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潛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煩事兒,歸根原由還得回到幾年前,那時他還沒調回炮團走那一圈兒,是特種大隊最牛逼最能打的主力。一次軍區大型演習,讓他踫到了此生見過最刺兒的刺頭兵,要說刺頭兵他見多了,自己就是這里面的翹楚,可刺兒到這種程度的還真是第一個。
刺頭兵叫梁夏末,本軍區報廢武器彈藥銷毀站的工程師,江潛非常不屑,堅持叫他們工兵,誰知刺頭兵更加堅持,稱本老子是拆彈專家,排雷高手。
好吧,江潛當時暗自想,你專家是吧,老子讓你挨板兒磚。
江潛本來對這種演習不太放在心上,也不光他一個,想啊,真槍實彈殺過人,怎麼會在乎這種不見血的對戰。當然,上頭把特種大隊被調來參與,為的也就是顯擺,好好學吧,長長見識吧。
可是演習第一部分結束後,江潛充分明白了上級對這次演習的重視程度,紅方的反信息能力超強,兵種混在一起雖然不著調,可無奈人家都是各方面專家,除了近身搏斗和遠程射擊弱,其它的各種拆台事件是逐一發生,江潛好幾次差點交代在那里,氣的直吐血。娘咧,這回上頭是玩真的呀,比實戰輕松不了多少。
就在江潛嘴上好不容易騰出點時間罵娘的功夫,突然聞到一股彈火味兒,他驚悚的回頭尋找不久前被他親自藏的嚴嚴實實的,負責本方通訊聯絡的隊員,無奈的看著比他更無奈的小伙子,被揪出來了。
江潛掉頭就跑,罵罵咧咧,「哪里來的狗皮膏藥?」匡偉在耳機里告訴他,「混搭的,早有預謀,為的就是來惡心咱們,江潛你這次要是給我丟臉,幫你找對象兒這事就門都沒有了。」江潛又狠狠罵了一聲娘。
在演習下半階段,江潛終于迎來了好運,匡偉就總說他招狗屎,不然哪來那麼多狗屎運,一直揪著他們不放的那隊人馬里的電子對抗兵被炸了個七七八八。江潛一打響指,下巴揚起來,傲的不行,「給我見縫插針,把老子欺負的這麼慘,一口氣給我滅了。」
于是,反擊開始後就出現了這樣一幕,紅方好不容易抽出些時間休息,結果干糧沒吃完,廁所沒上完,‘噠噠噠’輕機槍呈一字掃射過來,最要命的是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四周煙霧騰騰,反應快的瞬間就跑了。
江潛得意洋洋,突然從瞄準鏡里看到死角處蹲著一個面龐俊秀的家伙,一邊謹慎的四處張望,一邊還猛啃干糧。江潛頓時就起了耍人之心。
這家伙就是梁夏末,此時身上背著大量c4塑膠**,心想,老子見縫就進你們總指揮部,死也要與你們同歸與盡。
于是,漫長的貓捉老鼠游戲開始了,江潛這邊一小隊人員輕松的圍追、堵截,再放水,就是不一舉擊斃。江潛在耍人這行里也稱得上頂呱呱了,他的意見是,累死他之後再爆尸,死也不給死個痛快。
梁夏末陰損的用上了各種臨時步兵雷,還四處挖陷井,特不地道的把提前準備好的耗夾子鄭重擺里面。跑了一個下午之後他終于悔了,躺在地上仰天長嘆,累死爺了。
雖然說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可這話放在江潛和梁夏末身上可不對頭,他們是打了相識了,可英雄厭英雄,于是大家變狗熊。
江潛︰「工兵蛋子。」
梁夏末︰「本老子是拆彈專家,排雷高手。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肚子壞水兒。……你肯定是特種兵。」
好吧,全軍區公認的流氓兵種。江潛痞痞的笑著提議,「你或許可以試著叫我們東北虎。」
…………
一晃眼三四年過去,江潛連媳婦兒都娶上了,早把這麼號人物忘在了腦袋後面,所以匡偉第一次把梁夏末帶過來時,江潛一下子還真沒認出來。當時他掃了一眼人,在心里嘀咕︰難怪現在的小姑娘都盲目崇拜當兵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瞧這小臉兒俊的,小身板挺拔的,最要命的是氣質還硬的特麼有男人味兒,當兵的要是都長成他這樣,誰還愁娶不著媳婦兒啊。
當對上這號人物之後,江潛瞬間就不耐煩了。雖說特種部隊直屬軍委,兵源可以跨軍區跨軍種挑選人材,可眼下也沒有什麼大事,用不著正式挑人吧,再說當初那小子可把他折騰夠嗆。
「跟著訓練,以後有大用。」匡偉神神秘秘的告訴他,「好好訓著他,按早年你在獵人學校訓練的那個強度……減半來,這屆國際偵察兵大賽,軍委決定交給咱們,你得給我調*教好一隊人馬,這次你還得去。你組隊去的話咱大隊里就得帶一群技術支持吧,但大隊里沒有排雷拆彈的專家,你們自己倒是能鼓搗,但是不專業,然後把他們帶去了你總不能當祖宗供起來吧,所以你得訓練他,比賽完就給他送回去了,這段時間你多費點心。」
江潛嘴里的煙‘吧嗒’掉地上了。‘獵人學校’啊!那真他娘的是一場蛋疼又過癮的經歷呀!
