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我雙手在南蠻鋼琴的琴鍵上來回飛動,伴隨著手指頭的落下與升起,悠揚的旋律從鋼琴的身上傳來。
織田信長坐在主位上,他並沒有穿和服,身上披的不是任何一套日本男人該穿的衣服,而是一套南蠻傳教士進獻的緊身的,華麗的南蠻皮衣,感覺有點像後世的「夾克」。上面還用金線繡著幾朵菊花,看上去,確實很有「範兒」。
我吐槽一句︰織田信長如果生在後世,即便不去做黑社會,政治家,軍人之列比較「刺激」的「活兒」,當個模特也是可以的。
至少我是覺得,織田信長的相貌,身材,還有他的霸氣,都足以讓什麼木村拓哉,什麼谷原章介,福山雅治之類的「型男」退避三舍的了。
織田信長喜歡喝南蠻來的紅酒。
握在他手中高的高腳杯,里面是法蘭西產的波爾多紅酒,而在他身旁,是一個差不多快要見底的木質酒瓶。
此時的織田信長,正眯著眼楮,嘴角露出「回味」的樣子,而他的手指,隨著我的琴聲,做著小幅度的來回擺動,有點像後世的演奏家。
而在他的下手處,是京都所司代村井貞勝,再往下就是「御所將監」蒲生氏鄉與津田信澄。
作為近侍的森蘭丸等人,則坐在織田信長的另一邊。
而在下位上,是一群從東邊來的「客人」。
直江景綱與口兼續!
他們也在靜靜的听著……
一曲終了。
「小五郎,這是你創作出來的新曲嗎?」織田信長問道。
「是的。」我毫不臉紅的說道。
「叫什麼名字?」
「《田園》!」
反正貝多芬兩百多年後才出生,我完全不用在意到底是誰侵犯了誰的版權。
「田……園?」織田信長皺著眉頭,細細的品味著這兩個字。
「談得不錯,小五郎,你也過來喝一杯吧。」
「謝主公!」……
在兩日之前,正在阪本城享受生活的我,突然接到了織田信長的通知︰命令我火速進入京都。
當我「上洛」之後才知道。
上杉謙信派使者到京都來了!
對于上杉謙信,我自然是十分敬仰的,不過……
眼下誰都看得出來,織田與上杉兩家的同盟關系已經名存實亡了,兩家的開戰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甚至京都的某些地下賭坊,已經開始舀兩家的開戰日期下賭了。
這個時候,軍神派使者來京都做什麼呢?
給織田信長「上眼藥」?
那他也太小瞧織田信長了。
難道是特地來宣戰嗎?
那只需派個「小嘍羅」就行了,何必把直江景綱這樣的「文吏派大佬」給派過來呢?
帶著這麼一種困惑的心情,我從阪本城出發,穿過愛宕山,在一天之內,到達了京都。
直江景綱,我沒有花時間去注意,按照歷史的發展來看,他應該快要死了。
倒是「使者團」中的另一個人的名字,讓我眼楮一亮!
口兼續!
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後來的直江兼續了……
「信長公手中真是人才濟濟啊,」直江景綱道︰「鋼琴這種南蠻來的樂器,在五畿七道之內,除了南蠻人之外,再無人會使用,而明智將監殿下竟能如此游刃有余的用其演奏出如此美妙的聲樂,真是令人佩服啊。」
「直江殿下謬贊了,」織田信長在場,我不能太得意,只好很客氣地回了句,「在下只是平日里多加練習了幾遍而已,‘游刃有余’這四個字,實在是不敢當。」
「信長公,明智殿下這曲《田園》確實不錯,令在下想起了越後的綿延群山和信濃川的涓涓流水,如果信長公何時有空,屈尊前往一游,本家將掃榻以待。」
直江景綱的話並不刺耳,但在一邊的我卻心中一驚。
這麼快就要卯上了?!
