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冉冉一別扭就愛耍小脾氣,也可以理解為撒嬌,等著江潛去哄。要命的是她耍脾氣卻不告訴江潛,等他自行反省,電話里除了話少其余一切正常,就是一個多月了也沒回來看他,借口說太忙。可江潛哪知道啊,所以他就遭罪了。
江潛想媳婦兒想的抓心撓肝,抓撓半個月後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發覺不對勁後他就郁悶了。也沒惹她呀,到底是不是生氣了?
被媳婦兒折騰到囧囧有神的傻大兵江潛同志,訓練時郁悶,吃飯時郁悶,睡覺……他壓根就睡不著覺,半夜偷模爬起來去大操場跑圈玩兒。到底是不是生氣了呢?問也不說,說了就說沒生氣,沒生氣那怎麼不回家呢?
江潛一口氣跑了整整五十圈,本來打算跑二十圈就停的,跑完之後沒咋地,還是挺鬧心的,再來三十圈吧,湊巴湊巴弄個整數。這點強度對江潛來說像玩兒似的,讓他依舊愁眉不展的是,他還沒弄懂趙冉冉為啥突然什麼原因都沒有就跟他不熱乎了。難道是……又欠收拾了?
「唉……」江潛仰天長嘆。
「唉……」不遠處也一聲長嘆,江潛都沒回頭,早看到梁夏末剛剛一直給他數圈來著,不稀罕搭理他。
江潛自顧自坐地上,腿盤起來抽煙,遠眺沉思。我惹她沒?她生氣沒?怎麼先把她弄回來呢?騙?
梁夏末見他沒理自己,只能上趕子挨過去,踫踫江潛的胳膊,「給我根兒煙。」
江潛直接把煙盒扔給他,回頭問,「大半夜你出來干嘛?當這兒是你自己地盤啊。」
梁夏末低下了頭,「我心情不好。隊長你呢?看那棵樹都看出神了,想什麼呢?」
江潛傻乎了一陣兒,嘆氣,「想我媳婦兒呢。」
梁夏末跟著說,「我也是。」瞬間他就感到一記惡狠狠的目光向他射過來,殺氣騰騰。梁夏末反應半天才回過味兒來,「操,我說想我媳婦兒呢,爺自己有媳婦兒。」
江潛又瞪他一眼,繼續沉思,「你說她到底生沒生氣呢?早就說好了有氣當面發,我也好哄她,按理說她也不是愛生氣的人啊。」
梁夏末也跟著唉聲嘆氣,「你說她沒事兒老跟我擰個什麼勁兒呢?我對她怎麼樣還用說出來嗎?一直在一起,像長我身上的肉一樣,我不說就是不愛她嗎?愛非得說出來嗎?」
江潛越說越郁悶,「其實也挺虧欠她的,婚前婚後也沒多少時間陪她,倒是她為我受不少委屈。」
梁夏末越說越生氣,「結婚前非逼著我結,結婚後又要死要活鬧著要離,越來越不懂事了,等我騰出空來往死里收拾她一頓就老實了。」
江潛听完哼哼一笑,雖然失意人遇失意人,找不到什麼安慰,甚至有種下棋遇到臭棋簍子的感覺,可江潛听梁夏末抱怨完,瞬間覺得自己家媳婦兒太好了,太省心了,于是他……治愈了。
有人比他還不好,這事兒就得這麼整,那它才對頭嘛。
江潛站起來拍拍上的灰塵,「謝謝啊哥們兒,看你日子過的還不如我,我這心里就平衡多了,回去睡覺嘍。」
梁夏末氣的直磨牙,這雞飛狗跳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
說了是耍小脾氣嘛,趙冉冉當然沒真生氣,晾了江潛一個月後,自己收拾收拾,買了不少東西回小家了。
她是掐好江潛休息時間回來的,想很淡定的給他個意外驚喜,當然,回到家後空空無人影也是意料之中的。趙冉冉有些挫敗,剛想起這碼事兒了,不通知他放假,江潛從來都不主動回來,她這是折騰個什麼勁兒呢,看來這個意外驚喜是驚不起來了。
趙冉冉給自己沖了杯果汁,四處望了一圈自己這個家,還是一如繼往的溫馨,一點點小灰塵也算是錦上添花,喧告著沾染上的人間煙火。她喜歡,她沒有理由不喜歡,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在相愛,然後有了自己的家,他們在這里光明正大的親吻和做*愛,再不用偷偷模模,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當然,也會有一些小吵鬧,就如她一廂情願的冷戰,他不高興時也會給她小小的懲罰,可他們會一直在一起,會一直走下去。