「工兵蛋子啊。」江潛懶洋洋的擠兌人。
「老子是拆彈專家,排雷高手。幾年不見您還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呀。」
匡偉既然說按那個強度減半來,那江潛肯定是可勁兒蹂*躪人家,各種累死人不償命四六不著調的操練都往人家身上壓,連嘴上罵娘的功夫都不給。
不過這小子也真硬氣,愣是一聲沒抱怨。相處時間長了,江潛倒真是佩服起了梁夏末,人聰明是最重要一點,能吃苦,抗折騰,敢于跟他這尊惡勢利叫板,然後被罰加大訓練量,還是死挺著。
後來慢慢熟悉了,從認定彼此的狗熊本質里也看出了點英雄的味道,真有些惺惺相惜起來。因為武力高于一切是純爺們兒的最高宗旨,所以江潛這個人,凡是當兵的就沒有幾個不崇拜他的,梁夏末也崇拜。兩人話題多起來後,江潛總體來說比較欣賞梁夏末這個人,除了一點,這人大男子主義,在對待媳婦兒的問題上,堅持與之死磕到底,他說這才叫純爺們兒,女人不能慣著。可江潛卻有自己的理解,這純不叫爺們兒吧,媳婦兒娶回來是心疼的,不是受氣的。
于是江潛總舀他當反面例子回家跟趙冉冉邀功,你看他這樣這樣那樣那樣,跟媳婦兒對著吵,前個兒還听他打電話媳婦兒在里面哭呢,我是絕對不會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媳婦兒你就是我的大寶貝,這輩子只疼你,絕對不欺負你。
趙冉冉通常都非常給面子的捧場加捧哏,哎呀老公最好了,最好最好了,誰都沒你好。
…………
日子幸福生活甜蜜,有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兒就被忽略了,比如說王丹生孩子。當某天趙冉冉接到江潛的電話,說王丹生了個女兒時,她這才想起來,確實到該生的時候了。
這邊的風俗是,女人做月子不相干的男人不能進月房,不然走霉運。所以江潛不能去看望,趙冉冉只能趕鴨子上架代蘀他去。
她真不想去,她討厭王丹。可這一腔討厭情緒在看到小床上那張紅紅皺皺的小臉時全都煙消雲散了。是啊,跟這個不懂事的女人置什麼氣,全看在蔣是非跟孩子的面子上。
王丹看起來對生了個女兒倒不怎麼難過了,可坐了一會兒趙冉冉就發現不對,王丹對孩子不上心,眼里的母愛光彩薄淡,而且不給孩子喂母乳。
趙冉冉想到了一個可能,頓時後背發涼。
早先王丹因為怕生女兒蔣家嫌棄她,成天吵著鬧著要打胎,現在蔣是非毀了,蔣家不可能再嫌棄她,生什麼對她都沒有影響,所以不在乎了,如果她生了個兒子,現在應該也不會有多高興,她竟然完全把孩子當做維護自己地位的工具。如果再往壞處想想,她可能真像江潛說的那樣,想離開蔣是非,把這個孩子當成累贅,不然為什麼不給孩子吃母乳呢?
趙冉冉仔細打量著王丹,試圖從中找出答案,可無奈腦細胞構造壓根就不一樣,看不出來,什麼都看不出來。
「孩子叫什麼名字?」
「大名沒取,小名他爺爺給取的,叫盼盼。」
很好听的名字,很美好的意喻。
趙冉冉耐下心勸她,「應該給孩子吃母乳,增強嬰兒自身抵抗力。」
王丹笑的有些尷尬,「沒有多少,不夠吃。」
趙冉冉皺眉,「多喝點豬腳湯催一催。」
「還是省著點花錢吧,手頭不寬敞。」
趙冉冉沒再說什麼,回家後有些悶悶不樂。江潛多少知道媳婦兒看不上那女人,其實他也看不上,不過還是那個原因,一切為了蔣是非和孩子,所以還是得去照看。他也這麼勸媳婦兒,他說的對,可趙冉冉听著就是不怎麼樂意,反正只要江潛有一句為王丹好的話,她肯定不樂意,最近跟江潛也別別扭扭的。
回市里後,還是找了幾個催女乃的偏方,又買了不少補品,讓人給捎去。她其實不是聖人,她把蔣是非出事的責任全怪在王丹頭上,再加上很久之前江潛電腦里照片那件事,雖然江潛對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不太可能有外心,可好脾氣的趙冉冉仍是真心實意的討厭王丹那個人。江潛說照顧那娘倆是因為蔣是非和孩子,趙冉冉可不,她只因為江潛讓她這麼做,所以她才這麼做的,可氣該不順還是不順,關門跟江潛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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