抱起來,喂了兩粒東西還有溫水,那兩粒東西不好吃,口腔里全是苦澀到要命的味道,極力想吐出去,卻被一張嘴堵住。之後又是一通睡,身上很沉重,一層層往外冒汗。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趙冉冉這時卻精神了,全身輕松,眼里兩簇小火苗錚亮,捏住江潛的鼻子來回晃,硬是把他憋醒了。
江潛閉著眼楮咬她一口,其實一直沒睡實,睡過去沒一會兒她就開始發燒,怎麼也叫不醒,興好有感冒藥,吃完之後情況才逐漸好起來。剛放下心想跟著睡,這又開始鼓搗他玩兒上了。
「我看你是睡夠了。」
趙冉冉笑,「你怎麼不睡呀?」
「我哪敢睡。」江潛閉著眼樂,聲音有懶懶的滿足,「再不好,我就打包給你扛醫院去。」
「我感冒了?」趙冉冉模模頭,「不燙啊。」
「都喂你吃藥了。」順勢用額頭貼了貼她的,「是不燙了。」
趙冉冉吧唧吧唧嘴,「我說怎麼這麼苦,我想喝橙汁。」
江潛再不愛動彈,可听到媳婦兒有味口也是痛快的翻身起床,去樓下買了橙汁和晚飯拎上來,又把她當小孩兒似的哄著喂。
趙冉冉哭笑不得,她又不是鬧絕食不吃飯,用得著這樣麼,不過也不願意拂他好意,挺喜歡這粗中有細的照顧的。
「冉冉,你昨天說的話算不算數?」
趙冉冉回想了一會兒就明白了,肯定是結婚那事,連忙點頭,「算呀,我爸說幫咱倆說服我媽,我小弟腦筋也轉過彎來了,雖然沒明確表示贊同但總算不反對了,等我回去再溜須溜須我媽,應該沒什麼問題,大不了我就絕食幾頓。」
江潛忍不住想笑,媳婦兒跟他治媽的方法都一樣,就是一條路——絕食。可他嘴上還是說她不懂事,「再說你餓壞了怎麼辦?」
趙冉冉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就一頓,頂多兩頓,我媽保準就服軟了,事後跟她撒撒嬌,她從來不跟我真生氣。」
這也是個不省心的孩子,跟他一路貨。江潛心里想,大不了以後多多孝順老丈母娘,不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嘛,早晚會喜歡上他的,對待長輩,還是得多哄的。
「對了冉冉,明天陪我去參加蔣是非的婚禮吧。」
「他要結婚了呀。」趙冉冉問,「看不出來,挺小的孩子。」
江潛呵呵呵,笑出了聲,「他都快三十了,比我還大一歲呢,怎麼就成孩子了。」
趙冉冉瞪大一雙眼,「那麼大了,我還以為他挺小呢,肩上扛的杠杠豆豆也沒你多呀。」
「那是有人存心提拔我。」
趙冉冉膩膩歪歪靠過來,被順勢摟住。「江潛你現在二毛一是少校了吧」
江潛點頭。
「你怎麼升的這麼快呀,我爸轉業時也才中校。」
江潛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考慮要不要在婚前說出實情,可看到她無辜迷茫的眼神時,到底不忍心再瞞她,反正不管是什麼反應,軟磨硬泡也得把她弄到手,何況真瞞著,將來說不定更會被埋怨。
「冉冉,是匡偉,就是我跟你提過我以前在特種大隊時的隊長,他爸在軍區是個人物,正管特種大隊,所以……」
好半天沒有繼續,趙冉冉急了,推著他問,「江潛你想說什麼呀?」
江潛閉上眼楮破斧沉舟般開口,「我是想說,匡偉現在還留在特種大隊,他想……讓我回去幫他,內部已經決定了,準備在今年軍演之後就下調令……」
趙冉冉吃了一驚,「江潛,那地方,你走了竟然還能回去?」
江潛不自在的點頭,「他用我用習慣了。然後,他爸……不是正說了算麼。」
沒有預想中的甩袖而去,更沒有哭哭泣泣的哀求,她只是恍神片刻之後眼楮里立即涌滿了崇拜,「哇,潛潛,你好厲害,你真要回去?」