趙冉冉當然也想江潛,她不悶騷,心眼兒又少,以前情竇遲遲未開,遇到江潛之後可算是開竅了,自然是真心真意的跟他好,狠不得一天眨了幾次眼都告訴他,當然是在她自己數的清的情況下。
所以趙冉冉在給江潛打電話的時候是笑著並且滿懷思念和期待的,因為她沒真生氣,因為她也很想他。
江潛知道她在家,狠不得躥起高來,說媳婦兒你千萬等著,我去揪匡偉送我,你餓了就先吃點兒,不用等我吃飯。她還沒等告訴他不著急,那邊電話就掛斷,充分顯示了對方如何猴急的心情。趙冉冉心里甜滋滋的,下定決心再不為別人跟自己家老公生氣了。
可這個決心下的著實有些早,趙冉冉甚至有種老天在故意耍她的感覺,不然為什麼下午說馬上回來的人,半夜還沒到家呢?電話由最開始的無人接听到最後被她打沒電關機了,趙冉冉的心也開始越來越不安。
愛情里包含著在乎,那在乎里又包含著什麼呢?擔心他吃,操心他睡,看他穿的少訓練多會心疼,在乎里還包含著一個個擔心、不安、胡思亂想,想到睡不著覺,捧著抱枕淌眼淚。一開始還怨他連個電話都不接,慢慢的,趙冉冉一點兒也不生氣了,腦袋里一個個壞念頭噴涌而出。會不會路上出什麼事了?不會遇到壞人了吧?能打過吧!只求他完完整整的回來。
趙冉冉哭的累了,又不知匡偉的電話號碼,一個人可憐巴巴的縮在沙發角落里發呆。待听到鑰匙打開房門時發出呼聲時,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那麼呆呆的坐著,轉頭盯著房門發愣。
江潛一進屋就看到媳婦兒雙眼紅腫,神情枯萎,像是發生了天大的事兒。他趕緊跑過來不安的打量。「怎麼了媳婦兒?怎麼哭了?」
趙冉冉模了模江潛的臉確認他存在,下一秒立刻蹦了起來,「江潛你怎麼不接電話呀,你多大的人了怎麼能干這種事兒呢,你不知道我擔心嗎?我都要嚇死了你知道不?」
江潛模模褲兜,電話落匡偉車上了。下午接到趙冉冉電話,興奮的他連蹦帶跳去跟匡偉借車,正在匡偉要回軍區辦點事兒,順便就捎上他了。離到家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接到了王丹的電話,說盼盼發燒了。江潛一听,這怎麼行,匡偉也說,剛滿月的小孩發燒容易燒壞腦子。這兩人直接就把車開去了蔣家,把孩子送去醫院後又陪著,剛折騰完。
江潛把炸毛的趙冉冉摟進懷里,「別生氣媳婦兒,可能是一上車手機就掉車上了,在醫院里光忙了,也沒發現。」
趙冉冉一听更生氣了,你是她什麼人啊,一個電話就把你叫走了,你屬狗啊,怎麼這麼听話呢。
江潛哭笑不得,任著她發火,說我不是為了蔣是非嘛,那孩子不是蔣是非的女兒嘛。
趙冉冉今天可勁兒發瘋,等待一晚而焦急憂慮的情緒全爆發出來了,揪著江潛的衣服,小拳頭往他胸前‘ 里啪啦’地落。
江潛也任她打,反正不疼,他媳婦兒有一點最好,打完人自己內疚,脾氣也就全沒了。果然,趙冉冉打了一會兒累了,也心疼了,重點是,也心疼了。慢慢停下來,縮著身子哭,說江潛我多擔心你呀,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
江潛抱住她,緊緊抿住嘴唇。該說什麼呢?說他的職業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說他那麼卑鄙的不敢把工作性質全告訴她。是啊,他不敢,無法想象得不到她自己將來的生活會出現什麼樣的空白,所以他不能輸,對她,對接到的任何一個小任務都不能輸。
人與人相逢總有很多種方式,會走很多條路,他們是以最俗的相親方式相識,原本任何一個方面完全不相配的兩個人,卻總能從彼此的性格縫隙里找出適合自己的那一點,于是他們著重把這一點夸張的放大,欣賞了、相愛了,拉著手急沖沖的踏上了婚姻這條路,誰都不能再指著他們說不相配,什麼學歷、家庭、性格……如果相愛,便什麼都相配。
江潛抱著她說媳婦兒你別生氣了,以後再也不敢犯錯了。
趙冉冉胡亂擦著眼淚,「你等我緩緩,一會兒我自己就好了。」
江潛于是更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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