織田信長微微一笑︰「春日山的巍峨與信濃川的壯麗,都是信長十分希望一睹的,但眼下,京城的大小事務繁多,信長實在是走不開啊……」
說著他還做出一番很遺憾的樣子。
「倒是謙信公,越後承平已久,國泰民安,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面對如此大好情形,謙信公應該比信長來的清閑吧?」
「怎麼會呢?」直江景綱哈哈一笑︰「越後也是大小事務多如牛毛,鄙主公雖然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卻也是心余力逮,力不從心……他常跟我們這些不中用的家臣們說︰如果能有信長公這樣的文武雙全,忠義無雙的國之棟梁去助他一臂之力就好了。」
「哈哈……」織田信長合上手中的折扇,「謙信公雄才偉略,經略天地,信長只是一個尸位素餐,愚鈍無能的人而已,怎麼能幫得上謙信公呢……倒是謙信公應該對信長多多幫助指點才行啊……對了,直江殿下!」
「嗯?」
「我這邊事情很多,估計是去不了越後的了,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讓謙信公來京都來觀光一番嗎?」
「這個……」
直江景綱正要說話,就被織田信長打斷了。
「听京都的老人說,二十多年前,謙信公上洛時,威儀宏大壯觀,令人萬分景仰,只可惜那時信長還身在尾張,無緣一睹謙信公風采,現在想想,實在是遺憾啊,唉……」
說著,他還真的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
「信長公不必如此。」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
「嗯?」
我們齊齊側目。
這會說話的不是直江景綱,而是他後面的口兼續。
「我家大殿也是非常掛念信長公的,」不知道口兼續是不是以前專門做過「外交官」,在我們一幫外人面前說話,竟然沒有絲毫的怯場,「雖然一直無緣得見,但大殿經常說,此生此世,如果不能瞻仰信長公之風度,那將是生平之大憾啊,所以他將……」
「閉嘴!」直江景綱厲聲喝道︰「你這個混帳,信長公乃是英明神武,愛民如子,清政為民,雄才大略,文韜武略,堪比堯舜的大人物,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直面與信長公對話,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又轉過頭來,微笑著對織田信長賠笑道︰「這個小子是在下的外甥,在越後的大山里呆慣了,性子太野了,沒見過什麼世面,讓信長公您見笑了,還請不要見怪,在下回去之後,一定重重責罰他。」
「不必了,這位武士大人也是就事論事而已……」織田信長訕訕道。
我注意到織田信長的表情,我這位岳父大人的臉色,隨著剛才直江景綱的「表揚」而變得鐵青,但在我們一群人面前,他偏偏又無法發作。
我有注意到,一邊的森蘭丸正面色緊張的看著織田信長,眼神中透著一絲害怕。
「唉,可憐的孩子,織田信長現在沒法發火,待會兒‘散場’後,肯定要舀你們這群人出氣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長得這麼‘漂亮’,織田信長要怎麼舀你‘出氣’啊……」
就在我一個人在那里「邪惡」的yy時,卻听見織田信長道︰
「這位年輕的武士大人想必就是口兼續大人了。」
「正是在下,剛才多有冒犯,請信長公恕罪。」口兼續俯,向織田信長行禮。
「听說你五歲時就作了謙信公的近侍……令尊既非重臣,也不是一門眾,做為人子的你,卻能受謙信公如此看重,真是不簡單啊。」
「信長公謬攢了,在下並無一絲一毫的能力,只是蒙受大殿錯愛而已。」
「謬贊?」織田信長轉過頭看著我道︰「看看,人家說的話,跟你剛才講的一樣啊。」
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說辭而已,關我什麼事兒啊。
「小五郎,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算起來,你跟這位口大人一樣,都是在永祿三年出生的吧?」
切!你連人家的生日都記住了,自己女婿的,還會忘掉嗎?
不過心里這麼想,嘴上可不能這麼說。
「主公好記性,是的」
「直江殿下,我與謙信公雖然生非同年,但彼此,惺惺相惜,神交已久……」
神交?我們所有人都在心底悱惻道︰「你又要說什麼?」
「雖然素昧平生,但我一直視謙信公為生平最大的知己,所以,本家與上杉家一直保持著親密無間的關系……」
是嘛?我怎麼有點惡心呢?
「這種關系,自然也是要口大人和小五郎你們下一代人來傳承下去的。」
「?????」
「所以說呢……謙信公的景虎,景勝殿下與小犬信忠,口大人與小五郎,鶴千代(蒲生氏鄉)等人應該如同兄弟一般的友好相處下去……你說,是不是啊,直江殿下?」
「言之有理,在……在下受教了。」直江景綱擦了把頭上的汗。
「對了,在下還有一事相求。」擦完汗後,直江景綱伏在地上道。
「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好了。」贏了一把的織田信長心情大好。
「在下一行人,都是從山里走出來的鄉下人,沒見過世面,所以想趁著時間還充裕,想在京都里游覽幾天,所以……」
「這個當然不是問題了,」織田信長馬上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小五郎!」
「在!」
「這幾天,就由你來做直江大人等的招待吧。」
「是……是!」
好吧,我又攤上事兒了。
「如有怠慢,我一定責問到底!」
「是!」
(