江潛不明所以,「你……你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趙冉冉說,「特種大隊駐地離s市不遠,這樣就算結婚後不隨軍的話,見面也不會太難,對吧。」
江潛咽回了那些出任務有危險的話,其實也沒必要跟她說,這次回去他肯定是帶兵的,也沒以前那麼身不由已了。媳婦兒的小快樂那麼容易就滿足了,當即他就露出兩排大白牙,「對,見面很容易,你願意隨軍也行,都你說著算。」
江潛解決了一件鬧心事,心里敞亮的厲害,興致爆滿,纏著趙冉冉不放,還美其名曰利于發汗。趙冉冉被吃兩次就開始裝病,這才算逃過一劫。
…………
蔣是非的婚禮在老家已經舉行過了,這次就安排在一個不算大的飯莊里擺了幾桌請部隊里的戰友。江潛和趙冉冉到時,兩位新人正站在大門前迎客,蔣是非一身筆挺的軍裝顯的成熟了許多,新娘化著精致的妝容,很漂亮,很眼熟,眼熟到趙冉冉瞪大了一雙眼。
她趕緊側頭看江潛,動作大的有些突然,江潛做了尋問的眼神,「怎麼了?」
趙冉冉看了他一會兒,試圖從中找出別樣的情緒,可是只看到他一臉茫然。腦瓜兒轉的慢真不是好事兒,她竟然蘀江潛難過起來,怪不得,原來如此……
趙冉冉緊緊握住江潛的手,是宣告更是宣戰,路過新娘身邊時,抬頭挺胸,像只驕傲的小母雞。
蔣是非看到兩人臉上笑容加大,與江潛擊了擊拳,「加油啊,下個就輪到你了。」
兩人進去之後,王丹拍了拍蔣是非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手指流連在那三顆星上,笑容里全是滿足。蔣是非看的心里直冒寒氣,這就是他身邊的人,原來以為做對沒有激*情只有感情的夫妻也是一輩子,可原來這樣也不行。他的人和心她也不是不在乎,可她更在乎的是體面的丈夫和能給她帶來的揚眉吐氣。
「怎麼了?」王丹歪著頭看他。
蔣是非搖搖頭,「沒什麼?」
王丹忽略掉他眼里的一絲類似絕望的情緒,仍舊淡笑著說,「八連長的女朋友皮膚和身材都不錯,模樣就一般了些。」
王丹長的俊卻不嬌,五官很漂亮,氣質卻不怎麼樣,完全沒法讓人一眼就被吸引住。她是本縣下面一個鎮里的人,家里種著大棚,常年販菜,可能是常幫家里干活的原故,臉上是健康的紅色。十年前父母相繼去世,她便在二營長夫人的幫助下在部隊外面開了個小理發店,那時她也就十七八歲,她姑卻天天在她耳邊告誡,「一定要在部隊里找個干部,轉業回地方後也是個吃皇糧的,不然就你這條件只能找個出苦力的,一輩子讓人瞧不起。」
她能找到蔣是非,覺得肯定是燒了幾輩子的香,所以是小心翼翼把他當老佛爺一樣伺候著。可越是這樣,蔣是非越覺得不舒服,心里不舒服,渾身不舒服,覺得一切都這麼假。他只想要一個正常的妻子,會跟他撒個嬌,吵個嘴,不高興時使使小性子,他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有沒有好的工作和厚實的家底,只希望兩人相處間可以完全放松,不願意像客人一樣不自在,可連這樣也是奢望,王丹對他的態度,一直以來都有些討好的意味在里面。
「一看就是被父母慣著的嬌嬌女。」王丹下巴朝廳里一揚。
蔣是非迷茫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不明意味的笑了笑,「不是個有心機的姑娘,肯定是在很有教養的生活環境里成長起來的,這是江潛走運。」
看她僵了僵,蔣是非淡淡的,「進去吧,差不多人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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